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心動，亦或者……
“凰天已衰，羲天當立？”
鳳凰殿中，少女高踞主位，此刻她丹也不煉了，抬首凝視，望著身前分別了漫漫時光的身影，雙眸中先是有一絲暖意，隨後又轉為戲謔，“比起當初離開時，現在你似乎有了很大的底氣？”
“是在外麵混得久了，心態飄了，還是覺得本鳳凰我……提不起刀了？”
“好好想想，曾經你那麽多次企圖‘犯上作亂’，哪一次成功過？”
“今日不同往時，你還用老眼光看人嗎！”伏羲的話音鏗鏘有力，“先前我還沒有絕對的把握，但現在看到你的境界修為，這一次大勢在我！”
他於此時此刻圖窮匕見，不再壓製掩蓋自身的修為，從太乙初期的境界一躍而上！
“轟隆！”
天地在哀鳴，萬道在顫栗，一種驚悚的氣息擴散，震動了萬古乾坤。
“看來，你這些年的經曆很非凡、很玄奇……”元凰動容，神色凝重了下來，“我集合諸神道路，一次次涅槃升華，也才把握到這個境界的一點脈絡，但你卻先突破了……”
“難怪，你這麽有信心。”她的目光先是沉凝，而後又綻放異彩，“的確，我現在境界被你壓製一籌，可是戰力……卻不是光靠境界就能決定的！”
“先天靈根？先天靈寶？”整個宏偉殿堂中，開始被一種種莫名的氣機所充斥，那是法則與大道的劇烈波動，甚至有異象頻發，金色電光雷霆跳躍，映照得伏羲的麵容明暗不定，“這些你曾經的依仗嗎！”
“你已技窮矣！”
“轟！”
一道仙光從他的頭顱中射出，震出驚天的巨響，那是一張圖卷在抖動，釋放永恒不朽的力量！
“原來如此……你這回真的是有備而來！”少女撫掌輕讚，她身上的五彩霞衣開始綻放明豔光彩，“但是，僅此還不夠！”
“別忘了，這裏是我的主場！”
一念動，無上的靈根在共鳴，瞬間有宏偉的道力在降臨，要碾壓而過！
“我從沒有忘記……”伏羲的身軀偉岸挺拔，在他的身周有一條無始無終的血河，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出現，又從哪裏流淌而出。
三株赤紅晶瑩的仙蓮紮根於其中，靜靜綻放著自己的美麗，它們彼此共鳴，構築陣勢，取三才之法，應天地人象。
本源相同，道路相契，一刹那的芳華，似乎驚豔了萬古，抵住了梧桐靈根的強勢壓迫！
或許層次還有差距，但是拖延一定的時間，卻並非難事！
“這一次，我要讓你輸的心服口服。”伏羲嘴角掛著一抹燦爛笑意，“我，可是要做萬神殿主的男人！”
“轟！”
璀璨的光輝中，先天神聖的本相在展開，人身龍尾，神威無量！
龍尾一抽，直接就讓成片的虛空爆碎了，他在與九幽圖共擊，欲要殺破萬古！
“唳！”
元凰輕嘯，麵對伏羲的強勢與霸道，她真正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不再能淡定從容，須臾間化出初始本相，一隻鳳凰在展翅，仙焰環繞，點燃了歲月和紀元！
兩尊先天神聖彼此征伐，展現最恐怖的力量，在橫貫了天地星河的靈根上爭鋒！
……
“不阻止他們嗎？”
“來不及了……”白澤輕歎，“他們已經動起手了！”
在諸神的視線中，有最驚人的景象爆發，無量的神光瑞彩，無數的仙芒殺氣，都在這一刻噴薄而出，要席卷八荒六合，動蕩萬古乾坤！
梧桐神樹都在轟鳴，像是被其中所蘊含的道理法則所觸動，在與之共舞！
“開啟法陣吧……”商羊雙眸中有靈光閃動，“將這些餘波壓製下去，不然就要波及我們了。”
“甚至……可能會損壞到萬神殿的布局！”
“不錯。”諸神頷首，他們的意誌同步脈動，溝通了靈根中內蘊的浩瀚靈性，配合著開啟了十萬年來鐫刻而成的法陣。
無量的神力運轉，鋪天蓋地的大道符文、法則紋絡從虛無中顯化，刻印在天地間，幾乎遍布了梧桐神樹上的每一個角落。
這些紋絡繁複到極致，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千變萬化，妙不可言。
