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希望絕望，慘字何寫？
隻是，先天神聖並非小孩子，自有智慧，自有謀略。
力量超越駕馭極限、難以精確控製的弊端他們心中也清楚，自然也會因此製定規避的方案。
選擇戰場，確定出手的時機，讓敵手無法回避，打出絕殺的一擊！
這個道理，在場中的先天神聖都清楚，但是他們最終敢踏上這片土地，當是有了萬全的準備。
接引的心靈之道感測殺機，把握生機；伏羲的天機之道運籌帷幄，占據先手；白澤的智慧運算之道因勢利導，避開那可能會出現的最淩厲鋒芒打擊……
想要一舉格殺這核心的三尊先天神聖，怕不是沒睡醒？
他們的大道合在一起，一心自保，已經不是一加一的疊加，而是倍數相乘，帶來的是質變！
遑論是組成了法陣，諸神道果共通，帶來巨大增幅，超越常理，縱然鳳凰攜殺機而降，也一樣從容無懼！
這是他們最大的底氣！
……
十二尊先天神聖並立在梧桐樹前，他們的氣機沒有掩飾，恢宏浩大的異象垂落，讓千萬裏的空間都變得如同仙土。
天降金蓮、地湧神泉，這是洪荒天地對先天神聖的鍾愛，是宇宙法則對他們的加持，讓他們如神如聖，高貴超然。
“嘩啦啦！”
梧桐神樹像是被諸神的異象氣機刺激到了，滿樹的枝葉在搖晃，那沒入星海中的葉子抖動間，無量量星光仙輝傾灑而下，讓這片時空都變得輝煌而璀璨起來。
這是一種難以言述的奇景，恍如是天地都錯亂了，時空更迭，不在這洪荒大地上，而是置身萬古星海中！
“轟隆隆！”
恍惚間像是有天道在合鳴，一種宏大如天地般的道力在洶湧，震出浩瀚的念，傳達驚世的意誌，在感謝先天神聖的駕臨與到訪，並且邀請他們前來一敘。
諸神各有神通，眸中或是迸射仙輝，亦或是流轉異彩，都在窺探那道力的根源，那是一座恢宏的殿堂，就在先天靈根的樹冠一角沉浮，刻印著歲月的痕跡，顯得滄桑而古樸。
“在那裏……”伏羲雙眼微眯，眉頭皺起，“這是在給我們下馬威嗎？”
“時空的尺度在這裏被扭曲，看似近在咫尺，但是實際的距離之遙遠，無疑是讓我等從洪荒大地上徑直向高天衝擊，直到進入星空！”
“這便是鳳凰的待客之道？！”他的語氣略有不滿，“如果是這樣，我們也沒有必要去了，直接打道回府！”
他的話似乎是觸動了什麽，或許是被鳳凰所聽聞，就在下一個瞬間，梧桐靈根滿樹的枝葉搖動，與世界同呼吸，與法則同脈動，天地間的萬道都在共鳴，一點又一點閃光的粒子在飛舞，構築成了玄奧的道紋，交織演繹出時空的脈絡，化作一條璀璨無比的金光大道，從浩瀚星海中延伸鋪展而來！
這條道路是梧桐靈根自身領域的逆向演化，化天涯做咫尺，將那座宮殿離諸神的真正距離在刹那間濃縮到了短短十裏的空間。
它垂落在先天神聖的麵前，做無聲的邀請，等他們踏上這一條路，見到此地真正的掌控者！
諸神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伏羲，等待他做出最終的抉擇。
這是他們的信任，是過往歲月中一點點積攢下來的，畢竟多次出謀劃策，無聲無形中主導了大方向的調整和前進。
能夠發展到目前的狀態，可以說他是居功甚偉。
伏羲沉靜下心靈，這一刻他的神識念力同諸神相合一，法陣加持、十二重的疊加下讓他的算力呈現質的飛躍，將所有人的命運軌跡視作同一整體，將麵前真正得見的鳳凰所掌靈根作為因果牽引，來卜測短暫時光後的命運。
一幅幅支零破碎的畫麵在識海中一閃即逝，那種速度太快太快，連他都無法分辨出具體的情況，這是因為冥冥中偉力的壓製，先天靈根的力量自發抵抗，讓天機之術大打折扣。
但縱然如此，也能讓伏羲憑借靈覺本能判斷出他們這個十二人小團體的朦朧走向，是凶是吉。
“有波折……甚至有一絲血光之災的跡象……但是我們總體的命運卻不壞？”他的眉頭皺起，這種預示的結果頗有幾分自相矛盾，讓他有些疑惑和不解。
