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演技逼真，以心印心
天地在震動，無盡的光雨飛灑，蒼茫大地在哀鳴，浩瀚山河都要沉淪了。
雙方血拚的力量恐怖滔天，道則無窮，光芒無盡，蓋世的大道混雜重合在一起，周圍千億裏方圓的秩序此刻都被顛覆，時光都被擾動，處在更迭錯亂的處境中。
那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景象彼此交織，先天五太流轉、混沌陰陽共存、時間空間錯亂、五行虛實交替……一種又一種驚世的異象，此刻一起出現，堪稱恐怖。
在這場最強的碰撞中，一刹那便像是過去了永恒。但是，又何嚐不是無盡的時光，被濃縮在短短的瞬間？
巔峰一擊，終是要有個結果。
清元宮的五尊太乙神聖，即使他們拚盡全力，仍然是敗了。
盡管是萬分的不甘心，十萬分的努力，仍然無法改變必然的結果。
早在先前最爆裂的攻伐與襲殺下，他們就已經帶上了可怕的傷勢，精氣神有缺，自身狀態不再是最強。
重傷之下，還要對抗離玄殿的九位絲毫不遜色、甚至還要強上一籌的強者……其實命運早已注定。
“嘣！”
絕望的目光中，時間空間被斬裂，本來銘刻在虛空中的法陣在崩解、燃燒，一道道陣法紋虛化了，化作光雨在凋零，成為最後最絢爛的絕唱。
“哢嚓！”
這是樹木枝幹斷裂的聲音，它很輕很輕，在前所未有大碰撞背景下，理應是不會引起任何神聖關注的，然而實際上，卻第一時間吸引了清元宮五神的目光。
隨後而來的，便是極致的震驚、茫然、不可置信，轉瞬後又化成傷心、絕望……仿佛是他們的心髒也跟隨這一起裂開了。
“不！”
最淒厲的咆哮與呐喊，眼睜睜看著悲劇的上演卻無能為力，因為連他們自身都難保了，更遑論是一株先天靈根的安危？
清元樹在哀鳴，這是清元宮的勢力根基，一株中品的先天靈根，既是過往歲月中對獵殺凶獸轉化成果的關鍵，也是十餘萬年光陰中對浩瀚山河地脈整合串聯的關鍵節點，是主場法陣的重要樞紐！
可以這麽說，在這清元宮中，沒有什麽比之還要重要的東西了。
事實上不止是這個勢力，在這片不周山以南的廣袤疆土中，先天靈根都是每一個組織最關鍵的核心。
哪個勢力若沒有先天靈根的存在，根本就不會延續到今天。
有多少株先天靈根，就有多少個神聖組織。而數遍萬神殿周遭無論大小勢力，也不過是二十來株而已。
在這其中，有的歸屬於洪荒大陸南方本土的靈根，也有的是被先天神聖從外域帶來，栽種在這裏。
近兩百號先天神聖，卻隻有這麽點數量的靈根，其中下品、中品占據了絕大部分。
而就是現在，在十四尊先天神聖的眼中，其中的一株樹身在開裂，枝幹在凋零，走向了末路。
死亡沉淪的氣機纏繞，清元樹上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去，直到最後再沒有一點玄奇力量，失去了往日所有的神性與威能。
當然，先天靈根的生命力極致強大，縱然已經淪落到這個份上，也不是說就徹底毀了——總還有點滴複蘇的希望。
樹身雖死，根莖猶在，或許漫長的歲月過去，無數神性造化的滋養下，或許還有從腐朽的殘軀中長出新芽、涅槃再生的一天？
但不管怎麽說，清元宮的五尊太乙強者，多半是看不到那一幕了。
失去了勾連天地萬法萬道的核心樞紐，失去了主場法陣的最關鍵陣眼，又是重傷之身，麵對九尊虎視眈眈的強大存在，哪裏還有什麽未來可講？
所有的生路，都已經宣告堵塞，隻有一條死路暢通無阻，再怎麽樣也是改變不了結局。
“我不甘心啊！”充斥著無盡怨恨的怒吼聲，“本已看見未來道路的光明，卻倒在了半路上……”
“我恨！”
“萬神殿，我們雖死，但你們也不要想收回那件至寶！”
