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拔了牙齒的老虎
七日後，禦書房內，皇帝表情威嚴的盯著下頭跪著的人：“這就是你查了這麽多天的結果？”
“兒臣無能。”蕭夜不卑不亢卻隻有這麽幹巴巴的一句。
禦案上是蕭夜經過追查之後謄寫的卷宗，上頭詳細的記載了追查的過程和結果，最後的結論便是草寇巧合襲擊了威廉商隊一行人。
皇帝盯著蕭夜看了許久，從他一貫麵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什麽，眼神一閃想過什麽，最後隻是斥責一番，罰了他半年俸祿並且將威廉一事移交給定王，便讓人回去了。
等蕭夜離開之後，皇帝才從禦案上抽出另外一份卷宗，上頭同樣是對威廉商隊被襲擊一事的調查，裏頭卻提到了太子。
皇帝輕叩了幾下桌麵吩咐海公公：“叫禁衛軍統領來見我。”
很快，禁衛軍統領荊錦矩一身銀甲進入禦書房跪下行禮：“臣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沉默了一會兒，皇帝問道：“炎王的人手確實查到了太子頭上？”
荊錦矩明麵上是禁衛軍統領，實際上還掌管著皇帝的一支暗衛，他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臣親眼所見炎王府白侍衛查到線索後匆匆回府，之後並未與其他人聯絡，卻加大了調查的力度。”
荊錦矩的話中意思皇帝明白，蕭夜在得知事情跟太子有關之後，並沒有去對峙也沒有走漏風聲，而是生怕調查有誤加大了力度，可是最後呈到他麵上的卻是這麽一份跟太子完全無關的卷宗。
“下去吧。”皇帝揮了揮手。
皇帝見到跟暗衛不一樣結果的卷宗，第一反應自然是蕭夜膽敢隱瞞他而產生的憤怒，但是轉念一想，蕭夜的性子，又歇了怒火。
自小蕭夜的性子就是這般不討喜，不會說好話，不愛笑，所以小時候他並不怎麽親近疼愛這個兒子，但是長大後發現他不過是性子使然，實則內心深處保留著最純粹的感情，非黑即白，對旁人不留情麵不屑一顧，但是對親人，卻始終保留著一份真情，不管親人對他如何。
身處皇家，這樣的性子，實在有些愚蠢，可是倒也令人放心，見慣了虛情假意，皇帝對這一點真心也有了一點點的稀罕，於是便給了幾分重視。
隨後發現，這兒子是真的有能力，十五歲讓他上戰場，不僅沒有死在沙場，還得了一個戰神的名號，回來後越發的沉默寡言冰冷無情起來。
這性子，還是不討喜，加之太有能力的兒子，總歸是令帝王忌憚的，於是他的那點重視跟寵愛又淡了許多，且夾雜不少其他的東西。
但是，不管他寵愛也好，冷漠也好，蕭夜似乎沒有太大的波動，這令皇帝又有點不順心，偏想看他對親人對自己是不是真的沒有任何的底線，便在寵愛的同時又各種的為難。
威廉商隊一事，他明明查到跟太子有關卻隱瞞下來，雖然此事損傷不大算不得什麽，但是卻是對帝王威嚴的挑釁，他隱瞞下來，同樣是對皇帝威嚴的一種挑釁，所以皇帝罰他，但是比起太子的行為，蕭夜的舉動是念著兄弟情義，寧願自己受罰，這倒是有些難能可貴，所以，隻輕罰。
“太子。”皇帝語氣有些冰冷，“到底是心大了，來人，傳朕旨意，太後身體抱恙，讓太子手抄一份佛經以表孝心。”
提醒太子盡孝，這其中的意味的有點令人推敲了。
東宮內，太子將茶盞全部掃落在地，發了好一通火才平靜下來：“查清楚父皇究竟為何突然對孤不滿了嗎？”
身處東宮，在皇宮裏不會一點眼線都無，自然知曉這道旨意是在蕭夜離開之後頒布的，太子恨到：“莫不是九弟在父皇麵前將海外商隊一事栽贓到孤的頭上？”
太子幕僚搖頭道：“太子殿下，炎王因辦事不利被皇上責罰，若當真是炎王栽贓，皇上不會問責，更加不會將此事移交定王。”
“孤是太子，他敢對孤潑髒水，被責罰理所應當。”太子麵上憤恨沒有減少半分，在他眼裏，蕭夜比蕭傑更有威脅性。
“殿下不若想想，此時最終得益人是誰？”幕僚雖然心裏有想法，卻並不明說，隻引導蕭琛。
蕭琛道：“定王？”
幕僚點頭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若是這一切背後動手腳的人是定王便說得通了。定王向來隱藏得很深，結黨營私都極其謹慎，想來這回也是一樣，髒水潑得深，炎王查不出來，卻讓皇上查得到，堪稱一箭雙雕。”
蕭琛臉上陰沉如墨，確實，蕭夜令他忌憚，是因為蕭夜本身的能力，而且他甚少搞這些小動作，一般有什麽不順心當場就把人宰了，簡單粗暴直白得很，而蕭傑，本事不大，心計卻不少，總是做一些陰險之事。
“真是孤的好二弟。”蕭琛咬牙切齒道，讓皇帝對一個太子提醒孝道，此事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一個連孝順長輩都做不到的人還有什麽資格做儲君，真是好響亮的一個巴掌，“這筆賬，孤記下了，來人，研磨。”
既如此，這經書不僅要抄寫，還得親自動手認認真真的抄寫，方能重新讓皇帝對他青眼些，這點心性他蕭琛還是有的。
定王府內蕭傑則是洋溢著笑意在品茶，此番從初曉那裏得到的消息果真是很有價值，給了蕭琛一個好大沒臉不說，還在皇帝的心頭狠狠的紮進一根刺，也給朝堂傳達了一個信號，當即就讚賞道：“這事辦的漂亮，吩咐下去，賞。”
幕僚麵上流露出喜意，先前幾次辦事不利惹得定王不悅，這回總算是有所建樹，讓定王滿意：“謝王爺賞賜。”
“看來九弟打仗行，心智謀略方麵還是略有欠缺，勢力也並不怎麽深厚，離了軍營，便是拔了牙齒的老虎，不足為據。”蕭傑覺得今天的茶特別的香醇回甘。
一邊站立著的幕僚目光一閃，總覺得蕭夜並沒有便麵上看起來的這麽簡單，但是看到定王明顯帶著笑意的臉龐，沉吟了一會兒還是選擇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