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追查落難王子
“那時候,我以為他是來找我要回他偷來的東西的。我心想他是偷的,憑什麽還給他,所以一點不怕。但沒想到的是,他竟然真的是聖柯王國的王子。”
羅寒好奇問:“你怎麽確定的?”
中年漢子笑道:“實不相瞞,做我們這行的,每日裏見多了形形色色的,眼力見還是有一些的。這人談吐不凡,一看就不是偷雞摸狗之輩。而且我仔細看了他的衣著,雖然破爛,用料卻是非常名貴,很符合落難貴族的描述。他跟我說起離開聖柯王國的經曆,也是條理清晰,沒有什麽漏洞。最重要的是,相信他對我也沒有什麽壞處。”
“其實他確實是來找我要回那玉佩的,他在突然醒悟那玉佩會暴露身份後就離開了,也沒有在酒樓吃喝,於情於理我都應該還給他。可到了手的東西我怎麽會願意還給他?他也明白這點,對我說那玉佩蘊意特殊,我即便是拿著,也很難出手,還容易惹來禍端,他願意用另一塊玉佩和我交換。我當時心想他是聖柯王國的王子,跟黑水國又沒關係,能有什麽禍端?所以就沒有同意。他見我態度堅決,也沒有再說什麽,直接走了。那件事過去幾天後,突然有個黑衣人夜裏出現在我的家中,將我打了一頓,搶了玉佩離開。我當時年少氣盛,非常憤懣,心想這肯定是那王子軟的不行來硬的,尋思以他當時的狀況,多半是住不起什麽正經地方,就去附近的破廟查看,還真讓我找到了他。我向他質問,他卻一口咬定不是他做的,隨後就說一定是追殺他的人到了,然後就跑了。我想拉住他,但他力氣比我大,我沒拉住。在那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他。其實後來想想,如果真是他搶的我,當時他直接再打我一頓就好了,根本沒必要慌慌張張逃走,所以我覺得他應該沒有說謊。”
羅寒皺眉:“也就是說,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中年漢子道:“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不過我知道他一個特征,也許能幫你找到他。不過.……嘿嘿……”
中年漢子比出出一個金幣的手型,顯然這個信息要錢。羅寒倒也不在意,從身上摸出一把金幣塞到中年漢子手裏。中年漢子從指縫裏看了一眼,感覺下數量後笑得嘴都要咧開了,靠近羅寒小聲說道:“那人脖子上有一道食指那麽長的刀疤。”
跟那中年漢子分別後,羅寒邊走邊想。王子既然被人追殺,就未必還留在黑水國,更未必留在黑城。但按照這漢子所說,王子空有一身財寶,卻過得極度落魄,似乎也不像是自理能力很出色的人,恐怕逃亡到黑水國已經是極限了。如果還沒死的話,有一定概率是在這附近隱居下來了。
死馬當成活馬醫,羅寒找到黑城的城主,讓他下達了一張通緝令,通緝一個不存在的江洋大盜,特征便是脖子位置有一條刀疤,舉報者可以拿到豐厚賞錢。城主雖然不樂意,但白獅國大軍還停留在黑水國,再不願意也隻能配合。
通緝令一出,就有很多人前來舉報,甚至連脖子上有胎記的人也被人當成是統計對象檢舉,但一個真正符合要求的人都沒有。不過羅寒也沒指望直接靠舉報找到人,不然直接提供目標的具體資料就是,比如年齡、身高、疤痕形狀。
城東的城門口,城衛隊的一名小隊長警惕地看著前麵這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人。他剛剛看到這中年人進了城,在城門處的告示欄站了沒多久就出來了。上頭有令,嚴密注視各處城門口告示牌處的可疑人等,如果能抓到和目標相關的人,獎賞豐厚。
“叫什麽名字?哪裏人?做什麽的?來城裏做什麽?剛剛都做了些什麽?”
小隊長連珠炮似的發問讓中年人有些皺眉,說道:“草民叫陳三,是城外村莊砍柴為生的農夫,進城來買點東西,買到了東西自然是妖回家,城裏的其他東西草民也享受不起。不知道軍爺為什麽要把草民攔住?”
