第81章：齊默來臨
對容成瑾而言，被人注視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可身後這道目光顯然與以往有些不同，這讓他不由得停下身來，繼而回頭看去。
就在離他不遠處的街角，一名相貌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年輕男子端坐於馬背，冷冷朝他望過來。
是張陌生的麵孔，可似乎又有什麽地方隱隱有些熟悉。
這種奇怪的感覺讓容成瑾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這些天為了尋找方顏，他都變得有些疑神疑鬼了，看誰都覺得可疑。
年輕男子似乎是刻意在那裏等他，見他回頭，催馬朝他走近了些。
“容成瑾是吧？”年輕男子一臉淡漠，甚至是帶著些冷傲，微昂著下巴打量他，道：“我們老板想約你見個麵。”
這人的態度讓人很不舒服，不過，容成瑾並未動怒，心中隱約有個猜想，卻未露聲色，道：“你們老板是誰？”
年輕男子撇了撇唇，道：“齊默。”
短短兩個字，卻有如悶雷響徹耳邊，瞬間讓人渾身血脈沸騰。
他終於來了嗎？
這一刻容成瑾期盼已久，然而，竟就這麽突兀的來臨了，一時間，竟叫他有種不真實感。
不過，這倒讓他猛然想起來，自己之所以覺得眼前這男子有什麽地方看著眼熟，是他身上衣服的樣式，與方顏第一次出現在他別菀時，身上所穿的衣物極為相似。
雖然算不得與其他人格格不入，卻又有幾分特別。
察覺到這一點，他不由得看向那男子手腕處。
果然，透過那寬大的袖口，露出一小節特殊的護腕。
那護腕他再熟悉不過，那是被方顏叫做返程儀的東西。
按捺住內心翻湧的情緒，容成瑾這才問道：“他人在哪？”
年輕男子冷冷一笑，道：“跟我來吧。”
說完，掉轉馬頭，朝城外的方向馳去。
看來，對方並不準備給他應對準備的機會。不過，容成瑾並沒有遲疑，忙馭馬跟了上去。
年輕男子似乎並不怕他反悔，與他保持著一小段距離，很快便出了城門。
遠離了京城的繁華，空氣中頓時漫布草木與泥土的芬芳。隻可惜天色已暗，周圍的景致都化作了一幅深灰的水墨畫，依如容成瑾此刻複雜沉重的心情。
約摸行了有十數裏，年輕男子將他引上了一座大山。
此時，天色已經全黑了，沿途山道倒是掛了不少燈籠，讓這上山的路不至於太緩慢。
饒是如此，這種環境下，若要設下什麽埋伏，卻也最是讓人防不勝防。
容成瑾一路悄然留意著周圍的動向，卻並未發現什麽不妥。
也對，如果對手是齊默的話，一般的陷阱埋伏是不屑於用的。
這座山倒並不是太高，用不了多時，已到達山頂。沿山頂的小路又跑了片刻，前麵的年輕男子終於頓住了韁繩，眼前也突然亮堂起來。
那是一座竹木搭建的簡陋小亭，四周掛滿了燈籠，將亭中照得有如白晝。幾個與年輕男子同樣衣著的人分立四周，正中的小桌前端坐了一人，正悠閑的品著茶，似乎早已等候多時。
容成瑾料想他便是齊默，視線第一時間便落在了他身上。
拋開那身不俗的氣勢來說，首先引人注目的便是那張俊朗不凡的臉。那張臉的輪廓似乎比常人更分明一些，英挺的劍眉下，略深的眼窩讓他的眼睛顯得更深邃有神。高挺的鼻梁下，弧線優美的薄唇淡淡一揚，透露出一絲迷人的優雅。
他僅著了一身墨色衣袍，襟邊繡了些細碎花紋，並無過多點綴，卻絲毫不失大氣。濃鬱的墨色依如他的人，充滿了神秘。
不可否認，無論是他的外在，還是他的氣質，都足以令任何女人為之惻動，也怪不得那個女人會被他迷得那麽死心塌地。
看向眼前的男子，容成瑾心裏狠狠掠過一抹疼痛，緩步走向他。
“既然客人已經來了，你們先退下吧。”墨衣男子開了口，同時，執起桌上的紫砂壺，滿上兩杯熱茶，示意他坐。
其它人無聲的隱沒於黑暗中，一時間，四周隻剩下偶爾幾聲蟲鳴，煞是安靜。
容成瑾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
“聽說，這段時間我的人一直承蒙王爺關照，這杯茶，聊表心意，以示感謝。”墨衣男子將其中一杯熱茶推送到他麵前。
如今已是深春，他手上卻依然戴著手套，不知有何玄機。
容成瑾動也未動眼前的茶杯，隻直視上他，道：“感謝便不必了，我們還是開門見山說正事吧。”
“長夜漫漫，王爺又何必這麽心急呢。”墨衣男子任由他打量著，忽而淡然一笑，道：“也罷，那就來說說你的條件吧。”
“你應該知道我想要什麽。”容成瑾臉上幾乎看不出半分聲色。
墨衣男子看了看他，才道：“你是指……穆漓秋？”
容成瑾沒有回答，算是默認。
墨衣男子眉目中閃過一絲異色，但隻一瞬，又淺笑開來，道：“你不考慮換點別的嗎？畢竟，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給你更好更有價值的東西。”