“罷了，總體不壞便足矣。”
輕歎一聲，伏羲對諸神點了點頭，而後便率先踏上那一條金光大道。
有人領頭，剩下來的自然沒有異議，共同去迎接屬於他們的未來！
……
大道通天，貫穿了天與地，最終的盡頭是在璀璨的星空，在那恢宏的殿堂。
道路並不長，相反對於諸神來說很短暫，不說轉瞬即過也差不多。
縱然如此，這一條路每個人走得都很慢，所有人氣機都自發的並聯重疊在一起，成為了一個無暇圓滿的法陣！
對上這其中的每一個先天神聖，都等於對上了十二個人！
一旦出現異常，甚至是無法抗拒的力量，第一時間就會打爆金光大道，甚至破碎周圍的時空，整體進行虛空放逐，而後借助其中一尊精通空間領域神聖的道果，來歸返洪荒天地！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道路的盡頭，站在了那宮闕之前。
到了此刻，諸神才恍然發覺，那宮殿不是一間兩間，而是連綿成片，雕刻烙印了太多鳳凰紋飾，顯示此地之主的身份。
“哢嚓！”
像是在迎接諸神的駕臨，正前方的宮殿在這一刻左右敞開，顯示其內的古樸與貴氣，通體由梧桐靈根的木材所構建，足以讓任何先天神聖側目。
十二尊先天神聖並進，整個過程中氣機不亂，陣勢不散，一直保持著最強盛的姿態。
而就在所有人都踏入宮殿的那一瞬間，最宏大的道鳴聲響徹天地，震動了古今未來！
“轟隆隆！”
整株梧桐靈根都在發光，像是有生靈徹底催動了其本源，展現超凡絕倫的偉力，用出最狂暴絕倫的打擊，這一刻恍如是一個世界墜落，鎖定時空，破碎一切！
“早就防著你了……”伏羲大笑，所有先天神聖的智慧神識法力合一，成為一個整體徑直迎擊而上！
每一個微不足道的時間尺度上，都有精妙到絕巔的操作，如同是直麵洪峰時錯開了最淩厲的撲擊刹那，而後遊刃有餘的分開了驚天的浪濤，無聲無息間又是驚心動魄到極點！
“力量宏大有餘卻精妙不足，隻會被人以巧破之，鳳凰你果真心有不軌，但是又能奈我們如何？”
他在冷笑，盡管現在發生很糟糕的情況，但是出現了結果，塵埃落定，卻也讓他一直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知道敵友，總比原先看不清局麵、一頭霧水的情況好上太多。
更何況，局麵雖然有些糟糕，但是伏羲有自信，可從容破局而出！
隻不過，轉折往往發生在一瞬間，人生的大起大落就是那樣的突兀。
“哢嚓！”
伏羲的臉色變化，難以置信到極點——這是法陣在破碎！
不是外部攻擊超過了抵禦抗衡的上限，而是從內部在瓦解，出現了破綻！
有人在背叛，在最關鍵的時刻針對性擾亂法陣力量傳遞的軌跡，阻斷伏羲的接收，讓全局崩盤！
在這一刻，他的識海中莫名的閃過了一句話——最堅實的堡壘，總是從內部攻破的。
“糟糕……”
一瞬間陷入孤身迎戰的局麵，如山如海、浩瀚無盡的力量洪流在衝擊，這是來自先天靈根梧桐神樹的偉力。
而且，不是針對所有先天神聖，所有的壓力都集中在他一個人的身上！
盡管衝擊宏大卻僵硬死板，指明鳳凰難以真正徹底的掌握它，但純粹以力壓人，也足夠讓伏羲頭疼。
“轟隆！”
打破空間，要自我放逐，跳出他人的棋局。
然而就在這刹那，一隻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雖然力量並不強大，卻帶來前所未有的威脅感覺，如同整個世界都在注目，徹底鎖定了他！
“轟隆隆！”
時空的場域席卷，傾世的神能衝擊碾壓，伏羲能夠自保便已經是極限，更遑論掙脫了，隻能是隨波逐流，等待機會。
……
當伏羲解析出洪流的軌跡與動向、從中脫身的時候，卻已經跟先天神聖的隊伍失散了。
獨自一人，立身在心懷敵意殺機的鳳凰道場中，這是極度危險的局麵。
