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母親忌日
蘇執在醫院一樓的大廳等她,斜斜靠在牆壁上,雙手抱拳,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他戴著一個黑色的帽子,故意壓低了帽簷,黎可夏不在的這段時間裏,已經不下於五個女孩子過來搭訕蘇執了。
蘇執不厭其煩,將帶著的帽子往下壓了壓,掩了模樣,落了個清靜。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蘇執手機響了起來,是黎可夏發過來的微信。
隨即迅速回複道:一樓大廳出門左側拐角處。
然後依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懶散的倚在一旁。
“席醫生在那兒。”一旁經過的一個女護士突然間驚呼起來,激動的拍了拍身旁的同伴。
同伴聽到了她這話後,也是很激動的抬著頭,看著正在不遠處同別人講話的席若安。
穿著白色大褂,整個人那種溫柔細膩的氣質由然而生。
戴了一個眼鏡,越發顯得溫柔禮貌。手裏還拿了一大份文件,不知道在和旁邊的人討論著什麽,但是神色十分嚴肅。
旁邊站著的兩名小護士一直在蘇執麵前小聲的討論。
而蘇執,則是盯著席若安。
眼眸幽暗。
席若安正在和院長討論著,今天下午需要做的一台較為有難度的手術。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有一道並不有友善的目光看著自己。
愕然間抬起頭,環視一周,可蘇執的動作極快,迅速地將頭低了下去。
沒有找到那抹目光,席若安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
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又重新把精力投入到了和院長的交談之中。
“蘇執。”
黎可夏的聲音突然間響了起來,聲音其實並不算太大,但是蘇執和席若安聽了過後同時抬頭。
黎可夏剛從電梯裏出來,順著他微信上發過來的地址,找到了這一套在角落裏戴著帽子的蘇執。
而席若安,因為角度的問題,從黎可夏下電梯的這個角度,隻能夠看見他和別人交談時的背影,所以並不太能夠認出他。
但是黎可夏的聲音,席若安卻是一聽就聽出來了。
黎可夏喊了一聲蘇執,隨即踏著小碎步迅速的走到蘇執身邊。
而席若安則是迅速的抬頭,正好看到黎可夏從自己的身旁經過,但卻沒有一點兒猶豫就離開奔向了另外一個人。
略皺著眉頭,盯著黎可夏跑過去的方向。
原本微張的嘴唇頓住,即將要說出口的話也堵在了口中。
而黎可夏依舊是毫無所知。
蘇執看著黎可夏跑到自己的麵前,隨即抬頭將她擁入懷裏,語氣分外的溫柔寵溺。
“怎麽這麽快就下來了?”
隻是說到這件事情有些許的難過,黎可夏聲音些微軟,悶悶的趴在他的懷裏道:“他不想見我,所以沒有說兩句話,我就出來了。”
心疼自己的女孩,蘇執安慰似的在她的背上拍了拍。
“沒事,你有我。”蘇執說這話的時候格外的溫柔,隻不過他的目光卻盯著同樣也正在看著自己的席若安。
帶了一絲挑釁的眼眸,一臉不善的望向席若安。
而席若安,看著麵前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原先嘴角的那麽笑意也在嘴邊凝固,甚至於對上蘇執的眼神,有了一絲膽怯和狼狽。
或者都不需要多言,都已經清楚地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麵前抱住黎可夏的那人,隻要想想便也知道是蘇執了。
然後說女孩子的第六感真的很,那麽男人之間對待情敵的第一眼便以能夠覺察出不對勁。
席若安看著蘇執,嘴角掛了一抹苦笑。
因為他是微抬著頭望著自己,席若安可以很好的看見蘇執的臉。
容貌如畫,俊美非凡的臉龐,眉眼之間亦流露出的那股子凶狠,不僅沒有破壞那股美感,反而顯得更加誘惑。
就這麽一眼,席若安也不得不承認蘇執的容貌,確實不是一般人所能夠比的。
而對於黎可夏這麽顏控的人來說,喜歡上蘇執,似乎也說得通了。
不知道為什麽,席若安此刻竟然有了一點而自卑的感覺。
似乎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席若安迅速的垂下眼眸,然後同身邊的人說了聲抱歉,也不等反應就離開了。
看著他這一連串的動作,蘇執嘴角勾起了莫名的弧度。
眼神裏的那股挑釁也變成了濃濃的占有欲。
他的女人,隻能是他的。
兩個人在醫院大廳裏抱了一會兒,隨即蘇執開著車帶黎可夏去餐廳吃飯。
剛到餐廳門口,本就抑鬱低沉的天氣,瞬間下起了傾盆大雨。
黎可夏被他牽著,乖巧的同蘇執進了餐廳。
“想吃什麽?”蘇執將菜單推到了黎可夏麵前。
