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章 難以言表的感情
吞星龍王帶著其他人離開了,隻留下白浪太子。
白浪太子看著白舞蝶,白舞蝶也看著白浪太子,兩人都是默不作聲,場麵一時有些凝重。
羅寒幹咳一聲,說道:“你們先回去,待會我帶白姑娘回去,都散了吧,這麽多人看著人家不好說話。”
眾人各自離開,隻留下羅寒,羅寒也知趣退到百步之外,雖說以他的耳力還能聽見,不過至少沒那麽尷尬了。
終於,白浪太子開口:“娘親……你還是……還是我的娘親嗎?”
白舞蝶眼中含淚道:“不過怎麽樣,你都是為娘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是血緣至親,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否定。”
白浪太子質問道:“那你為什麽一定要離開生龍潭?”
白舞蝶沉默了一會兒,搖頭:“你不懂。”
白浪太子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按照龍族的壽命,我已經活了半輩子了,不是你死的時候那個懵懂的小孩子了。”
“那你應該知道,嫁給吞星龍王是白悅的意思,我根本就沒喜歡過他。在我心裏,隻有柳平。你要是為我好,就應該讓我走。”
白浪太子深吸一口氣道:“你……不,是她,陪了我一百年,關於娘的記憶,在我腦子裏早就模糊,要不是父王一直留著畫像,可能我早就忘記你的模樣了。在我的小的時候,別的兄弟都有娘親疼愛,而我,卻隻有丫鬟仆役照顧。每每有什麽好東西,他們的娘親總會費心去幫他們爭取,而我卻隻能看著;別的兄弟總有母親縫製的衣服甲套,而我隻能穿仆人做的;別的兄弟有個頭疼腦熱,總有母親噓寒問暖,而我隻能由丫鬟照顧。丫鬟再好,也總比不過自己的親娘,你明白嗎?”
白舞蝶淚眼婆娑點頭:“娘明白。”
白浪太子情緒有些激動道:“稍大一些,父王開始傳授我修煉方法。你是知道的,父王子嗣眾多,唯有天賦超群者才有資格得到父王的重視,獲得闖龍門的機會,蛻變真龍,真正成為龍族。其他的,根本就如螻蟻一般,絲毫不值得憐惜。別的兄弟都有母親為他們謀劃,找最好的老師,吃最好的靈藥,爭取最好的曆練機會。而我,這次就連仆人也幫不上我了。為了獲得父王的青睞,我隻能強迫自己拚命地練,別人一天練五個時辰,我就練八個時辰,別人擔心受傷不敢嚐試的方法,我就豁出性命去試。可還是追趕不上,反而受盡了嘲諷。在我五百歲那年,我終於決定離開生龍潭,到外麵的世界闖蕩。這一闖蕩就是一千年,整整一千年,我沒有回過家,幾番磨難幾番生死,終於是可以抬頭挺胸地回家,向父王要求闖龍門。娘,你知道闖龍門是什麽意思嗎?你在生龍潭的幾百年,應該也經曆過幾次,可那麽多年,也就隻有十七叔成功了。無論實力高低,闖龍門的生還幾率都不到兩成,而那時候的我,已經有能力雄霸一方了,是曆代闖龍門最強者,你知道我為什麽還要冒這個險嗎?”
說到這,白浪太子自嘲一笑:“我這輩子,爹不疼沒娘愛,縱有紅顏知己也無法填補我內心的缺失。隻有闖過龍門,蛻變真龍,才能得到父王的承認,享受父王的寵溺。有時候我就想,如果娘還活著的話,我才不會冒那個險。什麽狗屁真龍,老子不稀罕,混血又怎麽了?老子一樣可以稱雄一方,一樣有機會飛升妖仙,未見得就比真龍差到哪裏去。”
白舞蝶已經淚流滿麵,哽咽道:“我苦命的孩兒,是娘對不起你。”
白浪太子擦了擦眼角,說道:“我現在有些搞不清楚,從道理上來說,當年生下我養育我的,是她,而你殺了她,我應該恨你。可……”
羅寒在一邊看著也是感慨,這特娘的算什麽事嘛?親娘殺了親娘,該怎麽麵對親娘?白浪太子如果不認奪回身體的白舞蝶,這事反而簡單了,可偏偏血濃於水,白舞蝶是這具身體本來的主人,生白浪太子的時候她也在,隻是沒露麵,而白浪太子又極缺母愛。反正羅寒是理不清這事,隻能看他們自己處理了,他隻管把白舞蝶從生龍潭的掌控中帶走。
白浪太子猶豫了半天,終於說道:“娘,你能抱抱我嗎?”
