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協議
“你們可以偷偷潛入地府，肯定也有辦法偷偷出去對吧。”孟芷歡得意道：“我從記事起就在孟婆堂，除了過客一樣的鬼魂，就隻見過孟婆堂的姐妹和孟婆大人，還有押解鬼魂的牛頭馬麵，幾百年的時間，無聊死了。”
“我理解。但我們憑什麽相信這不是你為了出去編造的借口？到時候我們東西拿不到，還要落個拐賣地府公務員的罵名，豈不是被人笑死？”
麵對羅寒的質疑，孟芷歡擺擺手道：“我要是想騙你們，何必用這個當條件？直接讓你們帶我出去找什麽東西，你們別無選擇還能不帶我走嗎？”
羅寒眯眯眼說道：“或許是你覺得我們沒那麽好騙。”
孟芷歡有些怒意道：“愛信不信，曼珠沙華采好了，我要回去了。再見。”
火雲看了眼羅寒，羅寒給了他一個眼神，火雲忙拉住孟芷歡說道：“等等，芷歡姑娘，我信你。”
孟芷歡哼了一聲，不高興道：“信我也得先回去，給孟婆大人留封信，免得他們真以為我被人拐跑了。你們要是信，留在這裏等我。”
孟芷歡說完掙脫火雲的手提著花籃走了。
“你真信啊？”說這話的是火雲，他說信是因為看出羅寒的眼神是要信孟芷歡，但他自己還是有些擔心的。
羅寒聳聳肩道：“目前為止，除了信她一回，我不知道還有別的路可以選。如果真如她所說，七葉曼陀羅隻有一天被發現的機會，除非試煉場作弊，專門挑在今天讓它出現。但問題是，即便是試煉場的安排，也是預先安排，我們什麽時候來地府根本就是不可預測的，怎麽可能這麽巧？”
火雲無奈，如果說試煉場作弊，唯一的方式就是他們一來，因為身上某種東西直接刺激七葉曼陀羅成熟，但這種不符合正常規律的幾率太低太低。
“不過天大地大，到哪裏去找那個人？”火雲選擇了姑且信任孟芷歡，但對這件事表示難做。
羅寒斜眼：“你還真打算去找那個子虛烏有的人啊？”
“子虛烏有？”火雲一愣：“你不是信了她嗎？”
“誰說的？我信的是她讓我們帶她走有機會拿到七葉曼陀羅，可不是信她的鬼話連篇的故事。”羅寒解釋：“有些東西經不起推敲。孟婆是什麽人？基本相當於奈何橋的守關人，所有鬼魂投胎人世都必須從此過，一輩子見過亂七八糟的鬼魂不計其數，再說你又不是沒喝過孟婆湯，孟婆那麽忙，就算有興趣也最多隨口聊兩句，能有點印象都是記性好，又怎麽可能記在心底天天念叨？你當孟婆是花癡啊？我估計孟婆就是閑得無聊偶爾說說，被這丫頭拿來蒙我們的。”
火雲皺眉：“那你還帶她走？”
羅寒嘿嘿一笑：“雖然不存在所謂孟婆任務，但這丫頭很聰明，一旦到了人間，那可就是我們的地盤，她還能翻天不成？所以我估計她是真有方法弄到七葉曼陀羅，但如果告訴我們，我們就沒有理由帶她出去了。換言之，就算暫時沒有，落到我們手裏，她也必須想出辦法來。”
火雲砸吧砸吧嘴，讚道：“果然愛玩計謀的心都黑，這麽聰明的小丫頭都要被你陰。”
羅寒臉黑：“我這是在幫誰？”
火雲瞬間討好道：“我是說你運籌帷幄、胸有丘壑、料事如神、智定天下、慧眼識人、絕頂聰明……”
“好了，我特麽都覺得惡心，自家兄弟別給我來這套。”
兩人等待一段時間，便見到孟芷歡背著一個小包裹鬼鬼祟祟地跑了過來。
“可以走了？”羅寒冷著臉說道。按照商量好的，兩人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紅臉，羅寒自然是黑臉。
孟芷歡點頭：“趕緊走，晚了被發現就走不了了。”
“跟我來。”羅寒前來帶路，原路返回。
火雲和孟芷歡並肩，孟芷歡小聲說道：“你叫火雲對吧，你們到底是什麽來路你們還沒說過呢。”