黎可夏沒有借過來,隻是淡淡的搖搖頭:“都可以,你看吧。”
說完後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此時雨正大著,正在一遍遍的衝刷著大地。
餐廳外麵是一條繁茂的商業街,此刻正有不少的人在那裏逛街,卻因為突如其來的大雨而有些驚慌失措。
不知道為什麽,本就心裏不怎麽痛快的黎可夏,此刻臉上更加是連半點兒笑意都沒有。
蘇執低著頭,替黎可夏點好了菜品,然後從服務生道了句謝。
隨即又把目光轉向了,坐在麵前的黎可夏。
一如前幾天,悶悶不樂。
“要是心情真的這麽不好的話,那我陪你去別的地方散散步吧。”
蘇執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歎了口氣,終究是有些不忍心看她這個樣子。
或許也知道自己現在這副模樣,讓自己的男朋友擔心,黎可夏強打著精神轉過頭來,勾起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你別擔心我,你這幾天有多忙我還不知道嗎?我就是這幾天心裏不太痛快,很快就好了,沒事。”
黎可夏不是太願意想說起這段經曆而過,哪怕麵前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要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蘇執也沒有勉強她,黎可夏不願意說的話,他從來不會逼她。
這餐飯吃的索然無味,或許是因為兩個人心裏都有了一點心思,所以之間的氣氛並不是太活躍。
等到回了公寓,黎可夏便說有些累要休息,徑直的回了自己的公寓,也拒絕了蘇執的陪同。
黎可夏一個人回到臥室裏,脫了外套坐到床上。
八月十七號。
媽媽的忌日。
所以每年快要到這個時間時,黎可夏心情總會莫名變得非常的差勁。
以前還待在黎家,幾乎都是將自己關在房間裏,也不出門。
八月十六號,黎可夏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家裏整整一天。
蘇執也不去煩她,隻是在每餐吃飯前會過來敲門。
八月十七號,黎可夏早早醒了,然後就坐在床上,一言不發。
直到七點的鬧鍾準時響起,黎可夏才揉了揉有些發疼的腦袋,舒展了一下四肢。
下床洗漱後,黎可夏在衣帽間裏挑了一件黑色的連衣裙,款式很普通,但是穿在黎可夏身上,卻顯得格外的精致。
黎可夏今天並沒有化妝,反而紮了一個馬尾,戴上了一頂黑色的帽子。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黎可夏在腦海裏回憶著母親的模樣。
媽媽笑起來總是那樣的溫柔,黎可夏就算是再調皮,可是一看見媽媽也會變得格外的聽話乖巧。
等到收拾差不多的時候已經是八點了。
黎可夏給蘇執發了信息,說今天有點私事需要處理,可能不會太早回去。
隨即自己開著車就往墓地出發。
母親的墓地選擇了一塊非常安靜的郊區,四周的風景也雖然是比較美麗。
黎可夏開車很快,差不多一個小時就來到了墓地。
從早晨起天上就下起了蒙蒙的小雨,黎可夏打著傘,然後把車裏的母親最愛的小雛菊抱了在懷裏。
每一年黎可夏都會在這一天的下午來看媽媽。
然後一待就是一個下午,直到天色落幕,黎可夏才會依依不舍的回去。
或許是今年有些特殊,自己總算不是孤單一個人。
再加上和蘇執在一起了,黎可夏想要把這個好消息早早的告訴母親。
黎可夏撐著傘,懷裏抱著花,一步步的踏上台階,緩緩的朝母親的墓走去。
還未走近,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穿著黑色西服的男人打著傘,站在母親的墓前。
但是因為距離比較遠,又加上早上下雨,天氣裏彌漫著些許霧氣,黎可夏看不出來是誰。
黎可夏加快了腳步,往前走去。
而此刻正站在墓前的黎昊,將懷裏的那束百合放在了墓前,然後就這麽靜靜的站著,盯著照片裏那張笑顏。
“夏夏長大了,和你一樣漂亮,唱歌很好聽,也和你一樣想要去娛樂圈裏闖一闖。”
黎昊今天不知為什麽,神色裏都較為溫柔,話裏有一股傷感。
“不過,她要比你勇敢。就算是我再怎麽阻止,她都會堅定的選擇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黎昊說著就蹲了下,然後伸手撫摸了一下那張照片。
照片裏的女人溫柔的笑著,眉眼裏都透露出了一股子溫柔氣息。
“你要是能看著她長大就好了…”黎昊歎了口氣,眼裏全是對照片裏女人的眷戀。
“爸?”黎可夏迅速的走了過來,發現站在母親墓前的竟然是自己的父親。
不覺得有些驚訝。
現在的他不應該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好好休息嗎?為什麽會出現在母親的墓前?
