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公然辱罵
清風沒有多作停留，甚至沒有等容成瑾回來當麵告辭，便帶著小善離開了王府。
看著那道漸漸遠去的清瘦背影，方顏心中莫名的生出一絲心疼。
或者，是為著他的單純與善良吧，這樣的人，很難遇到了。
午飯剛過不久，漱玉和香茗便張羅著替她梳妝打扮。據說今晚不光是她受邀，京城中好些名媛千金也會一同前往。兩個丫頭一致認為，她應該盛裝出席，這樣才能不被其它人給比下去。
容成瑾倒甚是心細，不光替她安置了住處，竟還為她準備了幾套新衣服。不過，到底不是量身訂做，最後，合身的隻有一套繡著荷葉圖樣的粉綠色長裙。
漱玉手很巧，三兩下的功夫，便挽出了一個簡單好看的發式，再配以一根瑪瑙簪子做點綴，倒是很襯她這身衣服。
王府到皇宮還有一段距離，所以，雖然天色尚早，卻也到了該出發的時候。
剛走到中庭，卻迎麵撞見了一個人。
蔡嬪依舊是一臉明豔妝容，身上的玫紅錦裙讓她更顯貴氣逼人。似乎也沒有料到會在這兒碰上她，臉色瞬間便沉了沉。
“喲，這不是蔡嬪嘛，我倒差點忘了，你也住這王府裏呢。”看她見到自己依舊是一臉憤慨，方顏反倒笑了，主動打著招呼。
她的話無疑是在蔡嬪心中點了一把火，“哼，還沒過門就住進府來，你還真是不要臉。”
對她的公然辱罵，方顏隻是一笑置之，道：“那你應該慶幸我今天還沒有過門，否則，我就該罰你掌嘴了。”
兩人身後都還跟著自己的近身丫環，蔡嬪豈能受得了她淩駕於自己之上，冷冷一笑，道：“你敢！”
方顏也不與她力爭，唇角不屑的微微揚起，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怎麽，今天穿這麽豔麗，莫非也是要去參加宮中的晚宴？”
這話一問，蔡嬪那張粉白的玉顏立刻便漲起了紅暈，美眸中寫滿了嫉恨，卻是半晌說不出話來。
“看你這表情，不會是皇上沒有邀請你吧？”方顏本是隨口一問，卻沒想到無意間打擊到了她。
她自然也不知道，像今天這樣的宴會，受邀的女眷都是未婚的閨閣千金，和有封號的誥命夫人，蔡嬪父親雖然在朝中的地位不低，但她又不是正牌的王妃，自然沒有資格參加。
不過，如果她早知道這一點，她一定會加倍打擊她的。
“你不要以為強嫁進王府，就真的可以成為這裏的女主人，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仗著有娘家人給自己撐腰，蔡嬪可不把她放在眼裏。
方顏挑唇一笑，道：“你這身裝扮挺不錯。”
就在蔡嬪錯愕她突然而來的讚美時，方顏已走到了她跟前，道：“等我大婚那天，你便穿這套衣服來給我磕禮吧。”
說著，在蔡嬪瞬間扭曲的表情下從她身側走過，頭也不回的步向府外。
跟在她身側的香茗，漱玉都是自幼在這王府長大的，自然知道蔡嬪的厲害。起初還擔心主子受欺負，但看她完全淩駕於蔡嬪之上的氣勢，這才明白，自己所跟的這個主子原來並非如外表看來的這麽柔弱。
本來，雖然將她們分配給了未來的王妃，但府中上下都知道，這個王妃是來自民間，沒有家族背景不說，還是自己硬要脅著要嫁進來的。
這種情況下，任誰都會以為這未來王妃八成也就是個鄉野丫頭。但如今，兩人卻發現，這個準王妃不管是外貌還是氣質，都絕不輸與任何一位千金名媛。
甚至，遠在這些人之上。
或許，她們這主子真能成為坐鎮王府的女主人也不一定。
晚宴設在“萬壽殿”，天還未暗，宴會便已正式開始了。
座位分兩排依次排開，兩人一桌，正上首的位置，自然是留給皇帝與皇後，往下便是幾位皇子，官員則按官職就坐。
作為容成瑾的準王妃，她自然被安排與容成瑾同桌，坐在了他身側。在他們對麵的，是容成暄，陪在他身側的應該就是他的王妃了。
那是一個妝容華美的年輕女子，看起來跟他也挺般配。而在他們下桌的，自然是容成赫。
方顏與容成瑾的婚事如今已是滿朝皆知，此刻不免成為這宴會上的焦點，眾人時不時的便將目光投注過來，甚至還有人低聲議論著什麽。
“恭迎皇上入殿。”隨著太監的唱喝聲，大殿立刻靜了下來。所有人起身行禮，耳邊是文武百官山呼萬歲的聲音。
皇帝在皇後的攙扶之下從殿上的幃帳後走了出來，經過這兩天的調養，他的氣色看起來已好了許多，那襲象征著至高權利的龍袍讓他看起來更顯威嚴。
“都免禮吧。”皇帝坐定後，抬手示意眾人平身。
待所有人重新入座，宴會才算正式拉開序幕。
宮女開始呈上一道道美食，樂師奏響各式樂器，更有年輕美麗的女子登台，在酒桌中間空出的三米多寬的正殿上開始一展歌舞。
