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皇上的試探
威嚴的大殿上，紅色的門窗如血，給人一種恐慌之感。
在一麵牆上，還有不少的帝王畫像，每一個人，都是那麽遠、那麽威儀。
“知道朕為什麽傳你來嗎？”一個充滿威懾力的聲音從後麵傳出，話語之中竟有些陰森的感覺。
葉正鋒回過身，對著皇上施禮之後也沒有賣關子，直接回答可能知道一點，但不敢確定自己心中想的，是不是皇上想的。葉正鋒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大殿，這是帝王朝拜曆代祖宗的大殿，燭火不斷、香煙環繞，能來這裏，自然是為了皇家之事。
推開攙扶自己的奴才，皇上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步伐都有些不穩，顫顫巍巍的來到葉正鋒身邊，和他一起看那個至尊的皇位，當初，他是和自己的皇兄淩王一起看的。
“皇兄，你說最後誰會坐上去呢？”
“我是你的兄長啊，沒想到如今我們這親兄弟竟成了死敵。”
“葉正鋒已經帶兵把外麵團團圍住，父皇臨終前留的遺言是本王更適合那個位置。而明天太陽升起之時，本王就要登基了，皇兄。”
“是嗎？你心狠手辣，若是本王坐上去你可保住生命，若是你坐上去，皇族之內，血流成河！父皇不會不知。”
“可是你已經無力回天了，不過皇兄，臨終前，我們兄弟一場，你可還有何求？”
“如果你現在殺了本王，那你弑兄奪位的罪名就背定了。”
“多謝皇兄提點。葉正鋒，關起來，就說淩王病了，得好好在府中休息，讓那些老臣和史官多去探望幾次，不過，別太久，你跟著一起，別讓他們拿瑣事煩擾到淩王。”
剛才打開的宮門一步步逼近的葉正鋒來到淩王身邊。
淩王被迫離開之後，金殿中又是一個人。
一聲歎息之後，皇上讓葉正鋒說說看，他到底能不能猜對。
葉正鋒說：“太子之事，讓皇上憂心忡忡。臣聽聞皇上最近經常夢到淩王。”
淡然一笑，皇上摸著自己幾乎是一夜變白的胡須說：“倒也沒錯，當初朕把淩王交給你看管，朕記得他好像是死於卯運二年，你倒是留了他很久啊。”
“卯運二年四月初二，淩王病故。臣是按皇上說的做的，況且，淩王一向身體好，就算是在府中養病也需要些時日吧。”葉正鋒平靜的回答。
說的倒是有道理，皇上記得，自己在皇兄過世後還親自去看過他的遺體，在他過世前，他已經是舉目無親，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可是，自己還是斬草除根。皇上慢慢的走到龍椅上，說：“太子為什麽會去鎮魂閣？”
“臣不知道。”葉正鋒很久沒有管過朝政了，與太子也幾乎沒有任何交集，他這麽回答合情合理。
看著葉正鋒，皇上說：“朕知道，是淩王讓他去的，因為譽乾出事不就是四月初二嘛，是淩王在報複朕。過了二十多年之後，他還是回來了。”
“淩王已經過世了。”葉正鋒重述。
擺擺手，皇上問葉正鋒，當初他守衛淩王時淩王都對自己有什麽詛咒啊。
沒想到皇上會這麽直接，葉正鋒說：“淩王很少說話，在王府幾乎是自暴自棄，整日飲酒聽歌、尋歡作樂，至於他對皇上的不滿，估計都傾訴與酒杯歌舞，怎麽會與臣多言。”
“那可不一定啊，朕不是不知道。葉正鋒，你雖然不是經常去淩王府看望，但你隻要去，幾乎都與他把酒言歡，對弈品茗，有時候甚至把皇妹也帶過去一起看望。”
“皇上讓淩王養病，臣負責看護，與淩王交談並未不當。至於淩王，皇上覺得他會對臣毫無戒備嗎？就算是長公主在，淩王也不過隻是說說笑笑，幾乎不提朝政。”
“是嗎？”
葉正鋒和皇上提了這麽多淩王的事，也忍不住回想那個人。葉正鋒每一次去淩王府，淩王總是淡然的笑意，在和那些史官說話時一點也不難為旁人，平常還與葉正鋒說兩句。葉正鋒很敬佩這個人，明知道自己為魚肉依然可以如此淡然。
“當初，朕即位時，還有不少的人支持淩王。朕讓淩王養病，把他的羽翼一隻一隻的拔下來，淩王真的就沒有反擊嗎？”
頓了一下，葉正鋒說：“臣不會讓他反擊，他見的每一個人，說的每一句話，哪怕是夢話臣都知道，並且一一上報給皇上。”葉正鋒隻記得淩王的平靜，哪怕是到最後，他和自己提他小妾的事，他依然是那麽平靜，仿佛麵前是一個可以完全相信的朋友，而不是把自己逼近絕境的敵人。
