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伏羲眉頭一挑,發現事情並不簡單……
當見到四海神庭的掌控者時,映照在伏羲眼底、給他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一扇門。
乍看過去普普通通,但是當其凝神觀去,於心中臨摹一絲意境,就能真正發覺其內蘊偉力的雄渾壯闊。
它是天地根,是世界造化的源頭,能夠孕化滋養出一個個大千世界,強大絕倫!
‘一件造化至寶……玄牝之門麽?’伏羲臉上的表情鄭重了幾分,揣摩著要是暴起而動,破開這件靈寶守護、鎮壓或擊殺一尊太乙中期境界神聖的可能性,‘實在是……有點低啊!’
‘或者說,是幾乎沒有一丁點希望……’
這個發現讓伏羲有些小小失望,這意味著很多陰私詭譎手段上不了台麵,想要達成目的,最好還是堂皇正大的碾壓過去,用絕對的實力獲得勝利的果實。
‘可惜……無論是我們雙方之間的距離也好,還是主場客場的加持壓製也罷,都不適合在現在展開這些行動。’
‘況且就算萬神殿諸神齊出,不顧一切的拚殺,將他們除掉了……我們有那個能力消化這戰果嗎?’伏羲很懷疑,‘有開戰權的人,並不意味著能笑到最後,有結束戰爭權力的人才是最強……’
‘鴻鈞還活蹦亂跳的,這樣擁有絕對重量級實力的第三方還在場,他一旦參入進來,我們豈不是為王前驅?’
他想著前世聽聞虛無縹緲的種種洪荒大劫神話傳說,一個個悲催例子無不在說明著什麽——若為大劫主角,不先想著清場、將一切有機會亂中取勝的第三方拔除,那幾乎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掀起大劫不是難事,真正困難的是如何親手結束大劫,不讓勝利成果外流,一切辛苦付諸東流。
‘還是要苟著才好……’伏羲眸光變得深邃了幾分,‘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將對手拉到發展積蓄的道路上對決,對拚彼此修行突破的速度……我還真不信,萬神殿執掌氣運之道,還壓不過四海神庭?’
‘當能夠做到無需耗費太多代價就碾壓過去,那就順手將他們滅了好了……’
‘可持續發展,才是第一王道啊!’
心思變化無窮,伏羲臉上卻沒有怎麽顯露,短暫的停頓後就收回視線,注目在四海神庭的至尊雄主——蒼龍身上。
這是一位英偉的至尊,隻是站在那裏,無意識下的舉動,便牽動了整片瀚海的共鳴呼應。
他是大海的心髒,是水脈的源頭,吸氣成風,呼氣成雷,整個世界仿佛都因為他的存在而存在,是天地的主人!
法道行於外,與天地相合……這種道途對自身加持可謂巨大無比,尤其是站在主場之中。
掌禦天地權柄,我即道,道即我,揮手間就能有一片廣闊無疆海洋鎮殺下來,摧枯拉朽,霸道絕倫!
有這般戰力加持,就算是蒼龍的境界修為不過是初踏太乙中期不久,卻也有資格讓伏羲高看幾眼了。
‘境界什麽的先不說,倒是這戰力……嗯,加上玄牝之門,很有看頭啊!’這麽想著,伏羲就行了一個道禮,“萬神殿副殿主,太昊……見過道友。”
“道友多禮了。”蒼龍還了一禮,神情肅穆而凝重,這裏是他的主場,也因此沒人能比其更清楚身前這位萬神殿使者的功參造化,化作人形道體、看不出一點威壓氣息的身軀中,那是潛藏著能傾覆一方宇宙的蓋世威能。
‘比我在修行的道路上走得遠上太多了!’眼底有震驚色彩一閃即逝,但瞬息後平複,雖驚訝卻無有懼心,“道友能來訪四海神庭,於我等而,可謂是一場盛事。”
“早幾日接到消息,我們便開始做著迎接招待的準備……受限於時日,可能會有些簡陋。”蒼龍微笑,“但這是我們的一番心意,接下來還望道友多多見諒。”
“哈……道友客氣了。”伏羲臉上笑眯眯,一點也看不出不久前心中的種種謀算,那是要絕殺身旁龍神的殺心殺意,“隻要心意到了,儀式縱然簡陋,我又怎麽能怪罪道友?”
