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羅酆山深處
四周靜悄悄地，隻有碧裙妖姬的聲音回蕩在眾人耳邊。
“相傳，羅酆山本是被共工撞斷的不周山沉入地底所化，上設六天宮，主斷人間禍福，分別是：紂絕陰天宮、泰煞諒事宗天宮、明晨耐犯武城天宮、恬昭罪氣天宮、宗靈七非天宮、敢司連宛屢天宮。由北方鬼帝張帝君與楊帝君統轄，地位猶在十殿閻羅之上，實力更是非同小可。但他們猶自不敢深入羅酆山。在鬼界有很多關於羅酆山深處的傳說，有人說這裏存在著上古凶神，踏入其領地的神鬼都被他滅殺了；也有人說這裏存在著上古的陣法，一旦進入，就會永遠迷失在陣法之中，再也出不去；更有甚者，說共工死後魂靈不滅，依附在了這裏，進入這裏的鬼神都被其奴役，等待有朝一日跟隨共工向天帝複仇。隻有一點是肯定的，進到這裏的鬼神，再也沒有出現過。”
羅寒四人沉默了，誰也沒想到從鳳鳴城主手裏逃出來，會到達這樣一個絕境。碧裙妖姬是鬼身，還可以不知不喝，他們卻做不到，別說是一個從未有人走出去的地方，就算是一片足夠的大沙漠，他們也會在走出去之前餓死渴死。
“我們不是傳送過來的嗎？能傳送離開嗎？”火雲有些不死心。
碧裙妖姬搖頭：“我使用的是一件一次性的道符，已經不能再用。”
“那……開啟鬼界之門直接到人間？”
“鬼界之門隻有人間和鬼界連接之間的薄弱處才能開啟，否則人間早就鬼滿為患了。鳳鳴山因為本就地處極北之地，與羅酆山互為上下，所以很容易。但……羅酆山深處是另外一種情況。”
羅寒沒有去發問，既然這裏是絕境，哪有那麽簡單出去的？火雲也隻是急了。
無極歉意道：“火雲，逆天行，寒風，對不起，要不是為了救我，你們……”
“這時候別說這種廢話了。而且，我們未必沒有機會。”羅寒抬了抬手腕道，拿出一支激光筆道：“我們現在最好祈禱，這裏隻是迷陣，沒有強大的敵人。”
無極恍然：“你是想說沿著一條直線直走，一定可以走出迷陣？”
“迷陣通常都是利用各種感官的偏差引導人走彎路，讓人原地打轉，所以怎麽走都走不出去。我個人覺得，如果這裏一個迷陣沒有人控製，純靠設定好的程序工作，那它應該不會對一束無害的激光產生反應，我們隻需要牢牢跟緊激光，以我們的速度，一定是可以走出去的。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這裏僅僅隻是一個迷陣的情況下。”
火雲思索下說道：“雖然我們現在所處的一片荒野，但這裏如果真的是羅酆山深處，周圍必定有山巒，激光恐怕沒辦法帶我們出去。”
羅寒道：“至少我們可以先離開這裏，總比一直再這裏徘徊強。而且我們可以嚐試斜向上方發射，未必就會被阻擋。我手頭有五支激光筆，應該足夠了。”
火雲驚訝：“你沒事帶這麽多激光筆做什麽？”
羅寒笑笑不說話，這玩意是他有一次去蕭雨萌的演唱會應援的時候順手買的，質量自然是極好的，用過幾次後就扔在腕表的角落裏，剛剛翻陳貨的時候才想起來。
火雲見狀，想起羅寒被曝光的身份，也猜了出來，點點頭說道：“試試看吧，反正也沒別的方法了。”
羅寒將激光筆插入地下，和地麵形成一個十五度的角，隨後逆天行走在前麵，讓激光筆的光線落在後背上，其他人拉開跟隨著逆天行走。逆天行筆直朝前走了幾步，後麵的四人就發現激光的落點有了明顯的偏差，這反而讓他們高興起來，因為這代表著這裏確實是一個迷陣，那麽遭遇敵人的幾率就降低了不少。後麵的人不斷根據激光在逆天行背上的落點幫逆天行糾正方向，越走越遠，後來五人因為角度都飛了起來。