雖然穿梭過不少時空，但這還是方顏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皇室盛宴，倒也頗覺新鮮。
尤其是這禦膳房做的東西，確實讓人胃口大開。
如果，不是對麵有幾雙眼睛時不時的投來注視的話。
她將目光從盤中的肉移向正前方，卻正好對視上坐她正對麵的容成暄。
容成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裏寫滿了複雜，似是有千言萬語要問她一般。
方顏大概知道他想問什麽，但她不想解釋，也不會解釋。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為了完成任務，她也曾使盡手段。這就是她的生活，她所關心的，隻是能不能達成目的。
反正她知道，在她完成任務的那一刻，一切都將會被抹去。所以，她也不會去在意這些人的感受。
隻是，她終歸不是一個泯滅良心的人，即便有著自己的準則，然而，麵對著那樣一雙眼睛，心裏也終究還是有點不是滋味。
“怎麽，自己碗裏的還不夠吃？還要饞著別人桌上的。”容成瑾略帶諷刺的聲音自身側傳來，打斷了她的注意。
自從昨天他突然離去之後，這還是他跟她說的第一句話。方顏側眸看向他，露出一抹明媚，道：“別人吃過的東西，再美味也是殘羹剩飯，王爺是在質疑我的品味，還是……吃醋了？”
容成瑾輕哼了一聲，既未承認，也不否認，俊冷的容顏上看不出什麽喜怒起伏，道：“那若是沒被人吃過的東西，是不是也想嚐上一口？”
這又是幾個意思？方顏略一思忖，聯想到他昨天拂袖而去的情形，莫非，是因為清風？
他不會還真是吃醋了吧？
不妨試他一試。
想到這裏，她莞爾一笑，道：“新鮮的口味，誰不想嚐一嚐？沒有嚐試過，又怎麽知道哪一道菜最合自己的胃口？”
容成瑾眼中的溫度驟然降了幾分，卻反而浮起一抹邪魅的笑意，道：“不是所有人都有挑食的本錢和權利，聰明人往往懂得看清自己，否則，說不定到最後什麽也吃不上。”
看來，果然是因為清風啊。可她和清風昨天也沒做什麽呀？而且，還是他上趕著讓她去見他的。
難道，就因為她拉了一下清風的手？
方顏心裏莫名的有些歡喜，但隨即又覺得不對。
他有那麽在意她嗎？他但凡有一點在意她，也絕不會對她做出那些卑鄙陰險的事。
她腦子裏想什麽呢？怎麽會以為他這是在吃她的醋，他這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作祟。
正要再回損他幾句，突然，一曲清脆婉轉的笛聲響起，如一泓清泉般空靈，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隻見殿中那幾個翩翩起舞的秀女早已不知去向，隨著笛聲，十幾個彩衣少女從大殿盡頭踏著輕盈的舞步魚貫而來。
在這群少女中間，一個白衣勝雪的曼妙身影瞬間吸引了方顏的注意。
雖然那天在刑部大牢裏匆匆一麵，但是，像她這樣氣質出眾的女人是絕對讓人過目難忘的。
較之那天所見的，她今天這襲白色羽衣更加襯托出她的清純脫俗。
衣襟和裙擺處鑲繡著雪白的絨毛，同色係的輕紗遮住麵容，卻遮不住她風華絕代的美豔，露出麵紗的那雙煙眸柔媚得像是能擠出水來，烏黑如墨的長發隻隨意輕綰，白與黑的分明對比，卻更加突顯她的水靈。
悠揚聲從她手中那管玉笛裏傳出，伴隨著輕碎的腳步，宛如仙子下凡一般，讓人耳目一新。
突然，所有少女同時朝她甩出水袖，頓時，隻見一條條赤練交織在一起，那抹白影卻輕盈的騰空，像一隻翩翩起舞的白蝶，飛躍在那彩袖之上，與此同時，琴瑟聲共鳴，與她的笛聲交織在了一起。
隨著明快的樂音，她越舞越快，身姿輕盈得像一片沒有重量的羽毛，在那十幾個彩衣少女的襯托下，越發彰顯得她的嫵媚靈動。
場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一時間鴉雀無聲。方顏偷瞄了一眼容成瑾，發現他也無一例外的正盯著明玉珂，那若有所思的神情看起來倒像是比其它人更加入神了。
隨著一招“天女散花”，在花瓣雨中，明玉珂的表演完美的結束。花香四溢中，眾人久久才回味過來，緊接著，靜寂已久的大殿不約而同的沸騰起來，議論聲，讚美聲不絕於耳。若不是因為這是皇家盛宴，隻怕早已是掌聲雷動了。
上座的皇帝讚賞的點了點頭，道：“將相之女果然天下無雙，不愧是我雲詔國的第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