“那些不過旁枝末節……難得見到這麽多同輩神聖現身迎接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他目光巡視四方,笑容和藹可親,不過隱隱中有些僵硬,‘該死的……下馬威嗎?’
‘這貨也不是什麽善茬啊!’
前有蒼,後有燭,紅雲鯤鵬左右站,三十六神肩並肩,你說伏羲該不該感動一下?
說實話,他不想感到,隻想砍人。
可惜的是,蒼龍手腕圓滑的應付過去了——我四海神庭來了九成的先天神聖,就是為了歡迎道友。
若非心懷惡意,麵對這樣的重視程度,道友難道不開心?
“開心啊……真是太開心了!”
伏羲撫掌讚歎,“四海神庭氣象如此,曾經我擔憂小妹在此地廝混還有些不滿,現在看來卻也是一條光明大道。”
一邊應付著蒼龍的邀請前行,去赴專門為他準備好的宴席,一邊借著同源神聖先天而來的牽絆因緣,隱晦詢問起女媧,“這場差不多傾巢而出的歡迎儀式,是你們這哪位神聖出的主意?”
“是燭神……”女媧眨眨眼,果斷賣之,“我們神庭中第三人……就是那個麵相蒼龍,站在你身後四個身位的家夥。”
“很好、很好……”伏羲漫不經心的回頭,目光在其身上停頓。
與此同時,他的目標像是心有所感,抬起了頭,從個人心緒中回醒,迎向了伏羲的視線。
一刹那的彼此感應,目光碰撞間若有火花——遇上了正確的人!
哦,不對,是正確的對手!
沒有一點語言的交流,沒有半分的神念傳遞,但卻如同心有靈犀,了然和清楚那漫漫歲月中,注定會有牽扯不休的因果糾纏。
彼此微笑,至於心中各自有沒有念一句“麻麥皮”……誰知道呢?
……
雖然說各自心思詭異,但不得不說,四海神庭在方方麵麵的禮數做得很周到。
表麵看上去,已經是盡心盡責,當然暗地裏一些肌肉的展示也沒有少過,在伏羲眼中幾乎就是明明白白的進行提醒。
——我知道你們萬神殿的力量強大,道友你修為功參造化,但是我們也並不軟弱,並不可欺!
不管你突然的到訪是帶著怎樣的心思,我們四海神庭隻有一些話撂在這。
朋友來了有美酒,豺狼來了有棍棒!
是戰是和,我等從不畏懼!
‘有趣啊有趣!’伏羲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幕,先前心中既已按捺住一些小心思,此刻純從客觀立場上去看,能發覺這個陣營的潛力,要是順利發展下去,無論如何未來的天地中總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至於說……打壓?
這想法隻是在心中閃過片刻,就被他放棄了——實在是太困難。
畢竟一個坐鎮在洪荒大陸上,一個是紮根在瀚海中,相距太遙遠了。
世界那麽大,如果沒有昆侖鏡的幫助,見麵都很困難……而昆侖鏡在金母手上,雖然女媧跟金母交好,但是說明目張膽的借著這渠道來摻沙子,終歸是會讓女媧難做的。
‘我的事情,就不把她摻合進來了……’舉著玉石所製酒杯,他遙敬蒼龍,臉上笑意不改,一如先前。
賓主“盡歡”,這是一次萬神殿對四海神庭的成功拜訪,雙方建立了一個對彼此最基本的了解,兩個龐然大物跨越了浩瀚時空尺度的正麵直接對話,注定在世界、在歲月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當宴席撤下後,伏羲代表著身後的勢力,與蒼龍展開了交流,包括並不限於各自的體係、製度、修行感悟……這是彼此的共同進步,但潛藏在深處的,同樣還是一種另類的對決和比拚。
透過種種表麵語言,是雙方的信息掌控能力對抗,誰能在這其中挖掘到更深層次的信息,誰就是勝出。
譬如說,蒼龍在祭煉瀚海中做到破解一即是全、全即是一的修行心得,真正從個體無限擴散、直到握住天地的權柄;又比如,伏羲深究天地大勢,從天人之間的共鳴中借假修真,開拓出氣運的道路……
這些在修行道路上無比重要的戰略級信息,是雙方孜孜以求的,不管是哪一方得到了,都對修行有莫大幫助。
當然,最後的結果讓兩邊都有些惋惜,不盡人意。
好東西嘛,誰都是藏的牢牢的,警戒心太強太強,一點口風都不漏。
不過,要強分出一個勝負……或許伏羲是占了一點便宜。
因為,他手中幹貨不少,就算是因為要遮掩氣運之道,一點線索都不漏,但是從別的地方也能拿出具有不小價值的信息,成功換取了蒼龍的一點祭煉天地技術手段。
有必要提一句,雖然蒼龍的理念並不忌諱向外擴散,甚至他還主動的推動,不禁止自己人對他人透露——女媧因此可以大大方方的給伏羲詳述其中道理。
但是,那隻是理念,而非真正的實際操作,被隱藏的很深很深。
等於說——隻傳道,而不傳法。
道與法,這裏麵有太大區別,不是得道就能得法。
大道理念,是能夠傳遞八方,讓越多人認可就越好,但是法?不傳六耳!
