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妥協
上了飛劍沒多久，孟芷歡就暈了，醒來的時候已經身處鬼界的一間房間裏。
“這裏是哪裏？”孟芷歡揉了揉腦袋，對這種事早就有心理準備。
羅寒正在打坐，聞言睜開眼睛，淡淡說道：“酆都以北五百裏的一座鬼城。”
“這麽遠？”
“我進入鬼界的方法本來就是隨機的。你身體還有些虛弱，這幾天一邊趕路趕路一邊休息，別到時候掉鏈子。”
孟芷歡好奇道：“掉鏈子是什麽意思？”
“就是突然不行了的意思。”
“哦。”孟芷歡左右看看，說道：“有錢嗎？”
“做什麽？”
“買衣服。”孟芷歡理直氣壯地指著自己身上髒兮兮的衣服說道：“自從被你們帶出去，就沒換過衣服，又是在那種鬼地方。你總不能讓我穿著這身回去吧？”
羅寒想想也是，摸出一疊銀票，正要給孟芷歡，卻突然想起什麽，搖頭：“我跟你一起去，你買什麽我掏錢就是。”
孟芷歡鼻子一皺：“小氣的男人。”
羅寒不為所動：“小氣就小氣，我樂意。”
“那就走吧。”很顯然孟芷歡是想借機逃跑，可惜羅寒警惕心很高，並不是完全信任她的承諾。
兩人來到城中一家成衣店，老板是個風韻少婦，一見兩人進來，立刻熱情招呼道：“兩位公子小姐可是要買衣服？那你們可真是來對地方。不是妾身吹噓，這方圓三百裏，就數本店的衣服最好了。保證穿上之後讓你們郎才女貌，才子佳人，金童玉女……”
羅寒擺手道：“你看錯了，我是她哥。”
孟芷歡看了羅寒一眼，卻是突然挽住羅寒的胳膊，嬌聲道：“寒風哥哥，這裏又沒人認得咱們，你何必如此呢？”
羅寒一陣雞皮疙瘩，嫌棄道：“少動手動腳，我不吃這一套。老板，你看她這身材，隨便給她挑幾套就好了。”
老板笑道：“公子你這就是不懂女孩子了，女孩子的衣服怎麽能隨便挑呢？”
孟芷歡附和：“就是，姐姐，咱們去好生挑選，你給我好好介紹一下。寒風哥哥，你要是覺得無聊，可以先回去。”
羅寒翻個白眼，說道：“不用，我在這等你。你又沒錢，到時候付不了帳老板會把你賣到青樓的。”
“公子真是說笑了。妹妹請跟我來，姐姐給你說啊，這女孩子的衣服，男人根本就不懂……”
老板拉著孟芷歡走到後麵的空間去挑選衣服，羅寒則是站在前堂，左右無聊地打量。
人愛美，鬼亦然。除了遮體，鬼的衣服還有一個作用就是掩蓋本身的氣息，避免被他人一眼就看穿來曆。畢竟有些鬼死得並不體麵，在鬼界用的隻是幻化之術來掩飾特征，沒有一件實質的衣服是會被直接看穿的。鬼界有鬼麻鬼蠶，可以製作麻衣和絲衣，當然價格是不同的。這個店鋪看起來相當高端，擺出來的都是絲衣，也難怪孟芷歡會一眼相中這裏，畢竟不是自己的錢花起來不心疼。
這些衣服並非幻化，自然是可以傳到人間去的，羅寒看了一會兒，也不由得感歎，這些衣服設計遠比人間的衣服多姿多彩，想來做這些的鬼魂是比較閑的。
看了一會兒，羅寒忽然叫了一聲：“選好了沒有？磨磨唧唧的，煩不煩？”
“你急什麽？又不趕著投胎。我才剛開始試呢？”
聽見孟芷歡還在，羅寒鬆了一口氣，他現在最怕的就是孟芷歡跑了。雖說孟芷歡答應了幫火雲拿到七葉曼陀羅，可羅寒真信不過她，隻能是沿途看管監視。
又過了一會兒，羅寒又叫喊了一聲，聽到孟芷歡的回答才算安心。就這樣每隔一段時間羅寒便問一次，保證孟芷歡不會逃離。
可七八次之後，羅寒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一邊問道：“怎麽還沒好啊？”一邊快步衝入後堂。
“急什麽？馬上好了。”映入羅寒眼簾的，是上半身隻穿著肚兜的孟芷歡和正幫忙比對款式的老板。
“啊——你幹什麽？”看到羅寒衝進來，孟芷歡嚇得雙手捂胸大聲尖叫。
