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逃亡之旅（上）
“泰山之巔異寶出世，妖族各方強者匯聚，我輩修士念及這些妖族多是隱於蠻荒之地，並不傷及人命，故不為難他們，隻等他們自己取了異寶離去便可。但為防意外，周邊門派也會派人暗中監視，掌握泰山之巔的情況。”玄靈子頓了頓說道：“這一次，因為這夥西域妖怪的加入，異寶爭奪和往年有很大的不同。他們分裂成兩夥，各自跟一位妖王結成同盟，聯手將另一位妖王驅逐。雖然過程除了一點意外，但最終還是和平完成了對異寶的瓜分。而其中主導者之一，就是這個寒風。此獠詭計多端，必然料定陛下會封鎖西域關隘，恐怕會走其他路線。大唐之大，邊境不知幾許，要一一封鎖實在太難，以貧道之見，應當廣聘奇人異士，追蹤行跡，搜殺此獠。”
李世民點頭：“真人所言甚是，隻是此事不宜張揚，還需以別的借口。”
玄靈子道：“無妨，陛下可以說此妖偷盜了宮廷重寶，待招募到合適奇人，在暗中相告實情。”
羅寒不知道自己的名聲居然傳到長安來了，而且還有人把他看透了。正如玄靈子所說，羅寒壓根就沒朝西方走。他一路向東，準備抵達海邊，然後坐船北上，穿越海峽，抵達北部的荒原，然後繞道回唐朝又沒有海防意識，根本就不可能封鎖得了海岸線，相比之下，帶著整整六個拖油瓶要從陸路離開難度實在太大。
馬車奔馳在官道上，瘋狂地顛簸，羅寒一邊趕著車一邊看著地圖，他不想在任何州縣之類城市出現，要找人盡可能少的路走，即便繞遠路也無所謂。背後突然傳來小女孩的哭聲，不知是哪個小女孩說道：“娘親，我餓。”
羅寒隨口道：“馬車坐墊下來有夾層，裏麵有幹糧和飲水，如果所剩不多提前和我說，我去找地方補充。”
女孩的哭聲很快停止，過了一會兒，鄭觀音掀開簾子，緊握著車門框探出頭，問道：“恩公，這是到了哪裏了，距離大唐邊境還遠嗎？”
羅寒沒回頭，回答道：“我也不知道，大唐我也不熟。不過我們不走絲綢之路到西域。我們向東出海，繞道北荒，穿越草原和沙漠，再到西方的白獅國。”
鄭觀音擔心道：“繞這麽遠，我怕孩子們會吃不消。”
羅寒解釋：“一旦出了大唐國境，我們就可以使用法術帶你們飛行，要不了幾天就抵達，所以不存在需要真的長途跋涉穿越荒原。之所以不走西域的路線，是因為大唐在各處關隘都有修道士駐守，五個孩子太過顯眼，很容易被發現，我們又不敢使用法術，沒辦法帶著她們翻山越嶺。”
鄭觀音聞言道：“那就全憑恩公安排了。”
突然車輪碾過一塊小石頭，車身大幅度地顛簸了一下，鄭觀音本來是要返回，手已經放開了門框，被這一下顛得站立不穩，朝著車下摔去，隻來得及發出驚叫聲。一支強壯有力的臂膀攬住了她的腰，羅寒在千鈞一發之際伸出一隻手，穩穩地反手扣住了鄭觀音纖細的腰身。
“夫人，你沒事吧。趕路太急，多有得罪還請見諒。”羅寒手臂發力，將鄭觀音身子推正，看她扶住門框，這才鬆開。
鄭觀音驚魂未定，大口喘了幾口氣才道：“多謝恩公出手，又救了妾身一命。”
羅寒嗯了一聲，並沒有答話。馬車走上一條岔道，伴隨著車軲轆的轉動聲遠去。
天明，馬車停在一處林子裏。馬兒終究不是發動機，血肉之軀會疲憊會饑餓。為了避免留下太過明顯的線索，羅寒又不能找城鎮換馬。再說，他自己雖然不累，但幾個小女孩半夜沒睡，早就瞌睡連天，在馬車上不好入睡，停下來正好補充一下精力，沒一會就沉沉睡去。
羅寒將拉車的兩匹馬牽到一邊草地吃草，拴好之後回來，掀開車簾子看了看，五個小女孩正擠在一起睡覺，鄭觀音坐在角落拿著幹糧在慢慢咀嚼。
羅寒笑笑說道：“不睡覺的話下來走走吧，一時半會兒追兵還找不到我們。”
