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上有老下有小
蕭湘悶悶的應了一聲之後便是一片沉默，反正雲笑在這寂靜的黑暗中很快就閉著眼睛睡過去了，關於蕭湘之後有沒有睡，這個問題太難了，她不知道答案。
翌日，雲笑是被一陣哭聲給吵醒的。
“外頭是誰在哭，怎麽這麽吵？”雲笑眯著眼睛問了一句，手一伸才發現身邊空空如也，她猛地睜開眼睛一看，蕭湘真的不在，“青青！”
“公子，您醒了？”青青聽到聲音才掀開簾子爬上馬車伺候雲笑起身。
不等雲笑發問，青青就先開口小聲解釋道：“蕭公子她聽到哭聲就先出去看了，見您還在睡著，便沒有叫您。”
雲笑聽了有點汗顏，她這睡的也太死了，蕭湘可是睡裏頭的，居然從她身上翻出去，她都沒有發覺。
“外頭發生什麽事了？”
青青邊給雲笑小心的把頭發都束起來邊道：“昨日我們在路上碰上的被雪埋住的人，聽說就是這個村子裏的人，大清早的村子跟著衙門的人去認人才發現是村子裏的人，這會兒屍體剛抬回來，這是他們的家人的哭聲。”
雲笑心裏一緊：“蕭湘去多久了，她昨天才被嚇了一跳，你怎麽不攔著點。”
青青不解道：“我見蕭公子已經不害怕了，再者抬回來的屍首都好好的用白布蓋著，瞧不見什麽。”
這又不是屍首的問題，雲笑昨天晚上才跟蕭湘說了那麽多，也不知道她心情平複了沒有，今天要是再看見這樣子的場麵，心裏一定難受壞了。
“她去多久了？有人跟著嗎？”
“剛去一會兒，似乎沒人跟著。”青青又不是蕭湘的丫鬟，哪裏管那麽多，“這裏都是我們的人，必不會讓她落單的。”
不過察覺雲笑的關心，青青手上的動作加快，很快就打理好，雲笑忙就起身跳下馬車，急急的讓青青帶她去找人。
其實也沒什麽好帶路的，村子也不大，裏頭就那麽一塊空地，圍著滿滿的人，聲音就是從中央傳出來的。
雲笑快步的走了過去，目光不斷的在人群裏搜索著，沒見到蕭湘的身影：“你往左，我往右，我們繞一圈找找看。”
兩個人走了一圈到碰麵的時候也沒見到人，雲笑見青青搖頭就道：“你帶著我擠進去看看。”
青青個頭小還有武功在身，拉著雲笑很快就擠到了前頭。雲笑目光掃了一圈很快就看到了蕭湘。
她慢慢的靠了過去，隻見蕭湘直挺挺的站著，目光發直，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人群中央正哭天搶地的人。
這個狀態可不太好，雲笑將人一撈就給青青眼神示意，青青會意，帶著兩個人又擠了出來。
擠出人群之後，雲笑將蕭湘帶到空曠的地方直視著她蒼白的小臉：“蕭湘，看著我，深呼吸，深呼吸。”
蕭湘怔怔的看著雲笑，隨著她的聲音跟動作雙眼慢慢匯聚光芒，忽然猛地一口氣吐出來，然後哇的一聲就衝到一邊吐了。
蕭湘昨晚就沒有吃什麽東西，如今根本就吐不出什麽來，全是酸水，更加難受，她眼淚都出來。
這副模樣有些淒慘，青青問雲笑：“早上見還好好的，難不成方才又被嚇到了？”不能吧，曾經京城的七公主可沒有這麽膽小。
雲笑搖搖頭：“不是嚇的，這是生理緊張性嘔吐，她的壓力太大了。”
“壓力？什麽壓力？”
“去倒點熱水過來，再準備一點小米粥，她空腹這麽久，腸胃比較弱。”雲笑沒有回答青青的問題，她就知道昨晚的話題對蕭湘造成了影響，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大。
青青去準備，雲笑走過去輕輕拍著蕭湘的背。
蕭湘彎著腰維持著嘔吐的姿勢，淚水漣漣的，聲音苦澀：“你看到了嗎？那老人家白發蒼蒼，臉上的皺紋裏全淌滿了淚水，還有那稚兒，懵懂無知的隻是因為大人哭而跟著一起哭，可是那哭聲卻幾乎要把我的心都給哭碎了。”
方才雲笑隻顧著找人，倒是沒有仔細去看，現在聽蕭湘描述，心也跟著向下沉，上有老下有小，家裏的青壯年死了，這一家子的往後的日子該怎麽過，還不知道多苦呢。
“生死有命，逝者已矣，活著的人總會堅強的活下去的。我見村裏的其他人也不是冷血無情的人，互相幫襯著，總能過下去的。”
蕭湘抬起頭，手緊緊的抓住雲笑的手：“以前我總聽說書先生說過這樣一句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歲稚兒，我從未往心裏去，現在我知道這句話有多麽的沉重了。”
雲笑沒有告訴蕭湘，這個村子其實看起來算是好的，那幾個人也隻是意外出事，接下去的路程，她猜測越是往南走，越接近洪災地區，那才是真正的淒慘場麵。
不過，此刻顯然不宜多說。
蕭湘撲過來抱住雲笑大口的喘著氣，雲笑隻能繼續拍她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青青拿著水壺過來：“公子，這裏頭是溫熱的開水，溫度正好。”
“嗯。”雲笑接過，“快漱漱口，再喝兩口，免得燒了食道。”
“謝謝。”現在的蕭湘整個人比起以往圓潤柔和了不少，少了幾分以往的銳利鋒芒。
待蕭湘喝了水臉色好了一些之後，雲笑便道：“你昨晚沒吃，是不是也沒怎麽睡，先回去歇息一會兒，等小米粥好了，用一些，再好好的睡一覺，估計要處理這事兒，也不會馬上出發的。”
“嗯。”蕭湘還能說什麽呢，她昨晚確實沒怎麽合眼，滿腦子的事情，現在緩了下來，全身的疲憊都湧了上來。
回到馬車邊，陳虎正過來找不到人在著急呢，一扭頭看到人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嚇死我了，還以為你們被狼給叼走了呢。這是怎麽了？怎麽臉色這麽差，是不是連著趕路身子受不住了，你本來就還病著，我要不要去給你找大夫，等等，笑笑你就是大夫，你快給她看看。”
最近的相處，有著親人的對比，蕭湘越發的覺得陳虎的情意有多難能可貴：“沒事，我隻是沒睡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