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野鬼
從秦城回來，羅寒就開始著手妖城的事，不過剛剛起個頭，就收到了火雲的消息，隻好叫來秦虎繼續，自己動身去和火雲匯合。
兩人在一座荒山見麵，羅寒抱怨道：“你在搞什麽？這都幾個月了，才想起找我？我還以為你搭上別的煉丹師把我拋棄了。”
火雲抱歉道：“見諒見諒，這不是吃了蟠桃嗎？剛好到了突破的關頭，一閉關就忘了時間，等出關後又要鞏固境界，耽誤了些時間。”
“好了，理解。走吧。”
火雲各自拿出一塊石頭，灌注能量往空中一劃，空氣中便出現一條黑漆漆的縫。
這石頭是轉生台的碎塊，也就是那個任務獲得的信物，有這東西就可以隨時隨地打開空間裂縫進入鬼界。要不是有這個，火雲說不得就隻能去拉上無極了。
兩人進入鬼界，出現在荒野，先隱藏好自己的生人氣息，然後隨便選了一個方向一直走，不久撞見一個孤魂野鬼。
羅寒上前問道：“兄弟，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兩人隱藏了氣息，如果是實力夠強的老鬼，就會知道兩人不好惹，但這野鬼明顯沒發覺，反而因為羅寒的問話以為羅寒是個菜鳥，因此眼珠子一轉，就直接撲了上來。
羅寒搖頭，一把捏住野鬼的脖子，往地上一掄，野鬼被摔得差點散架，這才知道遇到了不能惹的，忙道：“大爺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大爺莫怪，大爺莫怪。”
羅寒問道：“這是是什麽地方？距離酆都多遠？最近的鬼城在哪個位置？”
野鬼忙道：“這裏是幽夜原，往東十五裏是幽夜城，此地距離酆都尚有兩百裏路程。”
羅寒和火雲點頭，這距離不遠，以他們的速度個把小時就可以趕到。
“滾吧，以後招子放亮點。”放走野鬼，羅寒二人向東找到了幽夜城，隨便報了個身份買了間房子作為落腳點。
安頓下來，兩人開始思考怎麽去到忘川。忘川雖然是一條河，但很特殊，隻在酆都之內，不會流出。確切地說，忘川是處在第十殿的地下空間裏，和外界是隔絕的。想要去忘川，就隻能進入第十殿。雖說上次的事地府沒有追究，但他們絕對屬於不受歡迎人士，正大光明是進不去的。思前想後，兩人決定故技重施，買假文書混進去。但有個問題是，輪回門並不是想找就能找到的，不然早就被鬼界官方力量剿滅了。
要不？直接搶鬼差？反正輪回門也是搶，自己搶也是搶，本質上都沒有什麽不同。但兩人還是有些心理負擔，或者說是矯情，無冤無仇地，剝奪別人投胎的機會，心理上還是有些過意不去，轉了輪回門一次手就沒這麽大的負擔了。
於是兩人決定去幽夜城的青樓碰碰運氣。
兩人剛上街，就看到一個鬼鬼祟祟的家夥縮頭縮腦地從一條巷子出來，還真巧，這家夥就是不久前被羅寒揍了一頓的野鬼。如果羅寒兩人有明確的目標，是不會去管這種閑事的，但誰讓兩人頭緒全無，看到好奇的事難免就想去看看。
兩人跟上野鬼，看到他進了一家糧鋪，背對著大門，似乎摸出了什麽東西，和掌櫃比劃了幾下。掌櫃和他很有默契，連話都不說，接過東西，摸出幾張票子遞給了他。
野鬼轉身走出糧鋪，悠哉悠哉地離開。
兩人互相看一眼，總覺得這家夥沒幹什麽好事，於是就跟了上去，到了一條小巷子。
野鬼突然察覺到什麽，回頭一看，大驚，拔腿就要跑，但火雲已經一彈指打出一朵火焰花朵，攔在了野鬼前麵。
野鬼一看再跑估計是要被幹掉，隻能跪地求饒，大叫英雄饒命。
羅寒走過去說道：“還認得我嗎？”
野鬼仔細一看，大吃一驚，隨即更加害怕，口中念叨道：“英雄饒命，英雄饒命，英雄饒命。”
羅寒問道：“你剛剛拿去糧店的是什麽？”
野鬼老實答道：“是我從妙玉坊廚房偷來的上等蓮香米，這東西比一般的食物貴很多，能賣個好價錢。”
“你是個小偷？”
野鬼無奈：“生活所迫，不得已而為之。其實也不算偷，我隻是趁人不注意進去抓了一捧，這點東西妙玉坊是不會在意的。”