大喝聲中，有恐怖波動在洶湧，清元宮的領袖神聖握著幾塊殘片事物，浩蕩法力震動，就要將其放逐在永恒虛無間。
然而，一個令人絕望的結果出現，這根本做不到。
“徒勞的掙紮。”
至高的神靈在冷語，齊心協力間禁錮了天地的道則，成為永恒不滅的囚籠。
時間在凝固，空間成枷鎖，一口似乎能煉盡世間一切的洪爐在鑄就，將五尊太乙強者容納在其中。
可怕的碰撞在爐內爆發，將其擊打的凹凸不平，像是隨時有可能破碎。
但是……它就是不碎，封死了所有的希望。
“哈哈哈……沒想到我等竟然會有這樣的下場。”
五神慘笑，上蒼都為之降下瓢潑血雨，尋不到根源，仿佛是從虛無中流淌出來，是天地的血淚。
“我詛咒……”似乎是徹底的瘋狂了，他們放聲詛咒，一言一語都化作實質的法則，侵蝕向九尊神聖，要將他們一起帶上黃泉路。然而全盛時期都未必是敵手，更遑論是現在這樣窘迫的處境？
不過是念頭轉動間，這些法則就自然而然的崩碎了，不複存在。
“遮掩道路，蒙蔽真容，你們是想要隱瞞今日此地血案的內幕是嗎？”神聖絕望的呐喊，“哈哈哈……既然是這樣，那我等便要讓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事情，為蒼茫宇宙諸神皆知！”
“你們越是想要隱瞞，我們就越是為你們宣傳……我們在歸墟中等著，等待你們舉世皆敵的那一天！”
仇恨的力量，在此刻像是化作頑固不滅的烙印，將五尊太乙強者的意誌深深鐫刻在這片時空中，不斷的擴散與傳遞，要向世人傾訴導致這一番慘劇的終極“黑手”。
聽聞到這些話語，感受著這些意誌，圍殺而來的九位神聖彼此相覷間都似乎是不能“平靜”了，氣機起伏波動，雖然看不清麵容，但透過這些，仿佛能洞悉其情緒的“不安”與惶恐。
像是為了確保消息的絕對機密，為此連圍殺煉化的過程都放慢了節奏，各自騰出一隻手，斬出璀璨仙光，一瞬間天地茫茫，巨大裂縫蔓延交織，要演化全新的世界，分斷天地和永恒，鎮壓、磨滅一切意誌。
清元宮五位強者的舉動，像是都成為無用功，根本無法泄露出什麽。
“這些演員，演技比我們絕大多數人靠譜多了。”
遠遠得見這一幕的萬神殿圍觀群眾，也不得不為之感歎——如果不是他們親眼見證、洞悉全部的起因經過結果，恐怕在這一刻都要對此深信不疑，認為他們是萬神殿不知道什麽時候發展出來的隱秘人手了。
“他們這是徹底入戲了……”白澤的眼角一抽一抽，“雖然是在演戲，在栽贓嫁禍，但是卻讓一切都在‘合理’的發生，最大程度的避免了穿幫和泄露的可能。”
作為強大無比的萬神殿，真要是圍殺的局麵，怎麽會不阻止信息泄露出去？
要栽贓、要嫁禍，那最好半含半露的，給人‘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破案感覺才是最恰到好處的。
“可惜，棋局布得再好又怎樣？”幾尊神聖驀然間冷笑，“不合我等心意的，直接掀翻不就完了？”
“誰還要跟你同局對弈？是你們傻，還是我們傻？”
“接引，該掀棋盤了！”
……
一切，都要落幕了。
清元宮在今日除名，縱然此刻他們的神聖還在不甘心的掙紮中，想要逃出生天，但是離玄殿餓強者又怎麽可能允許？
他們可是在下一盤大棋，既是要獨得一樁天大的造化，還要將萬神殿給打落塵埃，讓這片大地被戰火所席卷。
隻有原本的秩序破碎，在動蕩中瓦解，他們才好尋找到最合適的機會崛起，成為最後的贏家。
而不是如現在一般，隻能屈居在第二線的勢力層次上。
‘火候……差不多了……’
彼此不經意間目光的交錯，九位太乙對眼前的局麵做出判斷，傳遞各自的心聲，‘該是進行最終曲了……’
讓被害人有機會發出最後的聲音，向全宇宙傾訴自己的遺念——這是不是很人道的做法？
