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憑什麽

  當晚，那個女生也沒能回來。宿舍的其他女生告訴林袁，那個女生特別愛欺負別人，隻要有一個人不聽她的話，她就說找她哥哥來打我們，我們沒有什麽混社會的哥哥，所以都挺怕她的。


  韓茵看著林袁悠閑的躺在床上，一點也不苦惱，隨即翻了個身對林袁說：“你怎麽一點也不擔心啊，要是她真找人來打你，你怎麽辦？”


  林袁躺在床上看了一臉擔心的韓茵，下意識的表現出一副事不關已的樣子：“我才不怕呢，我跆拳道黑帶呢，她帶十個人來我都打得過。”


  這話可把其他女生給嚇到了，哇，你會跆拳道，真看不出來。


  韓茵也點點頭：“你看起來那麽斯文，實在聯想不到你會跟那麽暴力的運動聯係在一起。”


  林袁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笑了笑：“斯文？！頭一次聽見有人用這種詞語形容我。”


  第二天，林袁就見到了她的高中生涯的班主任老黃，是個年輕的男老師，頭發卷卷的，短發，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穿著彩色格子襯衫和牛仔褲，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很有古代文人的風範。他來女生宿舍認識新同學，臨走前還一副和顏悅色的樣子說：“今天晚上7點準時在教室集合，一個都不準遲到啊。”


  當下林袁還跟韓茵小聲的說：“我們班的班主任怎麽那麽年輕啊。”


  “是啊，不過你沒發覺他長得很帥嗎？”


  林袁聽後白了一眼韓茵，不屑的說道：“你這個花癡。”


  韓茵害羞的笑了一下，然後惡毒的回林袁：“你才是花癡。”


  送走了班主任之後，韓茵覺得有些餓了，問林袁要不要去校園超市買東西？林袁聽後一副難以置信：“這個爛地方還有超市？ 在哪？快帶我去！快帶我去！”


  韓茵正拿著錢包數了數還有多少錢，看見林袁滿臉的期待和激動，手下下意識的抖了一下：“林袁，你要不要這麽饑渴難耐，搞得你沒逛過超市一樣。”


  “你是不知道，我才來的時候簡直對這個學校失去了信心，我還以為這裏還以為隻有食堂可吃，想不到還有超市啊。”


  韓茵白了一眼林袁，笑了笑，一副很得意的樣子說：“走吧，大姐我帶你去領略一下鞍寧一中的獨特的魅力。”


  那一刻，林袁還滿懷欣喜和期待的想像著校園超市的陳設擺列，想著要買一大推好吃的回宿舍。可是她絲毫沒有想到，在接下來的十分鍾後，她會遇見讓她十年都陷入同一場情緒漩渦裏難以自拔的那個人。


  林袁見到周澈的第一眼，就是周澈站在女生宿舍門口的那棵銀杏樹下的樣子。他穿著潔白的襯衫，淺藍色的牛仔褲，短發，袖子挽到手肘處，手臂線條在小麥色的襯托下顯得異常纖細，他的手腕上有一串深褐色的佛珠露在牛仔褲口袋外麵，仰著頭，他茫然的側臉輪廓在樹影斑駁間，美的像畫。


  那時候的林袁和韓茵剛剛走下女生宿舍的最後一踏階梯，忽然微風四起，林袁被不知從哪裏吹來的沙子迷了眼。她正用手揉著右眼，然後林袁回頭用餘光無意間瞥見一片有些金黃又有些翠綠的銀杏樹葉，悠悠的掉落在他的肩上。


  那就是林袁第一次見到的周澈，他好似一抹奶油藍，伴隨著風，路過了林袁的眼眸。他稚嫩、眉宇間卻又有些少年意氣。林袁頓時覺得書裏描寫的此間少年，除了他，再也無人媲美。


  那時候的韓茵偷偷的看了一眼周澈，然後在林袁耳邊小聲的說：“那個男生帥吧！他也是我們班的，叫周澈，報名時他就站在我前麵。”


  林袁回過頭，看著一臉紅暈的韓茵，她臉上帶著的那種笑，耀眼的很。林袁忽然覺得自己突然比什麽都還要醜陋，覺得自己不及韓茵，她臉上從來展現不出那種笑容，韓茵眼神中的明亮、嘴角上升的弧度，自己恐怕永遠也做不來。


  然後林袁不經意轉過身去看站在不遠處的周澈，她想看一看那個站在哪裏就像從畫裏飄出來的少年，看看他與自己之間，究竟少了什麽，才會覺得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如此遙遠。


  那時接近午後，女生宿舍門前隻有韓茵和林袁，陽光熱辣的炙烤著大地，整個校園幾乎鮮有人閑逛，樹影之間的斑駁在清灰色的水泥地上搖搖晃晃。


  林袁以為他還仰著頭，卻沒想到，那時候的周澈正好轉過身，眼神也正打量著自己和韓茵。這時林袁才真正看到周澈眼裏的東西，那僅僅隻是一瞬間眼神的交匯，然後林袁懂了，她懂得是什麽讓她在第一眼見到周澈之後，就讓自己原本熱烈跳動的心瞬間冷卻。


  那種東西，是不可一世的驕傲，和不屑一顧的蔑視。


  那種深不可測的意味一下子讓林袁心底裏的那種倔強，鋒利的生長起來，她看著站在哪裏無所事事的周澈，突然從內心衍生出一種不屑，這種不屑叫你做憑什麽，這種不屑叫做你算什麽。


  所以當周澈認真的打量眼前的留著長發、臉蒼白的像病態一樣的姑娘的時候，心裏某處的好勝心突然就蹦了出來， 他似乎看出她眼神中的對他的敵意和不屑，他摸不著頭腦，頭一次見麵的人，究竟自己做錯了什麽就讓她對自己如此憎恨，周澈十分不解。他看著那個女生十分冷漠的移開眼神，從他麵前不屑一顧的走開，那是周澈第一次，第一次感覺到被別人漠視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