上頭說對方可能武藝精熟,而且不是正主,不要試圖強抓,最好是能偷偷跟蹤他。小隊長也算是摸爬滾打多年,深知其中利害,便道:“沒什麽,你也知道,現今白獅國入侵,雖然已經簽訂了停戰條約,但白獅國遲遲不肯退兵,城主擔心白獅國出爾反爾,借我們麻痹大意之時派奸細滲透,所以讓我們盤查可疑人等。好了,你走吧。”
中年人走出黑城,偷摸回頭看了一眼,他總覺得小隊長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但又想不出是哪裏除了問題。
步行十幾裏路,來到一個小山村裏,中年人和村裏村民熟絡地招呼,看起來在這裏住了很久。
到了一間木屋前,一個三四十歲的婦人正在門口伺弄著鹹菜,見到中年人笑道:“大哥,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了?”
中年人道:“阿全在哪?我有事和他說。”
婦人道:“他正在和青青玩呢。”隨即轉頭大聲道:“夫君,大哥找你!”
不一會兒,一個高瘦長須的中年人走了出來,脖子上還騎著一個十歲大小的女童。長須中年人笑嗬嗬道:“大哥,出了什麽事?今天怎麽這麽早?”
中年人拍拍女孩小腿道:“青青乖,伯伯有事要和你父親說,你先到一邊去玩。”
長須中年人見自己大哥臉上有些焦急,知道可能出大事了,連忙蹲下身子將女兒放下道:“青青乖,爹和伯伯談事,你去找其他孩子玩。”
小女孩不情不願地“哦”了一聲跑開了。長須中年人站起身,正好露出脖子位置一條食指長的刀疤,宛如一條肉蟲一樣。
長須中年人領著自己的大哥進了屋,屋裏的擺設卻出乎意料的雅致,有著很多不應該出現在一個農家的東西。比如字畫、陶瓷、屏風一類的。
“黑城貼出告示找一個脖子上有疤的江洋大盜,現在村裏還沒人知道這個消息,如果讓他們知道了,說不定會把你供出去。你這兩天最好還是帶著妻子女兒出去避避風頭。”
長須中年人疑惑:“找江洋大盜又不是找我,我慌什麽啊?”
中年人哼了一聲,道:“王子殿下,別忘了你來曆不明,到時候盤問起來你怎麽解釋?再說雖然名義上說是找江洋大盜,可這江洋大盜犯了什麽案子隻字未提,恐怕沒那麽簡單,也許就是衝著你來的。”
這長須中年人正是當年逃難的王子,而他的這位大哥,其實就是當初打了那個小二搶回玉佩的人,原本身份是一名聖柯王國宮廷侍衛長。當初他奉命追殺攜帶了聖柯王國傳國信物逃走的王子,一路追到黑水國,最終卻被王子非常狗血地感化了,跟他一起隱居在了黑城外的小村莊裏,過起了田園生活。王子因為養尊處優幹不了農活,一直是靠著侍衛長打獵養活,知道時間長了村民知道王子讀過書能識字,常常托他寫些東西,再加上已經學會一些簡單的農活,他才能勉強自給自足。在之後就是娶妻生子,安心在這裏生活,再也不去想曾經的事,在知道這事之後,竟然忘了自己的身份也經不起查。
“既然如此,我這就收拾東西帶她們離開。”王子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一向很感激侍衛長的照顧,對她也算是言聽計從,當下立馬就出去叫自己的妻子女兒。
侍衛長端起桌上的水壺倒了一杯水,走了十幾裏路多少還是有些口渴,正要喝下去,突然臉色一變,衝出屋去。
門外,數十名兵丁手持兵器圍住王子和他的妻子,領頭的正是在城門口盤問他的小隊長。小隊長死死盯著王子脖子上的刀疤,冷笑道:“我就說嘛,進城在告示前看了幾眼就忙著出城,說是買東西以為我沒看到?果然是通緝犯的同夥。現在乖乖束手就擒,說不定城主大人還能網開一麵。如若頑抗,就地格殺!”