或者換一句話說,在母親去世過後,他就不允許家裏任何人提起母親,更別提每年母親的忌日了。
黎昊突然間聽到了黎可夏的聲音,於是同樣有些震驚。
有些微微愣住,但隨即正了神色,緩緩站起身微側的看著黎可夏。
“你來了。”聽不出什麽語氣,黎可夏隻是點了點頭。
黎可夏走上前,然後把懷裏的那束小雛菊,彎著腰放在了母親的墓前。
“媽,夏夏來看你了。”黎可夏就如同剛才黎昊的動作,伸手碰了碰了照片裏的女人。
隨即目光看向了放在一側的百合花,微不可見的挑眉,然後轉身看著自己的父親。
“所以每年我來母親墓前時都會看見的這束百合花,是你送的?”
每一年黎可夏都會在八月十七號這一天的下午來母親的墓前說說話,今年是因為蘇執,所以想要上午就過來告訴母親這個消息。
而之前的每一年,在黎可夏之前,總會有一個人在母親墓前放上一束百合。
黎可夏一開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己的父親,可他那一副從不讓人提起母親的樣子,薄情又寡義。
怎麽可能會是他呢?
但是今年的特殊,卻正正好好的撞見了黎昊。
同樣黎昊,也是有些驚訝。
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在上午的時候過來墓地,和黎可夏完美的錯開時間。
今年亦是如此,卻沒有想到黎可夏居然提前過來了,還撞了個正著。
黎昊垂著眼眸,也沒有看黎可夏。
“你媽媽是我妻子,來看看她又有什麽驚訝的。”黎昊把話說得輕巧,可黎可夏聽在耳朵裏,卻覺得格外刺耳。
不由得眉頭緊鎖,語氣帶了絲絲的嘲諷。
“原來您也還知道她是您的妻子啊。”
“你這話什麽意思?”
黎可夏話裏的那股嘲諷太過明顯,黎昊聽在心裏格外的不舒服。
可黎可夏確實有些控製不住自己,嘴角那抹冷笑越發明顯。
“你要是真把我媽當妻子,又怎麽會有黎漾。”
要是真心實意的將她當成了妻子,又怎麽可能會在外麵有了另外的女人,甚至還有了一個隻比自己小幾歲的。
黎可夏隻是覺得他說的那句話分外的嘲諷刺耳。
“這根本就不是一碼事!”黎昊聲音也不由自主的變得有些嚴肅起來。
“不是一碼事?難道你敢說我媽媽的死和你們沒有關係?當初我雖然還小,可是我不傻,那一天出事的時候你們都在,你們難道敢拍著胸脯說,你們和我媽媽的死沒有半點兒關係嗎?”
黎可夏說起媽媽當初自殺的事,心口就絞著疼。
那個時候的自己,真的是下了狠心,才會在母親的葬禮上拿刀想要捅所謂的後媽。
黎可夏說得認真,可黎昊聽了卻是一直搖頭。
“這些年我和你說了很多遍,你媽媽的死,真的和你沈瑜阿姨沒有一點兒關係。”
“沒有關係?沒有關係,那你們是怎麽在我才幾歲的時候就搞上了?沒有關係?黎漾難道不是你的孩子?沒有關係?你不最後還是娶了她嗎?”
隻要一說起沈瑜,黎可夏就會變得格外的激動。
“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是…”黎昊因為太過於激動而咳嗽了幾聲,剛想要說出口的話,卻被咳嗽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