點點頭，皇上問葉正鋒，如果淩王真的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地，那太子為什麽會在淩王的忌日死在鎮魂閣，難不成隻是湊巧嗎？
對於這一點，葉正鋒隻能說神鬼之說自己並不懂。
“淩王找過你嗎？”皇上知道，淩王府的每一個人都是葉正鋒暗中處死的，難不成皇兄真的會放過他。
葉正鋒沒有說話，隻是搖了搖頭。
原來皇上真的隻記恨自己一個人啊，皇上突然笑了起來。皇上說：“朕滅了整個淩王府，皇兄也不想讓朕的兒子活下來啊，他也要朕成為孤家寡人，是不是啊？”
看著皇上，葉正鋒猶豫了一下，說：“無論是淩王還是皇上，都會有血脈在人間。”
沒有聽清葉正鋒的話，皇上隻是隱隱約約聽到葉正鋒說“有血脈在人間”心中湧起一陣激動。平靜之後，皇上問葉正鋒有沒有恨過自己。
“臣不敢。”
趴到龍案上，皇上用幽深的目光把葉正鋒從上到下打量完全，最後輕輕的歎息。過了一會，皇上慢慢的走下龍椅，就站到葉正鋒的麵前。
見皇上如此，葉正鋒抱拳作揖。
握住葉正鋒的拳頭，皇上說：“跟朕說實話，葉潭墨是不是你的兒子？”
聽到這話之後，葉正鋒直接就跪在地上，並沒有回答。
看著外麵的黑暗，皇上又把目光瞧向那搖曳的燭上火苗，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皇上說：“你有葉潭佑，不夠嗎？至於葉潭墨，你並不喜歡他吧。”
“他不該姓葉。”葉正鋒半天才說。
直接就蹲下來，皇上盯著葉正鋒說：“他是不是應該姓卓，回答朕？”
葉正鋒沒有說話，隻是跪在皇上麵前，慢慢的叩首。
盯著葉正鋒的後背，皇上大笑起來，至少自己還有一個兒子，至少這大運天下還有人來繼承。皇上親自扶起來葉正鋒，說：“朕要把葉潭墨接回來，他是朕的兒子，他必須合情合理的回到皇宮。”
葉正鋒的拳頭緊握，忍不住在心中懊惱，若是當初不留下葉潭墨或許就沒有今天的事情了。
輕輕的拍著葉正鋒的肩膀，皇上說：“葉卿，當初皇宮出了刺客，有人欲謀害懷著龍嗣的雍妃。而道士曾言，雍妃於宮中難生，朕萬般無奈，令長公主帶雍妃先住護國將軍府，著葉正鋒夫婦保護。如今，太子遇難，雍王也展雄才，朕迎雍王卓譽坤回歸皇家，立為太子。”
“皇上打算什麽時候降旨？”葉正鋒詢問。
背對著葉正鋒，皇上說：“聖旨即刻下達。”
“皇上若是下了這道聖旨，淩王就會知道皇上還有一個兒子。皇上覺得，淩王會放過雍王嗎？而且，皇上這道聖旨突然下達，臣子們完全不知是怎麽回事，沒有一點預備，他們能信嗎？”葉正鋒不是為皇上、也不是為葉正鋒考慮，他隻知道，皇上這道聖旨一旦下達，那自己心愛的蕊兒就必須進宮做什麽雍妃。葉正鋒想再留蕊兒在自己身邊一段時間，多久都好。
這麽說確實讓皇上猶豫起來了，如果葉潭墨再出了一點事，那自己就真是後繼無人了。皇上回過頭問葉正鋒是怎麽想的，讓他說說看，有沒有好的解決辦法。
葉正鋒考慮之後說：“皇上，現在你身體還是很好的，不妨先把雍王接回都城好好調教，至於他的身世，可以等太子這件事過去之後再慢慢的向外撒播消息，也讓眾大臣有個心理準備，不至於到時候太難為雍王。至於何時再頒發聖旨，臣以為，還不著急。”
仔細思考葉正鋒的想法，皇上覺得倒也可以。
說完自己的建議之後，葉正鋒腦海裏全是葉潭墨的事，他畢竟是姓卓不假，實打實的龍嗣，讓他即位也對得起皇上。隻是葉正鋒沒想到，因為葉潭墨，自己竟要失去自己最愛的人，真是不應該養育這個讓自己日日心存不安的人。葉潭墨的身世，葉正鋒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無論他們知道的是真是假，可是現在，還能瞞住嗎？
“夜深了，葉卿啊，回去吧。”皇上對低頭的葉正鋒說。
抱拳施禮之後，葉正鋒後退幾步之後轉身離開。
等葉正鋒走了之後，皇上拿著旁邊懸掛的一把利劍，拔出劍，丟了劍鞘。皇上走到畫像麵前，對著畫像說：“列祖列宗在上，如果那葉潭墨真是我皇家子嗣，請賜朕力，一劍劈開這桌子。”說完之後，皇上舉起了利劍，劍上還有銀白色的光輝，好像冬日裏刺目的陽光，雖然耀眼卻沒有任何溫度。
剛才還擺放著各種各樣祭品的桌子，一劍下去，立刻斷成兩半，上麵的東西全部灑落在地上，一個蘋果直接滾到了另一個桌子下麵。
皇上鬆開手，利劍掉下，與地麵發出清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