羅寒一臉尷尬，迅速扭頭逃出，臉上火辣辣的，這可真是丟臉。
“流氓！色鬼！有辱斯文！”
孟芷歡的罵聲傳來，羅寒那個無地自容，隻好硬著頭皮反駁道：“我怎麽知道你在這裏就脫了？你不會找個小房間試嗎？”
孟芷歡道：“你明明知道我在試衣服，還故意闖進來，你就是混蛋。”
羅寒也不再爭辯，找了把椅子坐下等待。
過了一會兒，羅寒想要再問問，可這一次卻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了。糾結了半天，羅寒才問道：“你到底好了沒有？”
這一次，卻沒有回答。
羅寒一驚，剛要衝入後堂，可一想到萬一這死丫頭玩自己，自己又進去撞見尷尬一幕，臉還往那裏擱？
糾結中，卻見到老板抱著一個大包裹出來，笑道：“公子，這是那位姑娘挑好的衣服，是你付錢吧？”
“她人呢？”羅寒感覺到不妙。
“她說被你撞見那一幕，太羞人了，一時不想見到你，所以從後門先離開了。不過這些都是她讓妾身包好的，妾身覺得應該沒……哎，你不要了？”
老板話還沒說完，羅寒已經衝了出去，直接禦劍飛行，從空中搜索孟芷歡的下落。
可既然孟芷歡要跑，自然不會輕易暴露在街道上，羅寒將附近掃視了一圈，根本沒有她的身影。
“冷靜。”羅寒停在一間房頂，靜下心分析：“剛剛撞見那一幕一定是她預謀的。故意拖延時間讓我心急，然後利用我的尷尬，爭取到一段比較長的時間。按照常理，她這時候應該已經朝出城的方向跑去。不過……她知道我有飛行能力，而且並不懼怕城內的管製，她再快也不可能比我快，如果直接出城，很容易被我發現。那麽……反其道而行之，躲在附近的建築物裏，等到我搜尋無果後再大搖大擺離開。”
想到這裏，羅寒跳下屋頂，回到成衣店，不過卻是直接繞到後方。
“嗬嗬……我還想找人打聽一下有沒有見過她，沒想到……這裏根本就沒有後門。”
羅寒輕輕笑了出來，徑直走到前堂，在店老板驚訝的目光中掏出錢付賬，說道：“老板，讓她出來吧，我臉皮厚，不礙事的。”
“你怎麽知道她沒走？”
“因為你這裏沒有後門啊。你要是不幫我叫她，我就自己去找了。”
“不用找了，我在這裏。”孟芷歡一臉不高興地從後麵走出來，此時的已經換了身衣服，純白的紗裙襯托著非凡的容貌，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如果不是頭發還有些髒亂那就更好了。
羅寒笑眯眯道：“芷歡，別鬧了，這些我都幫你買了，跟我回去。”
孟芷歡不服氣道：“你怎麽知道我躲在這裏？”
“我不是說了，這裏沒後門？”
“可是，正常情況下你現在應該滿城到處找我，而不是去看這裏有沒有後門。”
羅寒聳肩：“可能我不正常吧。走啦，我才不會丟下你的，你放心吧。”
老板看著羅寒一手提著包裹，一手攬著孟芷歡的背影，感歎道：“還真是一對打情罵俏的小冤家啊。”
“小樣的，和我玩，你還嫩了點。”出門沒幾步，羅寒就直接打擊起孟芷歡的自信。
孟芷歡鼓著腮幫子，不服氣道：“要不是你可以飛，我早就甩掉你了，才不會搞這種燈下黑讓你笑話。”
羅寒得意道：“要不是可以飛，你覺得我會放心讓你脫離我的視線？”
孟芷歡眼珠子一轉：“我要去如廁，你要跟來嗎？”
“跟啊。一起唄。”羅寒陰笑：“這裏是鬼界，你要是有需要，隻能找個沒鬼的地方，我幫你放哨。”
孟芷歡大怒：“你還要不要臉？”
羅寒被坑了一把，雖然及時扳回，心裏其實也有些怨氣，因此一副無所謂樣子說道：“我怎麽不要臉了？光屁股的女人我見多了，不差你一個。你的身材又不是什麽極品，該大的不大，不該大的亂大。”
“你找打！”孟芷歡氣得一巴掌拍在羅寒後腦勺上，可惜對羅寒來說這種力道根本就沒任何威脅。