周圍連綿無盡的梧桐宮殿，還有在他身前不遠處被拱衛環繞的巍峨中央殿堂，無不在提醒他，已經深入對手最核心的大本營！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伏羲在給自己打氣，走到中央大殿前，輕輕推開了宏偉的殿門。
“哢嚓！”
輕微的聲響，殿門開出一線，映在伏羲眼中的，是一個精致唯美的少女。
青色金紋的衣裙罩身，偶爾顯出的是細瓷般的肌膚，有一層淡淡的瑩潤光輝，如仙如神，超凡脫俗。
這是一個他十分熟悉的人，有過數百年的交往，甚至不久前還在他的身邊。
隻是相比於那時有所不同的是，頭頂多出了一套繁複精美的頭飾，珠簾垂落，半遮半掩著眉心的淺淺紋絡。
那是一隻青色的鳳凰烙印，透發著雋永的神韻。
溫潤的梧桐靈光映照垂灑，落在青裙的身影上，光與暗的朦朧交錯，微妙的顯現出一種特殊的時光更迭錯覺。
“呃……”
伏羲愣怔瞬間，揉揉眼睛，而後沉吟著將大門合攏，等待一段不短的時間，再度重新推開了殿門。
人還是那個人，沒有絲毫的變化——不，還是有的。
少女的嘴角微微彎起，帶著莫名笑意，靜靜俯視伏羲，給他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嘶……”
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伏羲，這一刻也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一些原先沒有想到的痕跡被串聯在一起，很多事情在此刻被洞悉。
嘴角微微的抽搐，是為自己過往時光中的風騷操作所蛋疼，那是在作死的道路上狂飆突進！
“我一定是看錯了……對，最近精神壓力有些大，視力下降的厲害……”
伏羲自言自語，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徑直轉身離開，臨走前還不忘了將大門合攏——他可是一個除了沒錢/先天靈根靈寶之外，有素質、有理想、有道德、有人品的洪荒四有先天神聖。
“你對我做過的事情，就想著這麽輕飄飄一筆帶過嗎？”
幽幽歎息聲在伏羲的耳邊徘徊，與此同時伴隨著的是一聲驚天巨響，那被合攏的殿門被洶湧狂暴的神力生生衝擊炸開，彰顯著元煌的心聲。
不，應該稱為元凰！
“自投羅網，說的怕不就是我現在這樣的情況……”伏羲有些惆悵與感慨，他看著那微笑中透著一絲“麻麥皮”的元凰，知道彼此間的仇恨值算是徹底鎖定了，成為難以解開的枷鎖。
……
世間最大的悲劇是什麽？
或許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看法，但是毫無疑問的，都有一些共同的特征，那便是將美好的事物毀滅給人看。
伏羲就是這麽做的。
他給了人希望，又帶來了絕望。
一來一回，便是雙倍的仇恨值。
他曾經給元凰展現了美好的前景，盡管是滿肚子歪門邪道，但是說到底，真的貫徹與執行下去，未嚐沒有希望執掌天地之權柄，淩駕在眾神之上。
然後下一刻，就在她麵前，親手毀掉了這種可能。
這樣的場景與情況，就如同是有人說——在你老家的地下，有一批價值無量的古董珍寶，是某個王朝貪官所埋藏下去的，而今隻要挖掘出來，便可以化身至尊神壕。
而就在你欣喜若狂的時候，他又輕飄飄的補上了一句——“但是我覺得吧，這是整個民族的瑰寶，不應該落在某一個人的手中，所以我順便幫你上交給……”
“當然啦，你也不會是一無所獲……看，這不還有一麵錦旗和五百塊錢嘛？”
“不要謝我，我是好人，做好事不留名的。”
別人麵對這種局麵怎麽想不好說，但是元凰的心意非常之堅定。
——今天不讓你伏羲知道慘字怎麽寫，本鳳凰枉為先天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