白舞蝶沒有猶豫,跑了過去,將白浪太子攬入懷中,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打在白浪太子的臉上。
白浪太子閉上眼,努力想將這個擁抱和小時候的感覺聯係起來,可惜太過久遠,已經忘了那時候是什麽感覺,隻是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他感到非常地安心。
白舞蝶抱著白浪太子,久久不願鬆手,白浪太子更不願離開母親的懷抱,就這樣一直持續了一刻鍾,終於是羅寒看不下去,幹咳了一聲,將兩人拉回現實。
“白姑娘,又不是生離死別,以後有的是時間。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你在墓地裏躺了這麽久,身體還很虛弱,最好還是好好養一養。”
白浪太子輕輕掙脫白舞蝶的懷抱,點頭:“娘,他說得對,我能感受到,您的身子現在很虛弱。您既然不願意回生龍潭,就先跟他走吧。孩兒一定會想辦法讓您得償所願,以後有機會孩兒再去看看您。”
隨後轉頭對羅寒抱拳說道:“還請好好照顧我娘,這份恩情我敖正必會銘記於心。”
羅寒回禮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等必會好好照顧白姑娘的。”
白舞蝶對白浪太子道:“正兒,娘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等娘去見過柳平,就想辦法聯係你。再見。”
“再見。”
羅寒揮手,卷起一股清風,托起白舞蝶飛走,結束了這一段狗血親情。
回到山上的營地,早有人準備好了食物和補品,先讓白舞蝶墊墊肚子。她數千年沒進食,一時還不能暴飲暴食,也隻能節製一下。
吃完之後,白舞蝶開始詢問九軫妖王的事,可惜羅寒等人對九軫妖王也不熟悉,羅寒也隻能將自己與九軫妖王靈識碰麵的經過說了一遍。
“你說他留下了一顆頭顱?能給我看看嗎?”
羅寒從空間獸皮袋拿出那顆骷髏頭,交給白舞蝶。
白舞蝶接過骷髏頭,放在自己臉旁蹭了蹭,突然骷髏頭黑洞洞的眼眶裏亮起了紅光,緊接著一個空洞的聲音從骷髏頭中傳來:“小兔子,想不到你還活著。”
白舞蝶輕輕撫摸著骷髏頭,哀怨道:“到頭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呢,我叫白舞蝶,你可記好了,千萬不要忘了。”
骷髏頭道:“無所謂了,我早已不在,留下的不過一縷殘靈,隻是沒想到還能遇到你。你閉上眼睛,我有一些話想告訴你。”
白舞蝶依言閉上了眼睛,隻見骷髏頭眼眶中紅光一閃一閃,持續了小半個時辰,終於熄滅,白舞蝶也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徹底地走了。”白舞蝶慢慢地說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長著兩個腦袋,看起來怪怪的。那時候白悅隻是覺得好玩,才收留了他,用他找樂子。每天他都會被折磨得很慘,而那時候我就是專門負責照顧他的。那時候的他,沉默寡言,雖然過得很苦,但眼神中總是燃著火,讓人覺得他未來一定不會平凡。說起來,那時候我隻是同情他,而他甚至從來沒有對我說過話,直到他有一天逃走了。在沒有他的時候,我常常會夢到他,不過也沒有太大的感觸。”
“當我再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個強大的妖王,帶著一群強大的手下,來到了白悅的洞府。那一刻,他滿足了我對另一半的一切幻想。不過白悅一直對我很好,所以在他打敗白悅的時候,我衝了出去,想要替白悅求情,可我沒想到,原來我隻是白悅培養的一具用來奪舍的肉身。”
