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洗刷清白的機會
“不管怎麽說,也是我的疏忽。”明玉珂依舊有些歉疚,道:“雖然後來我才知道,在我爹審問月兒之前,這事已經在京中暗地裏傳揚開來。但我沒有想到,爹爹會為了這件事竟然鬧到皇上那兒去,給你添了麻煩。”
“事已至此,不必多想了。”容成瑾不以為意,道:“連累你受傷也是事實,何況,這事現在也已經解決了。”
明玉珂頓了頓,臉色泛起了一抹紅暈,道:“你我之間,何必說這樣的客套話。隻要你安然無事,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麽。”
她眸中流露出的情意容成瑾並不陌生,她從來不曾刻意掩飾對他的愛慕。不同於其它女子的濃烈露骨,淺淺如絲,都淡入到了她的一舉一動中,綿長而專注。
“說起來,你的傷怎樣了?”容成瑾將目光轉向她手臂。
“每次換藥的時候會有點疼,不過已經不礙了。”被他問及,明玉珂心底泛起一絲甜蜜,但隨即想到了什麽,眸光微微一黯,斟酌了一下,道:“我聽說,你在我爹和皇上麵前把所有責任都攬了下來,說是你為了懲罰方姐姐而動了刀刃,我上前勸阻,被你誤傷,是這樣嗎?”
容成瑾輕聲一笑,道:“本來也隻是幾句口角之爭,當時的情形你也知道,總不至於因為這個便讓她擔一個行刺的罪名。這種事在皇室是很忌諱的,弄不好,連命也保不住。”
明玉珂看了看他,歎道:“你這麽心疼她,處處為她著想,可我就怕她未必懂得珍惜。那天的情形我的確是看在眼裏,可我看到的全是她對你的敵意和仇視。但凡她心底哪怕有一絲存著你,又怎會下那樣的狠手?”
說到這裏,她目光之中飽含擔心,道:“我不是要存心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她那樣對你,我心裏就很不安。我怕,她終有一天會傷害到你。”
容成瑾不由得失笑,道:“別瞎想了,本王這點自保能力還是有的。”
“但願這隻是我的瞎想吧。”明玉珂唇角泛起一絲苦澀,他明知道她所指的“傷害”並不單單隻是身體上的,但聰明如她,也知道,有些話點到為止即可。
“不管怎樣,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到你。”她一字一句認真說著。
容成瑾微微一震,曾幾何時,也有人跟他說過類似的話。
記憶翻湧,耳邊依稀響起一個帶著些許稚嫩的聲音。
“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
明明是該被保護的人,卻不由分說的站到了他身前,那幼小的身軀裏裝著的是讓人意想不到的堅強與勇氣。
隻是短暫的分神,容成瑾便又收回了意識,看向麵前的人時,多了一絲笑意,道:“我這兒有一瓶冰蟬膏,東方顥今天一早托人送來的,據說對外傷留下的疤痕極有奇效,本來準備讓小祿子跑一趟腿的,既然你來了,正好可以捎回去。每天早晚抹些,效果應該不差。”
“謝謝。”雖然他鮮少說什麽甜言蜜語,卻總是在細微之處體貼人,也正是這一點,讓明玉珂最是動容。
“對了,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我懷疑,這次消息走漏是有人故意為之,意在挑起你與我爹之間的不和。好在爹爹心底還是信任你的,你馬上就要冊封太子了,現在朝中局勢表麵平靜,內中複雜,還是要多加小心。”
容成瑾自然是早想到了,點了點頭,道:“這件事,你不說本王也會派人詳查清楚。時候也不早了,我送你出府吧。”
“嗯。”明玉珂欣然應著。
容成瑾又吩咐小祿子取來了藥,兩人這才並肩一起走向王府的正門。
借著枝葉的掩護,方顏親眼看著兩人並行而去的背影,心底卻是五味雜陳。
她刻意摒住了氣息,所以,他們應該並不知道她在偷聽。雖然不能確定,走漏消息的事是不是明玉珂自導自演,但容成瑾的話還是給了她不小的心理衝擊。
她沒有想到,他會在皇上麵前替她掩飾,非但沒有趁機貶她的位份,甚至不惜說是他持刀傷人。
想必,為此也親自跟明玉珂的父親道歉了吧?可這些,她剛才質疑他的時候他卻隻字未提。
他還那麽輕描淡寫的說,這不過是幾句口角之爭而已,但她心知明玉珂說的一點沒錯,她對他出手時,其實是真動了殺念的。
雖然,那也是因為他一而再對她造成的傷害讓她心生恨意。
她也聽出來了,明玉珂對他早已是情根深種。那麽,容成瑾呢?他又是怎麽想?