“嗬嗬……我看你的動作，做這種事這可不是一次兩次了。”
“除了妙玉坊，幽夜酒樓、常寧客棧、醉仙居等等各大高級場所我也時常出入。”說起來這家夥竟然還有一絲得意。
羅寒倒是吃驚：“你怎麽進去的？你這種賣相，恐怕不能正大光明經常出入吧？”
野鬼猶豫下說道：“其實……我會隱身術。不是騙人的那種，我會的隱身術可以騙鬼，所以不管什麽地方，隻要能別人進去的我都能進去。不過實不相瞞，我這隱身術最大的缺點就是隻能自己隱身，連衣物都沒辦法隱去，所以每次我投到東西都隻能用手包住，不能帶出太多。而且我實力低微，怕被發現，所以隻能在這些不上鎖的地方偷點東西，不然我早就發財了。”
羅寒和火雲大為好奇，火雲道：“你使出來我們看看。”
野鬼手上掐個法訣，身體便慢慢消失，但仍舊直挺挺的衣服出賣了他。
齊韜的隱身，可以將身體觸碰到的東西一並隱藏，用途廣泛，而野鬼的隱身，卻隻能隱去肉身，連把指甲刀都隱藏不了，高下立判。
羅寒想了想說道：“幹你們這行的，消息一定很靈通，黑白都有關係，對吧？”
野鬼回複正常，點了點頭：“要說事無巨細都知道談不上，不過稍微大點的事我還是能知道的。”
“那你知道輪回門嗎？”
野鬼一驚，左右看看，低聲道：“輪回門誰不知道？聽說上次地府轉生台被毀，就是借了輪回門的力，讓幾十個奸細混了進去。現在地府直接組建了一支隊伍，滿鬼界搜殺輪回門，一般孤魂野鬼，隻要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就可以得到投胎的機會。”
羅寒和火雲臉色有些難看：“這麽說你沒辦法聯係上輪回門？”
野鬼笑了：“我要是能聯係上，早就配合地府領賞去了。自從那件事之後，輪回門就銷聲匿跡，據說隻有他們主動聯係買主，再也沒人能找到他們。您們二位該不會也想找他們吧？”
羅寒無奈點頭：“確實如此。我們想去忘川辦點事，但忘川在第十殿下麵，我們進不去，所以想買兩份文書混進去。”
豈料野鬼喜道：“忘川？你是說奈何橋下麵那條忘川嗎？誰說一定要文書才能去？”
羅寒兩人大喜：“你有辦法？”
野鬼道：“你們知道我這隱身術是怎麽來的嗎？”
雖然不耐，兩人還是配合問道：“怎麽來的？”
野鬼道：“其實我原本不是孤魂野鬼，而是正兒八經要去轉世投胎的鬼魂。我想可能是我喝了孟婆湯，所以不記得原來的事，但我記得我喝過湯之後的事。當時我失足跌落忘川，被萬鬼所噬，但或許是我本身有特殊之處，沒有被製伏，反而是潛入水底，一路潛遊，最後竟然來到了酆都之外，我的身體因為忘川河水浸泡，也有了能夠隱身的特質。”
“你是說忘川通往酆都之外？這怎麽可能？我記得忘川是在第十殿之內。”
野鬼搖頭：“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我確信我是從奈何橋上掉下來的，我看見了橋上的一鍋湯，還有盛湯的女人，還有我身後排隊的鬼魂，我想地府應該不會有別的地方有這種東西。”
羅寒和火雲對望，意識到這個野鬼應該就是為這個任務而存在的，到達忘川找到七葉曼陀羅的關鍵就在野鬼身上。
“帶我們去忘川。”羅寒手中出現長劍，橫在了野鬼脖子上。
野鬼這時卻硬氣了，堅決搖頭：“不幹，除非你們給我好處。”
“你要什麽好處？”
“別的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給，但錢你們總有。我要你們身上所有的錢。”
羅寒冷著臉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野鬼嘿嘿一笑：“你不會的，因為這鬼界隻有我知道怎麽去忘川。殺了我你們就沒有機會了。我漂泊了不知道多少年，苦日子過怕了，現在有機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錯過了。”
