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戚尋煙
既然大隊人馬追不上，羅寒隻能放棄隊伍，孤身一人去搜尋這一位活屍指揮者。下了決心，羅寒將隊伍指揮權交給小狐狸玉瑤，自己脫離了隊伍，向著下一座城市趕去。而小狐狸將會大張旗鼓朝那裏行軍，吸引對方的目光。
城市的某條陰暗，一隻肩膀上被咬缺了一大塊的活屍步履蹣跚地有過巷子口，突然停了下來，轉向巷子。隱藏在它身體裏的妖蟲在這裏感受到了生命的氣息，對於已經變成活屍好幾天卻沒能吃到東西的它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極大的誘惑。
活屍邁著僵硬的腳步走進巷子，死白的眼球徒勞地盯著前方，身體裏的妖蟲卻在散發著感知掃過前麵每一個角落。
找到了！如果活屍還能做出表情，那它一定露出狂喜的表情。因為它感覺得到，在前方那一堆垃圾後麵，躲著一個生命力極其旺盛的活人。這座城市已經封城好幾天了，活人大都躲在家裏不敢出來，出來的往往都是餓了幾天虛弱無力的人，肉都沒有嚼勁了。當然，前提是活屍能感受到嚼勁。
這隻活屍開始發力，在妖蟲的驅動下，強行邁開僵硬的關節，大步朝著垃圾後麵撲了過去。
“錚！”一聲輕響，活屍被剖成兩半，一隻覆蓋在黑褐色手甲下的手探了出來，抓住活屍裸露出來的脊柱，用力一拉，生生從身體裏抽了出來，然後扔到地上，用力踩碎，裏麵的妖蟲也在黑褐色的戰靴下化作了一灘爛泥。
羅寒收劍回鞘，搖了搖頭。現在那個人還沒有出現，這裏的活屍仍舊保持著混亂無序的狀態，隻要百姓關緊房門，待在家裏，不要鬧出什麽大動靜，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羅寒左右看看，一縱身跳上旁邊的院牆，再跳到一棵樹上，閉上了眼睛，釋放出能力，周遭一切風吹草動都落入了羅寒的掌控之中。
小狐狸帶隊的大部隊白天就會趕過來，所以羅寒肯定對方會盡快動手。毫無疑問地，活屍體內那種妖蟲才是靈煙夫人需要的“補品”的最佳載體，直接殺死的活人雖然大腦也遭到了入侵，但其實也是被妖蟲吸收了，隻是對方認為沒有必要再去將人變成活屍。而妖蟲的宿主是活屍，所以驅動活屍殺人，是對方必須進行的一個步驟。
寅時初，也就是淩晨三點多，正是人最疲倦的時刻，羅寒在風中突然接收到一個讓他興奮起來訊息。活屍開始大麵積活躍起來，甚至於十幾隻十幾隻地組成小隊，向著附近的民居聚攏。
羅寒從樹上躍起，腳下乘風飄然而上，將整座城市的景象盡收眼底，搜尋著那個指揮這一切的人。
十幾隻活屍聚集在一間民居外，離了十來米遠。一隻活屍突然奔跑起來，朝著民居的房門衝了過去，狠狠撞在木門上，發出巨大的撞擊聲。緊接著，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一隻隻活屍前赴後繼地發動撞擊，不斷給那扇搖搖欲墜的木門製造傷害。這些活屍沒有痛覺，哪怕撞得骨折也沒有發出一聲痛叫，然而屋子裏的人卻驚恐地叫了起來，仿佛那撞在木門上的不是活屍，而是他們自己一樣。
終於，木門不堪重負被一隻活屍撞出一個大窟窿，這隻活屍顫巍巍地爬起來，朝著屋子裏的活人撲了過去，它的身後，十幾隻活屍猶如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個個低聲咆哮著跟了進去……
同樣的場景再各處上演，甚至有活屍笨拙地搭起“活屍牆”，翻越到一些大戶人家的院子裏去撲咬活人。整個城市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叫慘嚎，但羅寒管不了那麽多，因為他已經說定了目標。
在城中最高的建築——城主府的屋簷上，一個白衣飄飄的女子孑然而立，夜風吹動著她的衣衫，飄飄若仙子降世。然而就是這一個仙子似的人物，此時卻閉著眼睛，通過一種玄妙的聯係，操控著活屍們用各種方式衝入百姓的家中，製造無數的慘案。
羅寒將蟲生劍置於腳下，瞬息之間衝至女子身前。女子感受到異樣，猛然睜眼，大吃一驚，手中出現一把長劍，做出防禦的姿勢。與此同時，失去了操控的活屍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懵懂狀態，已經衝進民居的繼續追逐著人類，沒有衝進去的繼續在街道上遊蕩。
“神筆山靈煙夫人座下戚尋煙，奉夫人命令在此辦事。閣下請不要多事。”
羅寒砸吧下嘴巴，說道：“七旬煙？原來你是七十歲的老妖怪了，真看不出來啊。”
戚尋煙眉頭一皺：“你到底是什麽人？”頓了頓又補充道：“不管你是什麽人，靈煙夫人的事我勸你還是少管，否則後果自負。”