“嗯。”鄭觀音點點頭，拿著幹糧走下來。
羅寒突然問道：“一兩個月之後，就要永遠離開這片土地了，會後悔嗎？”
鄭觀音搖搖頭：“妾身現在唯一的牽掛就是這幾個孩子，隻要跟她們在一起，她們能快快樂樂，妾身就滿足了。”
羅寒想了想說道：“別的我不敢說，到了白獅國我可以讓婉如當個一城之主，雖然西域人口比不得大唐，一城兩三萬人口總是有的，足夠供應你們一家錦衣玉食。”
鄭觀音道：“多謝恩公照顧了。”
羅寒搖頭：“份內之事。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希望你能將其中一個女兒許配給白獅國國王，這樣才能保證你們一生無憂。放心，白獅國國王現在也才二十多歲，並不算老。實在不行的話，他最大的王子今年八歲，也可以訂立婚約，不過那樣的話，我就得在十年之內弄死現在的國王，我不太想這麽幹。”
鄭觀音驚訝道：“為何？”
羅寒道：“說起來很複雜，簡單點就是，我現在把持著白獅國的軍事，算是權臣，但我十年之後就要離開，如果你們沒和王室聯姻，我擔心國王得勢之後會遷怒你們。當然，如果幾個孩子都不願意，我想其他辦法安頓也可以，隻是可能就沒那麽尊貴的身份，不過衣食無憂沒問題。”
鄭觀音道：“妾身也不追求什麽權勢，隻希望孩子們能夠無憂無慮長大，至於是否要聯姻，等孩子們長大了看她們自己吧。”
羅寒也不再談論這個話題，看了看鄭觀音手裏隻啃了一口的餅子，說道：“不好吃就先別吃了吧，這馬體力消耗太大，不出意外我們要在這裏休息一個時辰，我到附近弄點肉，如果有情況立刻叫我。”
鄭觀音想想說道：“好吧，恩公快去快回。”說著將幹糧收起，並不願意浪費食物。
不得不說，這山林之中物種繁盛遠勝現實，羅寒沒一會兒就帶回了一隻山雞一隻野兔，如果不是考慮到處理起來比較費時間，還能拖一隻老虎回來。將獵物宰殺清理，然後升起火堆，串起來烤製，撒上調料，香噴噴的烤肉味就飄滿了山林。
“叫孩子們起來吃點吧，孩子還在長身體，光吃幹糧不好。我看馬兒休息得差不多了，我們先離開這裏，我會控製車速，你們吃完可以在車上繼續睡。”
鄭觀音道：“你不吃嗎，恩公？”
羅寒搖頭：“我不礙事，再走一段會有人來接替我護送你們，到時候我去辦件事，順便可以吃頓好的。”
“哦。”鄭觀音沒再說什麽，從羅寒手裏接過串好的烤雞和烤兔，回到了馬車裏。
羅寒牽過來拉車的馬兒，不慌不忙地套在馬車上，輕輕拍打一下馬屁股，馬車就緩緩地前進起來。馬兒悠閑地走著，就像是飯後的消食運動。羅寒也不著急，隻是偶爾拉拉韁繩控製一下前進的方向。馬車內傳來幾個孩子吃東西的聲音，伴隨著嬉笑聲，頗有些溫馨的味道。
走了兩三個小時，前方出現了四匹馬和兩個人，卻是齊韜和流年早就等候在這裏。羅寒停下馬車，跳將下來，跟齊韜和流年交代幾句後齊韜和流年就開始將拉車的馬換下來，換上自己帶來的兩匹馬。
羅寒走到馬車邊說道：“夫人，我要辦點事，這兩天就由我這位同伴照顧你們，他叫流年，有什麽事都可以和他說。”
鄭觀音從窗戶探出頭道：“恩公要去做什麽？很危險嗎？”
羅寒搖頭：“這你就別管了，等我辦完會追上來的。”
“那恩公一切小心.……若是實在不行，就將妾身母女交出去，妾身畢竟出身大族，諒那人也不敢太過為難妾身。”
羅寒苦笑：“放心吧，我有分寸，不會有事的。流年，人交給你了，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拿你是問。”
流年笑道：“放心吧隊長，不就趕個車嗎。不過你們辦完事早點來，一個兩匹馬趕路很幸苦的。”
