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回不去的
蕭湘是公主，又是皇後所出，平日裏最得皇帝的寵愛，這段時間宮裏不太平，她也是日日來皇帝麵前盡孝，全然不管其他風波，很是傳出了美名。
蕭湘孝順，而且一直不傻，作為受寵的公主，宮裏也是有眼線的，雲笑入宮她便得到了消息。
即使對兄長們的各種謀算不甚清楚，也知道此刻進宮不妥。
她急匆匆便趕了來，誰知以往暢通無阻的乾清殿竟然進不去了，那些個恭敬的宮女太監還膽敢攔她了。
她登時就覺得不對，擔心雲笑出事吃虧，便大著膽子闖了進來：“本宮來看望父皇，你們這些奴才誰敢攔我。”
下人們哪裏敢真的對金枝玉葉的公主動手，蕭湘蠻橫的衝進來還真就得逞了。
入目又是跟雲笑隨行的微妙氣氛，上回在禦花園也是這般。
蕭湘：“……”
雲笑對著蕭湘眨了眨眼睛示意她沒事，蕭湘心內稍安，端端正正的對著幾人見禮才道：“皇祖母，父皇如今病情又加重，整日裏昏睡著，昭明郡主醫術高超，又幾次救父皇於危難，今日讓她再給父皇瞧瞧吧。”
皇太後靜靜的看著蕭湘也不急著表態，果然，自然有人急著說話，皇後溫和的對蕭湘道：“湘兒孝順，你父皇心裏感念，定會很快好起來的，今日還有事，湘兒先回宮去？”
蕭湘眉頭微微一動，隨即露出一個天真無邪的笑容嬌俏道：“母後，女兒還有些話想對昭明郡主說，不若就在這兒等會兒，待她給父皇瞧過之後就直接跟女兒走，絕對不打擾母後的事情。”
“湘兒，不得任性，有什麽話非得今天說，都要成親的人了，還這樣沒規矩，快回宮殿去。”皇後微微板起臉，眼神給蕭湘打眼色，讓她不要在這裏搗亂。
蕭湘這下是裝起了瞎子愣是對皇後的眼神示意視而不見，皇後不得已語氣嚴厲起來：“湘兒！還不快回去！”
越是這般急切的讓她走，蕭湘就越是覺得不能走，貝齒輕咬下唇倔強的站在原地，表情有些哀淒，語氣裏哀求：“母後，您也說了，我就要成親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並非什麽都不知。太子哥哥，父皇可是我們的父親，收手吧，好不好？”
此話一出，在場幾人臉色劇變，蕭琛厲聲道：“你住口！”他內心有些惴惴的看了一眼皇太後，並未從她臉上看出什麽來，“我看你是越發的恣意妄為，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還有，如今為兄可不再是太子了，你莫要再叫錯。”說著這話，他臉上忍不住露出譏諷。
一朝被廢，蕭琛並未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反倒因為皇帝的無情而對皇帝心有怨懟。
畢竟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自小蕭琛對她也多有疼愛，如今淪落到這步田地，蕭湘也不願意看到，軟了語氣：“大哥，父皇隻是在氣頭上，隻要事情過去了，父皇病好了，氣消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蕭湘的勸說反而踩到了蕭琛的痛處，他有些歇斯底裏的叫起來，神色有點張狂，似乎已經失了理智：“回不去了，回不去的，你如何還會有這樣天真的想法。”
“我……”蕭湘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蕭琛，記憶中的蕭琛一直是溫和有禮的大哥哥，可是現在就像是一個陷入了癲狂的賭徒，她有點嚇到，呐懦道，“大哥……”
“若你還認我這個大哥，就回去！”蕭琛冷著臉道。
蕭湘為難的看看雲笑，為難的看看蕭琛，露出哀求的麵容，但是蕭琛不為所動，隻是冷著臉重複著一句話：“回去。”
雲笑不欲蕭湘為了她跟自己的親人反目，能夠為她做到這地步已經足夠了，這個朋友沒有白交：“公主，臣女今日進宮便是為了給皇上複診的，醫治期間需得安靜，回頭臣女再去拜訪公主吧。”
蕭湘苦著臉看她：“雲笑……”
雲笑覺得自己心態挺好，居然還能給她一個笑臉：“回去吧。”
雲笑這般，蕭湘反倒強脾氣上來了，越發覺得虧欠了她：“不，我不走，除非你跟我一道走。”
“放肆，你是被寵得沒邊了，來人，把七公主帶回去。”皇後也冷下了臉，手段強硬起來，女兒再寵也是要嫁出去的，這還沒嫁出去呢就向著婆家人了，還是兒子才是最重要的。
嬤嬤上來道了一句“得罪”便開始拉扯蕭湘，嬤嬤可不是那些膽小沒經過事的宮女，並沒有傷到蕭湘，卻也不會讓她掙脫，一步一步的往外拖去。
“母後，母後！”蕭湘掙紮起來，知道蕭琛是鐵了心，皇後也扭過頭去，最後將目光看向皇太後，“皇祖母，皇祖母。”
除了一聲聲的叫喚，蕭湘也不知道該說什麽，許多話說不得，一旦說出口就真的沒有什麽轉圜的餘地。
就在皇後跟蕭琛都以為皇太後不打算插手默許的時候，皇太後開口了：“住手。”
動手的嬤嬤楞了一下，幾人看向皇後。
皇後臉上閃過決絕的神色，做了初一就不怕十五，最艱難的第一步已經跨了出去，反正也回不了頭，那就隻能做死了。
“今日鬧騰了這麽許久，皇太後想來也是乏了，來人，恭送皇太後回宮。”皇後道。
蕭湘不敢置信的看著皇後，再看看默不作聲冷著臉的蕭琛，隻覺得曾經和睦近人的親人，現在陌生得可怕。
皇太後沉著聲音道：“誰敢動哀家？”
禮佛許久一直慈眉善目的皇太後現在板起臉來，那曆經兩朝的閱曆令她的氣勢一下子就震懾住了旁人。
本來就不太敢上前的嬤嬤這下就更不敢動了。
就連皇後跟蕭琛也忍不住遲疑了一下，皇後咬著牙道：“皇太後年紀大了，受不得累，你們還不快點扶她回去！”
“皇祖母！”蕭湘猛地掙脫開衝到皇太後身前護住她，“你們站住，誰也不準對皇祖母無禮。”
皇太後眉目柔和下來，拍了拍蕭湘的肩：“湘兒，你是個好的，你母後跟你大哥都糊塗了。”
“皇祖母。”蕭湘忍不住抱住皇太後哭了起來，“本來都好好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