羅寒看了看野鬼，冷著臉說道：“你不怕我事後殺了你？”
野鬼道：“你們是大人物，錢唾手可得，犯不著為了錢失信。但我卻急需要錢，所以這個風險我願意冒。”
羅寒盯著野鬼看了良久，野鬼雖然有些害怕，卻死死咬著牙，堅決不肯鬆口。終於，羅寒摸出一疊鬼界流通的銀票，說道：“我喜歡你這種想法，這是定金，到了忘川，我再付尾款。”
野鬼拿到錢，握緊了拳頭，枯瘦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顯示出他的興奮，他說道：“我叫二狗，這是我自己起的名字，賤名好養活。不過現在有錢了，我要改名叫李威，威風八麵。”
“走吧，幹正事。”羅寒二人對李威這個名字沒有任何看法，隻關心自己的事情，順手拎起李威便直接飛出城去。
按照李威的指路，兩人一鬼來到了一片山丘。這裏如同鬼界其他地方一樣荒涼，隻有時不時出現的鬼魂遠遠看一眼，便慌亂逃離。
放下李威，羅寒問道：“入口在哪？”
李威左右看看，不慌不忙說道：“兩位隨我來。”
李威來到一個土丘前說道：“麻煩二位把這裏轟個洞。”
火雲抬手，一枚火球擊中土丘，如同炮彈一般炸開，直接將土丘炸平，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
李威說道：“我當初就是從這裏出來的，後來我怕別人找到這裏，就堆了些土堵住了。兩位請吧。”
羅寒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一起吧，我們也不認路，需要個向導。放心，有我們在，除非十殿閻羅親至，不然沒人能傷害到你。”
李威猶豫了一下，咬咬牙道：“富貴險中求，我給你們帶路。跟我來。”
兩人跟隨李威跳進黑洞之中，斜向下滑了大概七八米，落入冰冷的水中。火雲打個響指，一朵火焰懸浮在頭頂，照亮了漆黑的環境。
這裏的水是紅色的，準確地說是帶有一點黃的紅色，水麵上密密麻麻都是蛇蟲，不過生物本能讓它們遠離了羅寒和火雲，處在兩人身邊的李威也得以幸免。
李威扒拉著水說道：“這裏需要從水下通過一個小洞，你們跟緊我。”說著一頭紮進水中。
兩人跟上，雖然水下沒有光亮，但聽聲音也能準確判斷李威的位置，兩人很快進入一個石洞。石洞很長，兩人沿著石洞遊了好幾分鍾，才鑽出石洞，浮出水麵。
一出水兩人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鬼魂飄浮在河麵上，這些鬼魂表情都很淒涼，帶著濃濃的眷念，目光向著遠處。但兩人一出來，就像是水滴進了滾油裏，立刻激起了巨大的反應。這些鬼魂立刻朝著兩人撲了過來，兩人運功護體，順帶加上一層精神力，便如同銅牆鐵壁一樣擋住了鬼魂。
這時李威叫道：“上岸。”
兩人也不和這些鬼魂糾纏，迅速上了岸。一到岸上，就發現這些鬼魂活動區域隻在河麵，根本就不上岸。
李威解釋：“這些都是不願意喝下孟婆湯忘記前世的癡情人，自願留在忘川之上千年，隻為能等來心愛之人。千年內，可以在忘川河上看到心愛之人每一次經過奈何橋的畫麵，奈何橋上的心愛之人卻看不見他。忘川河水會慢慢侵蝕記憶，如若千年之後仍舊能記得心愛之人，就可以直接投胎，再尋愛人。可惜，大多數鬼魂撐不到千年，便已經神智盡失，稀裏糊塗地去投了胎。”
火雲卻道：“萬一某人心愛之人在某一世有了另外的心愛之人，也願意跳入忘川，兩人見麵豈不是賊尷尬？”
羅寒聳聳肩道：“後來的人已經不記得前麵的人，隻要前麵的人心夠大，就不尷尬。不過我覺得你說得對，千年足夠一個人轉世好幾次甚至十幾二十次，那些想著千年之後去找愛人還能成功的，豈不是咒自己愛人生生世世得不到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