侍衛長左右看看,沒看到小女孩的影子,想來應該是別的地方玩沒被抓到,心下稍安。他有些摸不清,對方到底是不是衝著王子來的,可他不想將決定權交給未知,因此在判斷形勢之後,他果斷行動了。
先是突兀一步搶出,一拳打在最近一名城衛的臉上,趁著其身體失控奪過手中大刀,隨即一記橫掃砍死身邊幾名城衛,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這時王子福至心靈,連忙拉起自己妻子就跑。城衛小隊長反應過來,大怒:“殺!全部給我殺!”留下一部分人攔住侍衛長,自己帶著兩個親信去追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王子和他的妻子。
侍衛長雖然竭力戰鬥,但終究沒辦法迅速突圍,隻能祈禱王子吉人自有天相,撐到自己趕過去。當下出手越發地狠辣了,以至於村裏的村民膽子都嚇破了,從來沒想到過在這裏住了二十年的獵戶是個這樣的殺人魔王。
小隊長領著兩個親信追著王子和他的妻子跑出了村子,他心裏有數,上頭要的是這個看起來沒什麽戰鬥力的刀疤男,至於那個出手凶狠,武藝精熟的漢子,根本就不重要。隻要能將這刀疤男帶回去,就是大功一件。
王子終究是缺乏鍛煉,即將在村裏生活了二十年,有侍衛長幫他,他也很少做什麽重體力活,因此跑了沒多遠就開始氣喘籲籲,甚至都不如包攬了其他農活家務的婦人。
眼看追兵越來越近,王子鬆開妻子的說,喘著氣道:“夫人,我不行了,你快跑,照顧好青青。”
夫人淚流滿麵,將剛剛冒出來的汗水也衝掉了,哭道:“夫君,你到底做了什麽,他們要追殺你?”
王子來不及解釋,一咬牙站住,伸開雙臂大聲道:“你要的是我,帶我走吧,別為難我妻子。”
追兵停下,小隊長冷笑道:“你說不為難就不為難嗎?一起抓了,城主大大有賞。”
就在這時,一枚石子從旁邊飛出,擊中小隊長的胸膛,疼得他捂著胸膛哀嚎。從一棵樹後轉出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漢子,
“滾!”絡腮胡漢子大喝一聲,小隊長和他的兩個親信頓時膽戰心驚,尤其是小隊長,從剛剛那枚石子的力道就知道,這人絕對不是他惹得起的。
在獎賞和小命之間一對比,小隊長立刻有了決定,馬上帶著親信逃走了。
王子絕處逢生,心中滋味難以形容,一時說不出話來,倒是他的妻子,臉上淚跡還沒幹,已經拱手作揖道:“多謝恩公出手相救。”
絡腮胡漢子爽朗一笑,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輩本分,不必掛在心上。兩位看來是得罪了官差,還是早些逃離為好。”
王子這時反應過來,道:“大哥還在村子裏,他以寡擊眾,恐怕有危險,還請恩公出手相助。”
絡腮胡漢子毫不猶豫,直接就朝村子方向衝去,隻留下一句:“救人要緊。”
王子感慨一句:“真是遇到了好人啊。”隨即對妻子到:“夫人,我們回去帶上青青走吧,這裏已經沒法待了,具體的緣由說以後我再說給你聽。”
不得不說,這侍衛長武藝確實不凡,一個人一把刀,對上幾十號城衛,也不落下風,反倒是地上十幾具屍體述說著無奈。可他終究是個凡人,體力有限,漸漸地就有些支撐不住,精力也漸漸潰散,不小心就被城衛們傷到,雖不致命,積少成多也是麻煩。
就在這時,絡腮胡漢子趕到,也不說話,拔出一把刀就衝進人群中,以刀背連續拍飛數人,氣勢大盛,這才大聲道:“灑家不願隨意殺人,你們的頭已經被灑家打跑,不想死就滾!”
眾人圍攻侍衛長不下,還死了十幾個,早就心生怯意,刺客又來了一個實力看起來就很生猛的絡腮胡,還聽說隊長都被打跑了,哪裏還有鬥誌,馬上就有人掉頭逃跑。有人帶頭,對物理課就崩了,紛紛逃離。侍衛長和絡腮胡也不追趕,任由他們逃走。很快這群城衛就沒了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