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0章 未嚐不是種幸福
蕭夜領著雲笑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城，除了零星幾個在街上遊蕩的百姓，幾乎沒有哪戶人家有所動靜。就連街上遊蕩的百姓看到他們，眼裏閃過一霎那的驚訝過後便再次回歸麻木。
那一眼的驚訝，雲笑看得明白，大約是不明白沛城這樣子的情況，他們如何還敢進城。
蕭湘從馬車裏往外看到蕭條的街道，以及行屍走肉一般的百姓，心裏一動一動的：“笑笑，這些人怎麽這副模樣了？”
“或許，他們的親朋好友都已經死了吧，隻剩下他們自己孑身一人，孤零零的，便無所謂生死，或者是在尋求同樣的死法？”
雲笑說這話的時候身上的氣息有些冷冽，讓坐在一邊的蕭湘都覺得有些難受：“什麽意思？沛城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城外那個巨坑又是怎麽回事？”
雲笑放下簾子，聲音有些低，但是很清晰：“是瘟疫，沛城在洪災過後發生了瘟疫，城中百姓死了很多人。”
瘟疫這個詞匯並不陌生，蕭湘並非不理解它的意思，隻是字麵意思上的理解跟親眼所見親身感受的理解天差地別。
她呐呐的複述了一遍：“瘟疫？”隨後一股寒流從她的腳底一直流竄到頭頂，令她打了一個寒戰，“那個，那個巨坑裏的，是骨灰？是百姓的屍體焚燒之後留下來的骨灰？”
那麽多的骨灰，那麽大的坑，得死多少人，燒多久才能夠燒出那滿滿一坑的骨灰。
蕭湘捂著嘴，臉色及其難看。
“你怎麽了？沒事吧？”雲笑忙給蕭湘把脈。
“我沒事。”蕭湘抽回自己的手，有些魂不守舍，“我隻是忽然有點惡心，大約是被嚇到了。”
這事情衝擊太大，令蕭湘甚至都無法產生對沛城知府的憤怒，而是更關注那些無辜死去的百姓，就連自己的安危都顧不上了。
雲笑的眼神從原本的冰冷也帶上了些許溫暖，聲音柔和道：“王爺已經控製住了官府，他們不救這些百姓，我們救。我們還有能做，需要做的事情，便是救下城中還活著的人，一起抵抗瘟疫。”
雲笑的話讓蕭湘被凍住的血液逐漸回溫，四肢百骸有了溫度，她回想到昨晚喝的藥：“你已經找到治療瘟疫的特效藥了是不是？就是昨晚我們喝的藥？”
“沒錯。”
“太好了。”蕭湘輕輕的說了一句，眼淚已經從眼裏滑落。
如今，她已經不再覺得自己有多麽的高高在上，跟其他人有什麽不同，都是娘生爹養，都是一條生命。她會為百姓的死亡而悲痛，也會為他們的獲救而欣喜。
這樣的蛻變是經曆了皇室的殘忍無情，又見識了百姓的水深火熱，才有的。
蕭湘心情有些激蕩：“雲笑，我的前半輩子就像活在夢裏一樣渾渾噩噩醉生夢死，經曆了這一番，雖然痛過，哭過，可是卻明白了很多，好像終於醒了過來，重新看清楚了這個世界，感受到真切的活著。”
成長本來就是酸甜苦辣的，聽著蕭湘感慨，雲笑也被勾起了思緒，想起認識到蕭景的變化，恍惚道：“活得明明白白又如何呢？若是一直活在夢裏，什麽都不知道，未嚐不是一種幸福。”
蕭湘卻不讚同：“我寧願明明白白的死，也不要迷迷糊糊的活，那樣還有什麽意義？”
“是嗎？死了不也什麽意義都沒有了嗎？”
蕭湘愣了一下，隨即怒道：“我為什麽要死？差點被你繞進去。我就是想為百姓做點什麽，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哪裏不對，哪裏不好？”
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答案，雲笑釋然一笑不再多說：“沒有不對，也沒有不好，你說得都對，都好。”
“嘁。”
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棧，客棧已經不營業了，硬被叫開了門。
掌櫃的還以為又是衙門的來查病人，疑惑怎麽這麽快就輪到他們家，難道城裏死的人又多了？
結果，開了門就見到生麵孔。
開門做生意的，對城裏比較有頭有臉的人物心裏都有數。
像蕭夜這樣的龍鳳之姿絕對不會是小人物，可是他卻沒見過，隻能是外地來的。
掌櫃的還算有良心，吃驚道：“你們在地來的？怎麽進城的？罷了，如今這城待不得，你們還是快出城去吧，晚了或許就……唉，走吧走吧，趕緊走吧。”
若是不知情的人，被掌櫃的這麽驅趕，怕是都要發怒了。
雲笑下了馬車，走上前站在蕭夜旁邊，露出一個很燦爛的笑容：“掌櫃的，您的好心我們心領了，我是大夫，我知道城裏瘟疫橫行，已經找到了特效藥，隻是卻無處落腳，不知掌櫃的，可還有房間讓我們住下。”
一個字一個字都聽懂了，但是掌櫃的卻仿佛忽然之間大腦不會思考一般的傻站在原地，宛若一尊雕像。
好一會兒，他又是震驚又是不敢相信，上下打量了一下雲笑，在思考這話的可信度。
城裏的大夫死的死，躲的躲，沒人有辦法，這眼前這麽年輕漂亮的姑娘，卻說找到了特效藥。
不是掌櫃的要懷疑雲笑，實在是現實讓他沒辦法相信啊。
愣了一會兒，掌櫃的歎氣道：“我勸你們還是走吧，別枉死了。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麽進城來的，但是我們卻是出不去的，既然你們進得來那必然也出的去，快走吧。”
自從當上醫仙之後，雲笑已經很少再被這麽質疑了。
不過，對於掌櫃的好意，雲笑是真的感激，一點都不生氣，隻是堅持道：“掌櫃的，能不能留我們住宿？”
不知道是什麽讓掌櫃鬆了口，畢竟收留一群陌生人，感染的概率可是大大的提升。
雲笑真心實意道：“謝謝掌櫃。”
特殊時期，客棧裏房間多的很，他們終於不用緊巴巴的共用房間，倒是幾人歡喜幾人憂。
讓小部分人規整行李，剩下的人全部行動了起來。
他們在進城前已經帶進來不少的牛筋草，但是麵對諾大的城鎮，顯然還是不夠的。
城裏的藥鋪應該會有存藥，可先用著，同時讓人繼續去尋找牛筋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