“我們是人間的妖王，最厲害那種。”火雲笑眯眯道：“除了修真大派林立又敵視妖族的大唐，這世上沒有我們不能去的地方。到時候隻要發動影響力，肯定可以找到那個人的。對了，你到人間想去哪裏玩？”
孟芷歡強笑道：“我覺得大唐不錯，經濟繁榮地大物博文化鼎盛。”
火雲點頭：“沒問題，等到了人間我送你去。不過大唐嚴查戶籍，你要是沒有一個合法的身份很容易惹麻煩的。”
孟芷歡笑嘻嘻道：“火雲哥哥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吧？”
火雲想了想說道：“到時候我幫你弄個假身份吧，隻要不是專門做這個的，一般都沒事。”
孟芷歡喜道：“謝謝火雲哥哥。”
“別高興太早，要是找不到那人，我們可沒義務滿足你的要求。不僅如此，我們還會好好教訓你一頓。”羅寒適時潑冷水，讓孟芷歡的臉色有些變幻。
火雲看了孟芷歡一眼，心中有數，首先她肯定說謊了，其次她是真的很想到人間去看看。
孟芷歡想了想說道：“那要是你們自己的問題，也要怪我咯？”
羅寒哼了一聲，沒有回答。
到了他們上岸的地方，羅寒才說道：“閉上眼睛，屏住呼吸，運功護住身體，我們要下水了。”
看了看顏色有點惡心的河水，孟芷歡臉抽了一下，但還是依言閉上了眼睛，隻不過沒有閉緊，悄悄留了一條縫，想看看到底怎麽離開。
火雲拉著孟芷歡跳進水裏，不等鬼魂撲來，就直接潛水，和羅寒一起沿著原路返回，找到那個洞，鑽了進去。
忘川河水並不是什麽好東西，擁有腐蝕鬼魂的作用，如果不設防落入水中，還會讓精神受創，造成記憶缺失。不過羅寒兩人精神力都很強，足以保護自己。孟芷歡也是此道高手，不然在曼珠沙華花叢也不能發現兩人。至於李威那個家夥，可能就真的就是異數了。
穿過水下洞穴，來到一片漆黑之處，上麵便是他們從鬼界荒野進入的洞口。但就在這時，羅寒突然出手，精神力爆發，形成強大的衝擊攻向孟芷歡，孟芷歡抵擋不住，暈了過去。
等到孟芷歡醒來的時候，三人已經身處在陽光明媚的人間，左邊是稀稀拉拉的胡楊樹，右邊是一望無垠的大沙漠。
“混蛋！”回憶起事情經過的孟芷歡大怒，從地上坐起來指著羅寒的鼻子罵道。
羅寒一張平淡的臉毫無波瀾，眼睛看向遠方，仿佛眼前的孟芷歡是透明的一樣。
孟芷歡被無視更覺得憤怒，咬牙道：“你為什麽不讓我知道出口在哪？”
羅寒道：“不為什麽。”
孟芷歡道：“你以為你打暈了我我就找不到嗎？隻要我回地府一次，從那邊進去，不就可以找到了？”
羅寒淡淡說道：“你如果想回去就回去吧。不過你暈了之後我已經回去把那個洞堵了。如果你能在忘川河的河岸中找到那個洞的所在，你可以試試，我的偽裝技術一向很好。”
“你……你……”孟芷歡氣得說不出話來，忘川河水裏能見度本來就非常低，基本是靠盲人摸象的方法才能找到那個洞，如果被封死，隻知道大概位置，除非對忘川河岸做大動作，否則隻能在不會引人注意的出口開挖，才能重新疏通。可孟芷歡根本不知道出口在什麽地方，這就意味著孟芷歡如果回了地府，就沒有機會再從那裏溜出來了。
“你無恥。”
“隨你怎麽說。我現在問你，怎麽拿到七葉曼陀羅？”
孟芷歡眼珠子一轉：“我不是說了嗎？找到那個人，用他的消息就很有希望找孟婆大人換取七葉曼陀羅。”
羅寒揮手放出飛劍，說道：“這裏是沙漠裏一個綠洲，有水有樹，不過沒什麽食物，周圍數千裏都沒有人，你在這裏好好想想吧。順便提醒一句，如果實在肚子餓，什麽沙蠍子、老鼠、螞蟻之類都是可以吃的。”
說完羅寒跳上飛劍，揚長而去。
孟芷歡可憐巴巴地看向火雲：“火雲哥哥？”
火雲苦笑：“這也是我的需求，對不住了。我會隔幾天來看看你的，你如果願意說了就告訴我。”
說完火雲也是招來紅雲飛走。