隻不過，也就是在這一刻，那立於錯亂時空中的接引，緩緩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在那雙清澈的眸子中，各自有一個“卍”字符號出現，神秘無比，流轉著永恒的秘力。
與此同時，他的雙手在動，各結法印，一種宏大又飄渺的氣息在洶湧，無止無境，無始無終！
左手屈手上舉於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這代表著一種欲要救濟眾生的大慈心願，能使萬靈心安，無所畏怖。
右手自然下伸，指端下垂，手掌向外，意指能給與眾生願望滿足，使眾生所祈求之願都能實現。
雙印合發，共同造化，此時此刻有一個宏大的世界在演化，更有無量眾生於其中顯化，神聖浩大。
智、力、願、行……盡皆在手印中演化而出，一即是全，全即是一！
“接引道友開創了五大手印，現在卻是雙印齊發，看來是動真格、全力以赴了。”同行的神聖各自眸光幻滅，認真觀摩著眼下的這一幕，畢竟一位同層次強者的所有心血感悟演化而成的殺招，尋常時候難得一見。
“當初接引道友戲言之，若是有朝一日手印圓滿大成了，單隻一印發出，非但有現在之力，更是可以橫跨過去未來無所不至，諸般果位共同降臨，施加法力，是為無上大羅神通！”極空輕語，“完善手印的過程，便是他通往大羅的路，容納一身智力願行，走出一條超脫彼岸的道。”
這位先天神聖的話音中，帶著幾分讚歎和感慨——因為走出這一步，便與往昔截然不同了。
這代表著本人道果的升華與質變，不再隻是於太乙初期的境界中徘徊，開始展望更高天地的一角！
太乙中期的世界，似乎已經是若隱若現了。
當然，此刻還差的遠……但是這樣的境界造詣，已經是勝出了遠方征戰廝殺中的諸神不少，比他們任何一人都強！
而境界高一線，有的時候就是壓出一片天！
“嘩啦啦！”
雙印合發，模模糊糊有虛幻時間長河在顯化，它太朦朧，像是隨時都有可能消逝，潛藏在天地最深處。
隻不過，隨著三十六種秩序與法則的相繼幫助鎮壓，勉勉強強釘住了一瞬，讓神通手印能繼續的演化，盡情的施展無上的偉力。
那塵封在過去中的，那尚未降臨屬於未來的，當然還有置身在現在的……一道又一道的光在迸發，這是覺悟的光，這是心靈的光！
它們匯聚著，演化著，恍惚間化作了一片又一片仙葩神花，在此地悠然的綻放。
接引注視著這一幕，驀然間徑直拈起了其中一朵，微微一笑。
“以心印心，心心不異……”
“我是誰？誰是我？”
……
“不對勁……很不對勁！”
尚還有些誌得意滿的離玄殿高手，這一刻莫名的察覺到異樣。
雖然從任何地方都看不出什麽問題，但一顆道心本能的就示警，非常的微妙，卻又尋不到根源。
“有變數將發生？”
他們第一時間警醒，神念瘋狂的擴散而出，要尋找到讓人不安的源頭。
不過，沒有等查出個一二三來，那一口以秩序道則演化出的烘爐內部就有變化在發生。
“我等身死，已是定局……”清元宮的領袖神色落寞，似是傷感，似是憂愁，“但縱如此，也不能讓這些罪魁禍首落得好處。”
“用我們的性命作為代價，警示諸神，作為最後反擊……你們助我一臂之力！”
“理當如此！”
四位太乙神聖大笑，這一刻他們毅然決然的走上自毀道路，道軀法相在燃燒，閃耀生命最後的光，將一切力量轉嫁托付給僅剩下的那一人。
而他也沒有多少留戀，通體發光，在寂滅和，將所有實力盡數化作了一種心靈的潛能。
仙光璀璨間，嘴角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借助境界本身的優勢，向蒼茫山河傳遞出屬於自己最後的思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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