前方突兀地出現了一座山，眾人大喜，迅速降落在山頂，打算觀察一下繼續前進。這時卻聽到一個縹緲的聲音傳來：“三千年了，終於又有鬼神來到了這裏。”
眾人大驚，羅寒高聲問道：“你是誰？”
在他們的麵前，緩緩浮現出一個人頭蛇身的中年人，紅色的長發隨意地披散在身後，眉目中滿是寂寥。
“吾乃共工。”
一句話將眾人嚇了一大跳，莫非傳言**工在此奴役闖入者等待起事報複的事是真的？共工看眾人驚愕表情，奇怪道：“你們聽過吾的名字？”
火雲試探著問道：“你……您就是怒觸不周山的水神共工？”
共工點點頭：“是有這麽一回事，原來你們是因為這個記住吾的。也是，當年吾闖下這等禍事，必定被世人所唾棄。”
火雲道：“共工前輩怎麽會在這裏？”
共工道：“吾當年死於此地，神魂不滅，自然留在此處，有何奇怪？”
“可……”火雲想想說道：“傳聞共工前輩在此拘禁奴役誤入此地的鬼神，等待有朝一日向天帝報仇，不知.……”
共工哈哈大笑：“報仇嗎？吾活著的時候尚且不敵，如今隻剩神魂又怎麽報仇？何況吾早已聽聞，此時已非吾當年的時代，天帝勢大，吾早已不是對手，吾早已不想此事。你們這些小娃，且與吾說說，這幾千年間人間又發生了什麽有趣的事，讓吾解解悶。”
火雲道：“前輩想聽，晚輩自然知無不言。隻是晚輩等還有要事，想請教前輩如何離開此地。”
共工搖頭：“此地早已被天帝設下陣法，能進不能出，數千年前常有鬼神誤入此地，也都是在此苦尋百年，最終力量耗盡而死。”
眾人知道他說的不假，雖然共工沒說，但按照共工當年做的事，這裏十有**是囚禁他的地方，他怎麽可能知道出路？
不過火雲並沒有急著走，一方麵是不敢得罪這位上古大神，一方麵從網上的各種資料記載，共工並非是一個窮凶極惡的魔頭，從某方麵來說，他跟蚩尤一樣隻是一個戰敗的部落領袖，在最後選擇了一個悲壯的死法，隻是不周山不夠牢靠，被撞塌了，因此成了千古罪人。
“共工前輩，我想您也能看出來，我們四個並不是鬼界的鬼神，是因為意外才來到這裏，我們還有重要的事，必須要離開，您就想想，有沒有什麽辦法有可能能離開的？您在這裏這麽久，一定知道些什麽。”
共工摸了摸胡子，思索下說道：“如果你們真的想離開，倒有一個辦法可以一試，至於成與不成吾卻不知。”
“前輩請說。”
“吾在此甚是無聊，你先講講人間的事，等你講完吾再告訴你這個辦法。”
火雲點頭，於是從夏商周開始講起，羅寒幾人補充一下，說了不知道多久，肚子都有些餓了，才差不多把曆史混合神話說完。
共工感慨道：“想不到竟有人能將天下一統，好一個千古一帝秦始皇。”
火雲趁機問道：“共工前輩，現在可以告訴我們怎麽出去了吧？”
共工搖頭道：“吾早已習慣此間，因此也從未嚐試離開，此法也是吾偶然所知，成與不成卻是不明。爾等需先知曉，免得怪罪於吾。”
眾人連忙道：“前輩請說，縱然不成，我等絕不敢怪罪前輩。”
共工道：“吾千年前偶然發現此山山腹之中有一口幽冥泉眼，偶有屍體飄出。應當是連通外界某處。但其中恐多有凶險。”
眾人麵麵相覷，別的方法還可以驗證，這種方法，恐怕是進去了就沒有音訊。
羅寒提議道：“先去看看再說。”
眾人也沒辦法，隻能是先看看。
隨著共工的指引，眾人來到山腹之中，一口流淌著墨黑色液體的泉眼出現在眾人眼前。僅僅是靠近，就能感覺到那種讓人心悸的死亡氣息，一想到要離開就必須進入泉眼，眾人不由得頭皮發麻。
泉眼旁早沒有了屍體，在這種泉水裏浸泡千年，就算是最堅硬的神骨，也早就被侵蝕幹淨了。不過共工沒必要騙他們，這裏應該的確是出現過屍體。
正想著，好巧不巧一具屍體從泉眼裏浮了上來。羅寒揮手，真元外放將屍體抬出泉水，看了一眼扔在地上。這人的麵目已經被腐蝕了大半，但身上的衣服卻還算完整，看起來像是修道士。