“兩個混蛋！”望著空蕩蕩的天空，孟芷歡氣急敗壞地罵了出來。她隻是地府一個底層員工，雖然精神力修為不錯，但實力也隻能算是低微，根本不會什麽長途飛行之術。放在人間，也就比普通人強一點。孟芷歡這樣的存在在鬼界是比較特殊的，她不像是鬼魂一樣鬼體，隻在鬼界顯實，倒像是能夠實體化的鬼王，隻不過不具備匹配的實力。這就造成，她在人間無法像鬼魂一樣不吃不喝，純靠吸收陰氣過活。
孟芷歡罵了幾句，跺了跺腳，終於是接受了現實，轉身走進胡楊樹林裏。穿過稀疏的胡楊樹林，旁邊是一潭丈許見方的泉水，泉水十來米外還有一間一看剛剛搭箭起來的小木屋。
孟芷歡進入木屋，裏麵還有簡單的桌子板凳和木床，桌子上還有一封信。孟芷歡打開，發現這是火雲留下的，上麵寫了一些綠洲生活需要的注意事項，語氣關切，又流露出無奈。除此之外，信上還提到木床下有一盒零食。
“還是火雲哥哥好。那個寒風簡直是個惡鬼，放在地府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那種，哼——”孟芷歡蹲下身子，果然看見床下有一個紙袋子，打開一看，裏麵是一袋蜜餞。孟芷歡嚐了嚐，頓覺比地府那些隻能補充能量，味道寡淡的食物好吃太多了。
“他給我留這些肯定是瞞著那個寒風的，吃太快的話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沒得吃，我得省著點吃。嗯，找機會一定要求火雲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等到了有人煙的地方，憑本姑娘的腦子還不是天高任鳥飛。”
打定主意後，孟芷歡收起蜜餞，開始仔細研究火雲留下來的這封信，這可是能夠舒舒服服生活在這裏的關鍵。
“你為什麽要給她留那封信？”空中，火雲疑惑問道。感情那封信和蜜餞是羅寒留的。
羅寒陰笑道：“當然是讓你取得她的信任咯。要不是我對女性下不去手，我至於死這麽多腦細胞還浪費時間嗎？直接打到說為止。”
火雲聳聳肩：“你這是要我犧牲色相啊。”
“我出主意你出力，很公平。”
孟芷歡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坑了，還以為火雲是個好人，依然做著讓火雲幫自己的美夢。不過在那之前，她得承受沙漠生活的煎熬。
當天夜裏，沙漠溫度驟降。當感覺到寒冷的時候，孟芷歡打開自己包裹，卻發現裏麵隻有一堆樹葉，頓時火冒三丈。但生氣並不會提供熱量，孟芷歡隻能去找了一些幹燥的樹枝，縮在木屋裏想辦法鑽木取火。
好不容易升起了火，還沒來得及將身體烤暖，沙漠裏就刮起了大風。透過門縫看出去，昏暗的月光下，遠處一個巨大的深色陰影正向著這邊移動。孟芷歡聽過沙漠的故事，知道這是沙暴，足可以摧毀這座簡陋的木屋。可她無能為力，隻能縮在屋子裏，在焦急惶恐中祈禱沙暴不要抵達。
或許是祈禱起了效果，沙暴在一個時辰後抵達，從綠洲旁邊擦邊而過，小木屋幸免於難。
孟芷歡總算是安穩睡去。第二天早上，她推開木門，傻了眼。木屋外所有東西上麵都覆蓋了一層厚厚的沙，而那口小小的泉眼，已經消失了。
“這可怎麽辦？信上沒有說泉眼被淹沒後該怎麽做啊。”孟芷歡急了，沒有吃的還可以撐一撐，沒有水可怎麽辦？昨天就隻吃了一點蜜餞的孟芷歡感覺肚子空蕩蕩地，沒有一點力氣，眼前的景象更是讓她感到絕望，一屁股坐在了沙地裏，忍不住淚眼婆娑。
好半天，孟芷歡才咬著嘴唇站起來，自言自語說道：“本姑娘可不是普通人，就這點困難也想難倒我，沒門。泉眼不會走，堵住了挖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