它們涉及到時空的領域，能演繹天地間最本質的規則，在汲取、發揮出大道的力量。
而這其中，那一座座壯闊大氣的殿堂承擔了最重要的陣眼功效，其中內蘊的道路在共鳴、擴展，在變遷天地、重置時空。
隻是刹那而已，就一切都變了！
恍如是紀元在更迭，又如天地在反複，時間與空間被切割，咫尺之地卻化作天涯之遠，那片成為交手戰場的殿堂因此而處在另一個維度中，再不能影響到外界的乾坤宇宙。
做完這一切，有十餘尊先天神聖舒了一口氣——元凰與伏羲動手的時候，他們都感應到一種澎湃無敵的戰力威能，讓人心驚與駭然。
他們自忖，若是對上其中任何一人，都隻會被摧枯拉朽的碾壓而過，根本擋不住。
“伏羲變強了好多……”商羊有些驚訝，“我感覺，他似乎要比元凰姐姐還要強大？”
“或許……他們之間有得打？”
“不知道太昊經曆了怎樣的風雨，竟然能比借助萬神殿的力量、無時無刻都在高速成長的殿主更進一步。”接引欲言又止，“但元凰不說自身的靈寶，單隻是掌握的那件東西，恐怕……”
“事已至此，我們還能說什麽？靜等結果唄！”欽原聳了聳肩，“不過我覺得，伏羲再啟征伐，絕對有他自己的底氣。”
“要知道，這裏可是在梧桐神樹上，是鳳凰的主場，會讓她得到最大的加持，這一點伏羲不可能不知道——畢竟是親身體驗過，早已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以前的時候，他哪次約戰鳳凰，不是離這株靈根遠遠的？”
“而現在讓元凰立身在最巔峰的狀態，估計是想強勢擊潰，勝的堂堂正正——除非是想找虐，不然他的考慮中是有勝算的！”
“先擊破靈根加持的道域，再瓦解上品的防禦靈寶，才談得上對鳳凰有所傷害……能做到這些，伏羲也當有他自己的殺手鐧！”
“也對……”接引沉吟，而後自失一笑，“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我們操心什麽呢？”
“無非是等待最後的答案……但是，我們萬神殿該怎樣發展，不還是要按照原本的計劃嗎？”
“沒錯啊……”白澤等人笑了，“左右都是一樣的結果。”
老一批的萬神殿骨幹表示無所謂，當然也有人憂慮，心中困惑。
“這樣內訌對決，真的好嗎？”在伏羲離去後加入的神聖皺眉，很擔憂，“這無論誰勝誰敗，都會讓我們內部不穩的吧？”
“放心好了……太昊有大智慧，鳳凰有大氣量，各自心中都有一把秤。”白澤微笑，“他們之間或許會戰個天崩地裂，殺到宇宙傾塌，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因一己之私將其餘神聖卷入這個漩渦中。”
“起於兩人之間，最後也隻會終於兩人之間。”
“其實這事講到底，還是太昊覺得當年輸的有些冤。”他似乎有些忍俊不禁，“事實上，我們也是這麽認為的。”
“知道嗎？其實你們所見萬神殿這漫長歲月中的種種布置與處事方略，幾乎全部都是太昊他當初所製定下來的。”白澤給後來者講述著伏羲的過往，加深其印象，“無論是以先天靈根吞噬轉化凶獸本源，成為我等前進道路上的巨大補益；還是倡議修行百藝，衍化種種助益手段；甚至是現在的建立信仰，擴散道途，也是在他當初離開前夕所留下的！”
“可以這麽說，沒有當初伏羲的一手布局，也不會有現在的萬神殿。”
那些後來加入的先天神聖盡皆動容，對這個往昔時候隻聞其名、卻不見其人的副殿主肅然起敬。
“但……縱然是他才智驚人，卻唯獨在鳳凰這裏吃了天大的虧！”白澤的臉色古怪，“當初，伏羲就定下了如今萬神殿的基本秩序格局——萬神為尊，民主自由！”
“若是圓滿成功，真的就沒現在的殿主什麽事了。”
“最多是曾經倡議過組織的建立，有一點點人望，但是要想成為諸神領袖？近乎不可能！”
“然而誰能想到，那初次見麵，人畜無害又軟萌可愛的元凰，到頭來卻坑的伏羲一臉血？”