容成瑾也微微揚了揚唇，迷人的笑意裏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冷，道：“那麽，在你看來，什麽是更有價值的東西？”
墨衣男子蠱惑般道：“比如，至高無上的權利，稱霸天下的能力。”
容成瑾有些不屑的輕聲一笑，道：“這些的東西我又何須你來給予。”
墨衣男子並不意外他的回答，道：“我說的可是一統天下，而不僅隻是區區一個雲詔國。到時候，你想要什麽樣的女人得不到？”
容成瑾嗤然一笑，道：“既然是這麽珍貴的東西，你卻隻是用它來換回一個女人，這豈不也是自相矛盾？”
“因為這樣東西我即便給了你，於我也沒什麽損失。你我各取所需，豈不是皆大歡喜？”
聽到這裏，容成瑾眼裏不由得多了一抹嘲諷，“想用一件對你來說可有可無的東西就將她換回去，你倒真是會盤算。如果她在你心目中也就這點交換價值的話，我想，我們就不必再談下去了。”
墨衣男子似乎沒有想到他竟然絲毫不為所動，一時怔愣了片刻，才道：“這麽說，你是執意隻要穆漓秋？”
容成瑾沒有開口，然而，鳳眸中那抹堅定已經說明了一切。
墨衣男子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唇角挑起一抹冷魅，道：“非是我不願答應你，可我不得不遺憾的告訴你，我沒法答應你這個條件。”
他拒絕得同樣堅決，這也令容成瑾有些意外，冷聲問道：“為什麽？”
看了看他，墨衣男子一字一句麵無表情的道：“因為，她早就不在了。”
“你說什麽？”容成瑾震驚得猛的站起身來，鳳眸中瞬間斂起一抹殺機。
墨衣男子也不畏懼，依舊端坐不動，一派悠閑的道：“冷靜點，好好再考慮一下我的條件吧。倘若你執意不答應，我也隻好來硬的了，你應該不想讓整個京城因為你而生靈塗炭吧？”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能耐了。”開口的同時，容成瑾長袖一拂，勁風帶起桌上的茶杯茶壺襲向對麵的人。
似乎已經料到了他會爆發，墨衣男子身形奇快的閃身避開。
容成瑾顯然沒打算就這麽輕易的放過他，掌風隨之而至。墨衣男子忙足下一點，連連疾退，竟也有驚無險的躲過了他一連幾招的殺機。
正全神貫注的戒備著，準備應對他下一輪攻擊，容成瑾卻突然停了下來。
“好了，不必再裝了。”容成瑾鳳眸幽冷的看向他，隨即吐露出了兩個字，“方顏。”
墨衣男子渾身一震，怔了片刻，突然展開一抹笑意，連聲音也瞬間轉變了，好奇道：“我覺得自己已經演得夠好了，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這聲音，正是方顏。
“還真是你。”這些天苦心尋找的人竟然自己送上了門來，容成瑾一時說不上來是該怒還是喜。
其實，最初那個送信的年輕男子出現時，他的確有過懷疑。甚至想過，會不會是她假扮的。
可是，在看到那人手上的返程儀時，他又打消了念頭。
何況，那人提到了齊墨，這種種加諸起來，才讓他信以為真。
“這麽說來，剛才那些人也全是假冒的了？”
話已經攤開，便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方顏坦然一笑，道：“不然呢？我的那些同事要是都到齊了，那麽剛剛上演的就該是嚴刑逼供了。”
容成瑾怎麽也沒想到她會用這一招，否則，他當初也該先質疑一下那人戴的返程儀是真是假。
也怪他太過心急，一心想要快些達成目的，未成想她竟會利用這一點把他騙過來。
不過，他還是很疑惑，“你究竟是想做什麽？”
方顏長長舒了口氣，嫵媚的笑意經由這張俊逸的麵孔展現出來，別有一番風情，道：“看你找我找得那麽心急，請你喝喝茶，賞賞月，吹吹夜風，這個理由怎麽樣？”
容成瑾自然不會相信她的這番說辭，上前一步，迫近她，道：“那麽，現在茶也喝過了，風也吹完了，咱們是不是也該回家了？”
方顏腳下一退，警惕的與他保持著距離，臉上卻仍是一派輕鬆淡然，道：“急什麽，難得這裏風景幽美，又無旁人打擾，多住上幾日有何妨，權當是咱們的新婚蜜月旅行好了。”
容成瑾雖然不太明白什麽是“蜜月旅行”，不過前半句話的意思他算是明白了個大概。
一個猜想剛竄上心頭，便忽聽不遠處傳來“轟隆”幾聲巨響，連腳下的地麵也隨之震動了片刻。
這是什麽聲音？
容成瑾回頭望去，聲音是自他來的方向傳來的。但此刻身後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