雖然沒有聽他親口承諾什麽,但是,那瓶冰蟬膏也足已證明,她在他心底的份量不輕。
竟然特地為她求來了靈藥,隻為了不讓她落下疤痕。
想到這裏,方顏不由得抬起左手,手腕上蜿蜒的傷疤清晰可見。
這就是有心和無心的區別吧?即便她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他也從不曾想過要為她去弄這麽一瓶藥來抹抹。
親手為她擦藥又怎樣?根本就是想趁機揩油。虧她還曾心生感動,真是腦子被豬吃了。
想到恨處,她不由得握緊了身下的樹幹。隻這一施力,樹枝顫動了一下,卻驚動了不遠處正走來的人。
“誰在上麵?”容成瑾的聲音極具威儀的傳來,雖然還有些距離,卻讓方顏心中一緊。
沒想到他會回來得這麽快,方顏暗呼糟糕,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情緒波動,竟露了行跡。
“在這樹上的,該不會是本王的王妃吧?”容成瑾在離她棲身的大樹幾步之遙處停下,淡淡詢問著。
除了她,大概也不會有人敢這麽鬼鬼祟祟的躲在這裏了。
知道逃不過去了,方顏隻得輕身一躍,跳下樹來。
容成瑾端詳著她,挖苦道:“剛才本王留你的時候,你不是說要先回去了嗎?怎麽,原來是躲在這樹上偷聽?”
“我就是在偷聽又怎樣?”方顏知道難以自圓其說,幹脆便承認了,道:“我若是在場,誰知道你們會不會說真話?我這也是給你們一個洗刷清白的機會。”
偷聽還能這麽理直氣壯的,也就隻有她了,“那麽,結果讓你還滿意嗎?”
方顏看向眼前的男人,那張俊邪的臉上帶著些許動人心魄的淺笑。鳳尾輕挑,眸底依舊是深不見底。
這樣一張臉,原本不該是那麽難以被人看透的。可是,即便是這麽近距離的凝視,她卻依然看不透眼前這個男人。
說他對她好吧,他卻處處算計她。可若說他對她不好,他又一次又一次的護她。
算計她時,他可以毫不留情。護她時,卻又從不向她邀功。
“明玉珂的事,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莫不是,為了彌補一下你心頭的歉疚感嗎?”方顏相信,以他的心機睿智,其實完全可以在不傷她性命的情況下利用這件事貶了她的妃位。
可他非但沒這麽做,還攬了全部責任,這可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
所以,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他的動機。
“本王倒不覺得自己對你有什麽歉疚。”容成瑾依任她打量著,淡然道:“不過是不喜歡被人算計而已。”
方顏不解道:“這話是什麽意思?”
“把這件事散播出去的人想要達成的是什麽目的,隻要稍稍一想就能明白。”容成瑾似笑非笑的看向她,道:“既然知道這是個局,本王為什麽還要做那種令親者痛仇者快的事?”
方顏本想嗔他一句誰跟他是親者了,又覺得太過矯情。畢竟,這事他做得確實不錯。
於是,改口道:“算你識大體。”
“不過,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本王算不算是又幫了你一次?”說話間,容成瑾迫近她,眉目間多了一抹戲謔,道:“你該如何報答本王呢?”
“保護自己的王妃,不是王爺份內的事嗎?”方顏可不給他邀功的機會。
“看來你對自己身份的認知性還挺強的。”說話間,容成瑾突然伸手一把勾過了她的纖腰,道:“那麽,身為王妃,應盡的責任你應該也很清楚吧?”
“所以,剛才不是親自給你上過藥了嗎?”想占她便宜可沒那麽容易,方顏一把捉住了他不安份的爪子,道:“王爺有傷在身,可要控製好自己才行,小心火大傷身。”
說著,想要將他的手自腰間剝離開來。
“不過是一點小傷而已,不礙事。咱們是新婚燕爾,理當多親近親近,不是嗎?”見她想逃,容成瑾索性臂彎一緊,將她整個人徹底鎖進自己懷裏。
方顏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被他勒進他身體去一般,抬頭瞪向他,卻正好撞上那雙黑如子夜的鳳眸。
“還有這麽多人看著呢,你想幹什麽?”方顏輕喝著,竟因著他清亮的目光而有些心跳加速。
“你我是夫妻,你說我想幹什麽?”每次攻破她的鎮定都會讓他有種別樣的成就感,尤其是那張玉顏之上浮起的淺淺緋紅,讓他忍不住便更想要捉弄她,“當然,你要是怕他們看的話,咱們現在就回房去。”
“誰說是夫妻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方顏算是看出來了,他是揪著這個身份故意這樣的是吧?
她嫁進來可不是為了淪為他的奴。
“這種事當然不能一廂情願。”容成瑾突然貼近她耳畔,用隻有她聽得到的嗓音道:“不過,那天你不是也很享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