“知道了，走吧你，”
流年趕著馬車走了。羅寒和齊韜卻在附近找了個村莊把四匹馬寄養起來，然後去鎮上好好吃一頓，還打包了一堆東西。然後兩人回來官道上，找了一座小山在山頂搭了一個小帳篷住了下來。
倒不是兩人頭腦發熱搞野營，羅寒之所以和齊韜留在這裏，是要確認一下追兵能不能找到他們。雖然他使用了大量疑兵，可那隻能騙騙凡人，拖延一下時間。如果有修真之人介入，那麽很有可能直接鎖定鄭觀音母女的位置，為了不被打個出其不意，也為了給她們爭取時間，羅寒決定留在這必經之路上等待，如果沒人追來也就罷了，如果有人追來，能殺就殺，殺不掉也要好好糾纏一番，消耗他們時間，最好是能將他們引到錯誤的方向上。
不過羅寒這一次是小心過頭了，他並不知道因為有強大妖族在鄭觀音身邊會影響到修道士的推算，長安城內的修道士一時間都無法確定鄭觀音的位置，而召集奇人異士卻不是一兩天就能有結果的，即便長安城內的修道士幫忙傳遞消息，這些奇人異士來到長安也需要一些時間。現在李世民能利用的也就隻有州府的力量，通過快馬飛鴿，讓個州府嚴密排查馬車和小孩，結果卻什麽也找到。
在等待了一天一夜沒有發現疑似追兵之後，羅寒放下了心，和齊韜一人雙騎追趕流年而去。
可是追了半天，按理說以馬車的速度早就該被追上的，卻一直沒見她們人影，路上留下的暗號又顯示她們確實是走這條路。羅寒一時有些疑惑，隻能先暫時跟著暗號追上去，結果卻發現暗號越走越偏，竟然逐漸到了深山之中。羅寒有些猶豫，眼看天色漸晚，就和齊韜在山外停步，找地方睡下後通過夢境聯係上夢魘，才知道發什麽了什麽事。
作為團隊的非正式成員聯絡中樞，夢魘在肩負一路疑兵的同時，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三個小時前，流年短暫入夢告知他，馬車在官道行駛時被一隊官差撞見，要求檢查，在驅車逃離一段時間後眼見無法甩脫追兵，流年隻能是殺了追兵，帶著母女六人逃進了山裏，他知道羅寒多疑，找了個空隙入夢通知了夢魘一聲，免得隊長大人亂想。
羅寒無語，自己千算萬算沒算到，追兵沒來，前麵卻出事了。羅寒隻能是通知秦虎等人，鬧出點動靜來，能分散一點注意力是一點，同時和齊韜拋棄馬匹，追進山中。
兩個小時之後，羅寒和齊韜循著暗號在一處林子裏跟流年會合。
流年見羅寒臉色不善，忙解釋道：“隊長，這真的不能怪我，我一直挑偏僻小道走，誰能想到會遇到官差啊。”
鄭觀音也幫忙求情道：“這真的不怪劉少俠，那官差看到馬車就要上來檢查，根本不講道理。”
羅寒搖頭：“我知道，被發現是遲早的事，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早。看來為了捉拿你們，皇帝已經不惜大規模擾民了。隻是，接下來的路你們就要受苦了。你們目標太明顯，我們隻能專挑荒山野嶺走了。”羅寒看了看已經入睡的幾個小孩，歎道：“苦了這些孩子了。流年，影子，你們各帶兩個，大的交給我。夫人你跟上我們，我們現在就要離開這裏。”
“是，隊長”兩人將輕輕搖醒熟睡中的孩子，背一個抱一個。這些孩子或許是因為父親亡故的原因，格外懂事，也不哭也不鬧，見母親不說話，一聲不吭任由齊韜和流年擺弄。
羅寒則是搖醒最大的李婉如，示意她到自己背上，但這丫頭卻堅定道：“恩公叔叔，我可以自己走，等我累了會拖後腿了再讓你背好嗎？”
羅寒莞爾一笑，也不拒絕她的好意，點頭道：“別逞強，現在逃亡是最重要的。好了，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