“先是暴而擊之，壓製住當時最關鍵的太昊，而後又以極品靈根入股，施以恩惠，一棍一棗，做到了翻盤反殺，讓所有謀算最終功虧一簣！”
“更不要說，單單計算拋去外物後的戰力，伏羲比鳳凰還要超出一些，真正戰敗的根源卻是那些靈根、靈寶……”
“換你是伏羲的立場，會甘心嗎？”
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先天神聖麵麵相覷，這一刻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最後，有人無奈輕歎，道出了他們的心聲，為伏羲掬一把同情的淚。
“當然不會甘心……這輸法，實在是冤啊！”
……
諸神的討論，鳳凰不知道，伏羲也不去想，他們之間早已殺到了瘋，戰到了狂。
手段盡出，無數的殺伐神通在迸發，要鎮壓自己的敵手。
靈寶間的碰撞，靈根間的交鋒，都達到了最火熱的程度。
事實上，相比於伏羲來說，鳳凰在境界上遜色，靈寶上卻又勝出一線，盡管梧桐樹被牽製了，上品的靈寶也有敵，但是還有一枚環繞光焰的手鐲，橫擊天地，碎裂時空。
它所擁有的攻擊力絕對是可怕的，但是誰讓它所麵對的對手——伏羲，更是偉岸超然到極點？
“一件中品先天靈寶，也來綻放光華？”
被蒼茫道氣繚繞，雄姿蓋世，黑發如瀑，伏羲掌握天地運轉的脈絡與軌跡，洞徹乾坤大勢的潮流與走向，輕描淡寫的牽引洶湧浩蕩的神能，化作無堅不摧的殺伐！
一道又一道的秩序神鏈在飛舞，全都若星辰般熠熠生輝，加持在他的軀體，展現出可磨滅一切的力量！
“不夠啊……遠遠不夠啊！”伏羲在輕語，“我當年就告訴過你，這些終歸是外物，可以使用，但不可依仗。”
“你還沒有看透嗎？”
他的話音震動蒼宇，有一種無敵的磅礴大氣，此刻讓諸天萬域都在搖動，隆隆作響，傳達八荒。
“讓我來給你留下一個最深刻、最難以忘記的印象，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不要走上一條錯誤的道路。”仿佛是在說教一般，將曾經被人靠著外物壓製的怨氣都宣泄出去，“最後一招，鎮壓你！”
“轟！”
一千種、一萬種……無窮無盡的大道法則在洶湧，在咆哮，仿佛是整個洪荒宇宙都在與他共鳴！
宏大之極的至尊氣息在激蕩，它貫通了過去、現在、未來，流動萬古歲月的力量！
這是伏羲開創的神通，是女媧還在身邊、保持在太乙巔峰境界時鑽研的殺生大術，道盡了太多天地的奧秘！
這一刻，有千萬道神光交織，光華絢爛，熾烈的光芒讓人無法睜開眼睛，像是有億萬星辰在同時燃燒，連梧桐神樹都因此搖顫了起來！
隻是起手，便輝煌到極點，讓元凰感覺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根本無法匹敵。
而當它鎮壓下來時，卻又有驚世的變化，仿佛是將世間的一切都吞噬了進去，讓萬物失色，令萬籟俱寂。
整個世界，唯有一隻手掌在動，劈頭蓋臉的鎮殺，要將鳳凰打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元凰親眼目睹這一擊，有震撼，有失落，有委屈，有掙紮……她明亮的眸子中有千萬種情緒在交織，似乎想要下著什麽決心，又似乎很猶豫，始終拿不定主意。
伏羲看到了，那變化複雜到極點的情感被深深印在他的眼底，這一刻他的心髒狠狠的抽搐起來，跳動的太快太快了。
‘這是什麽感覺？心動，亦或者是……’
莫名的情緒，混雜著強烈的求生欲，那鎮殺而下的一掌，終究是錯開了。
“啪！”
那隻手掌，相隔少女臉龐隻有三分的距離，拍擊在梧桐靈根上，絕世的威能傾瀉，卻沒有給她帶來絲毫的傷害。
“嗯哼？小鳳凰，知道你曾經的錯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