不是真正的自己人,誰會將這種關鍵技術核心傳出去?
質能守恒的道理滿天飛,有幾個靠自己手搓出核彈來?
這裏也是一樣的道理。
不過嘛,當伏羲開價足夠,一切又都好商量。
尤其是,隻要一點邊邊角角,朦朧恍惚的看個大概,這還是在蒼龍的底線之內。
而得了一點粗糙簡陋心得後,伏羲沉思推演,半晌後眉宇輕揚,“有意思啊……”
‘如果從修行主旨上去看,這種契合天地、以實映虛,執掌天地權柄的道路……不就是神道路線麽?’
“四海神庭,真的是應了這個‘神’字,若是走到最後,那就是衝著身合宇宙、統禦乾坤的目標去的。”
“而我萬神殿……”伏羲思及己身,眸光變幻不定,“雖然名字也帶個神,但是核心的主旨……卻似乎是仙道路線?”
神,講的是統禦;仙,追求的是超脫。
不管伏羲在萬神殿中的話語權再怎麽巨大,幾乎都要壓過鳳凰,但不可否認的是……作為號召者、建立者的元凰,在這個勢力中留下的痕跡太深,已然是徹底混合為一。
她初始成立萬神殿的理念,便是匯聚人心智慧,不斷的升華與躍遷——如她本體鳳凰,一次次從外界匯聚資糧,壯大自身,而後點燃涅槃的火,在生與死的考驗中極盡升華,晉升到新的層次!
鳳凰的道,隱含著對於超脫的無限追求,契合仙道主旨。
而在接收到她傳音後,會主動匯聚到那裏的先天神聖,或多或少都是在對道的解讀上與之有所共鳴。
刨除那根腳不明、伏羲看之不透的鴻鈞,萬神殿的諸神,或許就是這洪荒世界中最原始、最質樸的仙道開拓者!
雖然說,他們並沒有定下仙道這個詞,但是實際行動卻是這樣沒錯。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伏羲眉毛微挑,發現事情大不簡單,“如果真的爆發一場大劫……這裏麵多半還要涉及到兩種修行理念的爭鋒啊!”
“龍,是神龍;凰,是仙凰!”
“這麽想想,仙鳳仙凰,叫起來是要比神鳳神凰什麽的好聽一些?”
伏羲的嘴角彎彎,有一抹笑意被強壓著不過份顯露出來,卻讓不遠處一直凝神關注其表情、試圖解讀出一二的燭神有些驚愕,不明所以。
自從伏羲到後,他就很警惕,感覺那歲月下遊隱隱籠罩而來的莫大陰影壓力與其大有瓜葛,故此始終不曾放鬆過絲毫,嚴陣以對。
可現在這莫名笑意,讓他摸不著頭腦,不得不從某些壞方麵考慮,‘這位太昊神聖,難道是從蒼那裏透露信息解讀出我們的更深層次技術手段?’
“不應該啊……所有的內容,都被我斟酌與考慮過,縱然有所得,也當無關大局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