拌著嘴回到客棧，羅寒心中怨氣盡消，回複正常說道：“看你這一身髒兮兮的，埋汰了這一身新衣服。我讓小二弄點熱水來給你洗洗。”
孟芷歡不信任地說道：“你這麽好？”
“忘了告訴你，為了防止你偷跑，我隻要了一個房間。”羅寒習慣性嘴賤道：“不過你放心，我對你真的沒興趣，房間裏布簾，可以拉起來。”
“哼，我就知道。”
回到房間，羅寒將一大包衣服扔在桌子上，搖頭道：“這麽一大包，你還真不知道節約。你這幾天穿得完嗎？”
“要你管。”孟芷歡坐在桌子邊，依舊氣鼓鼓的。她覺得自己的計劃已經很好了，可沒想到還是被識破，這讓三番兩次折在羅寒手裏的她開始懷疑，難道自己的腦子真的比不過這個討厭的家夥？
“水來了，去洗吧。”還沒等她想明白，羅寒拉上窗前的布簾，提醒一句。
如果是旁人，僅僅隔著一層布簾，孟芷歡是不敢直接脫衣入浴的，不過麵對羅寒，孟芷歡沒有猶豫，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信任。
羅寒確實沒興趣，隨著修為越來越高，他的自控能力也越來越好，在已經有了腳踏兩隻船的尷尬事實情況下，他可不想再招惹上別的麻煩。
等到孟芷歡洗完主動拉開布簾，發現羅寒正在打坐練功，氣定神閑。
“喂，你準備什麽時候出發？”
羅寒睜開眼睛說道：“隨時都可以。”
“既然不著急，陪我去吃點東西吧。洗完澡我才想起自己好長時間沒吃飽過了。”
“好，我叫小二準備。”
客棧效率很高，不多時桌子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食物。
孟芷歡歡快地吃著，過了一會兒才發現羅寒並沒有怎麽動。
“你怎麽不吃？雖然是鬼界食物，不過也是可以補充消耗的，而且味道不錯。”
羅寒搖頭：“不是吃不下，你沒醒的時候我就吃飽了。”
“哼，枉費我一片好心。”
羅寒好奇道：“你在孟婆堂的生活到底是怎麽樣的？我總感覺，你這樣的性格，不像是地府出來的。”
孟芷歡一邊吃一邊說道：“所以這就是你片麵了。外人都覺得地府不僅壓抑，而且所有人的工作都是按部就班，毫無樂趣可言。可是實際上，我們在地府就跟人間的官府一樣。除了工作我們也有自己的娛樂，雖然地府十二個時辰都在運作，但我們都是輪班的，我們都會在公務之外做很多事。”
“說說你吧。你肯定是孟婆堂裏最有趣的一個。”
“我謝謝你誇張啊。”孟芷歡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味，臉色變了一點，不過很快就接著話題說道：“孟婆大人閑暇之時會在人間雲遊，我呢，其實是孟婆大人在人間收養的孤兒，孟婆堂裏很多姐妹都是這樣。來到地府一開始我是很害怕的，因為每天都會見到很多鬼。但時間長了，我就發現，鬼其實並不可怕，他們隻不過是人的另外一種存在的形式。而且我身處孟婆堂，沒有鬼敢來招惹我們。不害怕之後，我開始和姐妹們一起做事。孟婆堂的事情其實很簡單，隻是負責孟婆湯的調配。不過事情雖然簡單，但也需要認真負責，時常也會出現一些小問題。而我呢，因為有很多想法，幫助孟婆大人解決了很多小問題，所以很是受到孟婆大人喜歡。大概是因為這樣，姐妹們都喜歡和我玩。”
“你這麽聰明，沒想過別的，比如她們和你玩是帶著目的的？”不怪羅寒心思卑劣，實在是現實如此。
“嗬嗬……我當然知道。但有什麽關係呢？隻要我開心，隻要不違背原則，為什麽要去在意那些？”
“那倒是。”羅寒點了點頭，突然冒出一句：“原來你對孟婆很重要啊。”
孟芷歡一愣，馬上意識到說錯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