“在那之後,我的妖魂被封印在識海深處,但外界發生的一切,我都可以感知到。他經常會抱著被他束縛住的我,述說他在當年的那段時間裏對我的感情,可惜那時候我無法回應。後來他開始到處尋找解救我的方法,時常會離開很久,導致白悅最終逃離,並且搭上了當時還是龍太子的敖獻。後來白悅嚐試抹除我的妖魂,我便用秘法假裝被抹除,潛伏下來,等待機會。在白悅因為靈肉不合而越來越虛弱的時候,我奮起一擊抹除了她,重新奪回身體,卻因為受損太重,陷入了假死。沒想到柳平卻早就已經死了。”
眾人默默聽她說完,不敢插話。直到這時,羅寒才問道:“那你有什麽打算?如果我們贏了的話。”
白舞蝶幽幽道:“我想回到他的洞府,守著他的骷髏,了此殘生。如果可以的話,請你們幫我去取回他的遺骸,舞蝶感激不盡。”
羅寒點頭:“我們盡力。”
“你們有這份心意,我已經知足。如果比試不順,不要勉強,你們都是好人,我不希望你們為了我出什麽事。”
“放心,我們自有分寸。你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的說一聲。”
“謝謝。”
一夜無話,清晨時分生龍潭派人送來戰書,提出了對戰具體規則和時間,基本沒什麽問題,看得出來吞星龍王還是比較重視這場比試的。羅寒將戰書交給幾位隊長過目之後,一致同意接下戰書。
三天之後,生龍潭以北一處空地上,雙方人馬匯聚,各自占據一個方位。吞星龍王出列道:“今日比試,五局三勝,一方倒地不起或是主動認輸判負,不得遠離此地百裏,不得使用消耗性物品,不得用毒或其他永久性傷害攻擊。若無異議,開始吧。”
逆天行率先出場,拱手道:“逆天行求戰。”
生龍潭這邊五大真龍之一出列,拱手道:“敖樊,請賜教。”
逆天行拔刀,敖樊提槍,兩人疾步衝近,廝殺在一起。逆天行刀法精妙,敖樊槍法也相當厲害,一時之間有來有回,相當精彩。
一開始逆天行還能憑借豐富的戰鬥經驗占據上風,頻頻擊傷敖樊,但敖樊是真龍之軀,強橫無比,一點小傷根本無傷大雅,打著打著就自己愈合了。隨著時間推移,敖樊逐漸熟悉了逆天行的戰鬥風格和出招路數,局勢開始慢慢轉向持平。
這樣的戰鬥,注定不會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羅寒將注意力轉到吞星龍王身上,發現吞星龍王正在閉目眼神,似乎也不怎麽關心勝負。
羅寒自顧自聳了聳肩,他們幾人經過商量,認為如果打對方一個五比零,等同於羞辱生龍潭,搞不好會激怒對方。到時候就算礙於麵子暫時放他們走,也難保日後不會算舊賬。既然他們打算開辟這個場景,那有些事就不能不考慮長遠一點。何況五大真龍實力不弱,要想擊敗他們少不了要開二階,就算五位隊長都已經可以完美控製二階,實力也還是會有很大損耗,場麵也難以控製。所以羅寒他們打算拿三場就可以了,一來節省力量,二來給生龍潭一個麵子。五場裏由擁有滅魂劍的逆天行和擁有伏妖琴的火雲各自搏下一場,無極和昊天隨便打打,找機會落敗,最後羅寒壓陣,拿下最後一場,這樣裏子麵子都有了。
場上逆天行和敖樊已經打了半個時辰,卻都是憑借武技和**力量過招。羅寒覺得差不多了,隨口對身旁白舞蝶說道:“白姑娘,你覺得這一場誰會贏?”
白舞蝶猶豫了一下,搖頭:“我不知道,不過龍族最強的狀態應該是龍身,如果逆天行大哥沒有底牌,恐怕……”
話沒說完,逆天行突然衝天而起,一口巨劍顯現於空中,隨後無數劍影落下,在逆天行有意控製下射向敖樊。
“來得好!”敖樊一點也不慌亂,身形一晃,卻是化作一條兩尺長的黃龍,穿梭在劍雨之中,逆流而上,衝向逆天行。
羅寒的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不妙的感覺,事情似乎超出了他的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