鬼界是沒有修道士的，不是鬼就是神，事實上鬼界除了神基本沒有有真正**的存在，所以這具屍體肯定是從外界來的，這口泉眼連接著外界是毋庸置疑，唯一的問題是，他們能不能通過這口泉眼？
羅寒仔細檢查一下這具屍體，結果不太樂觀。這具屍體上沒有明顯的外傷，雖然不排除是被腐蝕後掩蓋了，但更可能的是，這個人是進入泉眼後才死的。
眾人互相看看，誰都沒辦法在這時候下決心去賭命。這裏沒有人是膽小鬼，但也沒人是莽漢，在還沒到絕望的時候沒人想去賭。
沉默了好一會兒，羅寒突然說道：“一開始我們的計劃是依靠激光筆定位走出去。為什麽我們在遇到共工後會糾結在這裏？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無極突然驚醒：“說得沒錯，我們不應該在這裏考慮要不要穿越泉眼，這頂多是最後的機會。為什麽我之前會忘記我們之前的想法？”
碧裙妖姬道：“因為共工告訴我們，沒有人能走出去。”
火雲點頭：“他是這麽說的。但按理說，我們不可能會完全信任他，我們所有人，都不是那種會輕易交托信任的人。”
羅寒長出一口氣：“你們記得共工說過一句話嗎？我當時就覺得有點問題，直到剛才我再想到這個問題，才意識到，我們可能上當了。”
火雲道：“哪句話？”
“共工說，以前來到這裏的鬼神，往往百年就會因為力量耗盡而死。這在邏輯上是沒問題的，而他作為上古大神，能夠支撐這麽久也不奇怪。但奇怪的是，既然他三千年沒和他人交流，而當初那些人應該會告訴他羅酆山深處時有鬼神誤入，哪怕迷失在外麵的荒野裏沒來到這座山峰，共工不會去尋找嗎？共工終究是一個人，哪怕把一切都看開了，數千年的寂寞也是非常難受的，我不認為他能佛到三千年一點和他人交流的**都沒有。如果真的那樣，他又為什麽在我們到達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而且你們有沒有注意到，雖然共工自稱吾，但他的用詞都簡單易懂，根本不像是一個三千年沒有和外人溝通過的老古董。我的猜測是，他根本不是共工，而是根據我們的所想幻化出來的東西，目的就是指引我們來到這裏，讓我們自己去送死。”
話落，共工出現在他們身邊，麵無表情道：“我低估了你們。無數歲月以來，進入這裏的鬼神要麽在無盡的荒野上徒勞地消耗力量，最終消散，要麽在要找到出口時被我騙到陣眼之中，在反複掙紮後決心一搏而死去。”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來曆？”
“上古之時，人間與鬼界相通，常有鬼怪禍亂。其中，鬼門關與羅酆山是為最大的門戶。天帝於是設酆都大帝管轄鬼界，以大陣封鎖羅酆山，又命鬱壘神荼守鬼門關，約束鬼魂進出。待到鬼界設六天宮與鬼帝，鎮守此處，大陣便再無多少用處，漸漸為鬼神所遺忘。我便是這大陣之靈。”
羅寒道：“既然你是為了阻隔鬼魂進入人間，那為什麽要攔我們？你該知道，我們是妖族。”
大陣之靈搖頭：“入此陣者，除非持有酆都大帝令符，否則一縷不許放行。這是我從誕生之初就刻印下的規則，不能違背。若非我沒有攻擊能力，早將你們一並滅殺。”
羅寒已經懶得理它，它雖然是陣法誕生的靈體，卻跟人工智能一樣，隻能按照預先設定好的規則行事，並不具備真正的自主意識，和它討價還價完全就是浪費時間。既然它沒有攻擊力，那就不用管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