羅寒覺得好笑，問道：“靈煙夫人是個什麽背景？跟白虎嶺的白骨夫人比起來怎麽樣？”
戚尋煙嗤笑道：“白骨夫人？不過是個傍上了好人家的孤魂野鬼，她那夫君一走，就是個孤魂野鬼，也敢跟我家靈煙夫人相提並論？”
“哦？我和白骨夫人打過交道，她的本事不小。你既然說靈煙夫人比她強，那你倒是說說，靈煙夫人是個什麽背景？”
戚尋煙道：“那你聽好了，我家夫人可是神筆山方圓千裏之內最厲害的妖王，手下三萬屍兵無人可擋。夫人自己更是神通廣大，上可出入碧霄，下可連通黃泉。最厲害的是一個九幽化骨瓶，內裝黃泉之水，可銷肌融骨，任何人被吸入都隻有等死的份，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羅寒覺得這姑娘挺有意思，可能是對靈煙夫人太過崇拜的小女生心性，都不需要逼問就一股腦地把靈煙夫人的底抖了出來。
羅寒又問道：“靈煙夫人既然這麽厲害，為什麽還要在人間搞這麽一出？”
戚尋煙道：“夫人當然是為了修煉提高自己的實力。近來獅駝嶺的青獅白象越來越囂張，如果不好好應對，神筆山……”
似乎是覺得這麽說有損靈煙夫人的威風，戚尋煙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羅寒感覺挺巧的，這神筆山看來就在獅駝嶺附近，不過獅駝嶺三妖根本懶得向外擴張，兩個大人物的坐騎加上如來的老娘舅，也看不上這明顯外道至極的靈煙夫人，也不知道她是哪來的擔心？或許隻是為了說服手下幹這種天打雷劈的事情找到一個借口。這些妖族當然不在乎死人，但他們也會害怕做得過火引來修道士的製裁，所以平時是不太敢這樣動輒數萬人地滅絕的。隻有在受到極大威脅的時候，才會鋌而走險。
“但我看你們好像是有些急於求成，這又是什麽原因呢？”
戚尋煙道：“有一個討厭鬼，帶了一隊妖兵來剿滅這些屍蟲控製的活屍。滅就滅吧，他還要把它們全部燒了。我家夫人要的就是這些培養起來的屍蟲，為了不被他燒幹淨，夫人隻好讓我來控製活屍，盡快喂養屍蟲，然後收走它們。”
羅寒點點頭，又問：“那之前為什麽不派你出來？”
“屍蟲生產需要時間，夫人經過改進後讓屍蟲可以通過蟄伏提前培育出幼蟲，並且發育到一定階段，隻要得到足夠的營養就可以迅速成熟並且生育幼蟲。但這批幼蟲成熟後，需要幾天的時間才能繼續生育幼蟲。一開始我們是不急的，等到新的幼蟲成長起來肯定會有人撐不住出來覓食。但暴風洞府那群討厭鬼來了，我們就隻能讓現有的屍蟲吃飽一點，勉強收割。”
戚尋煙對數萬百姓的生死說得輕描淡寫，但羅寒一點也不意外，她畢竟不是人，也不是愛人妖士，你總不能指望一個人說到屠宰場今年殺了多少頭豬的時候潸然淚下愧疚不已。
“那你一定很討厭那個暴風洞府的人了？”
“那當然了。”
“那要是暴風洞府的人出現在你麵前，你會怎麽做？”
“那我一定會打得他叫奶奶。”戚尋煙惡狠狠地說著，忽然想起來，問道：“你問了我這麽多，還沒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羅寒嘿嘿一笑，一股磅礴的氣勢從身體中爆發，四周驟然出現強力的大風，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不好意思，我就是你最討厭的暴風洞府洞主，吾名暴風。”
戚尋煙還沒來得及反抗，蟲生劍已經出現在她的脖子上。
“你……你……你卑鄙！你竟然套我的話！”戚尋煙簡直要氣哭了，明亮的眼睛裏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羅寒悠悠道：“是你自己一個勁地吹噓靈煙夫人有多厲害，手段有多高明。本座和她見過一次手，應該是滅了她一個分身，當然很有興趣知道她的本尊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存在。不過還真是感謝你，讓本座知道她還有件九幽化骨瓶，這樣夢魘去妖界找她麻煩的把握又高了幾層。”
戚尋煙不可置信地道：“怎麽可能？你們這些人間的妖怪怎麽可能是夫人的對手？我知道了，你們一定是仗著人多勢眾才打敗夫人的分身的，像你這樣的卑鄙的妖，做出這種事一點都不奇怪。”
羅寒聳聳肩：“還真是一張白紙啊，也不知道你是怎麽在妖界活這麽久的。本座問你，除了你，還有誰能控製這些活屍？”
戚尋煙哼了一聲道：“既然落到你手裏，姑奶奶就沒想過僥幸。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想從我身上打探消息，門都沒有。”
“是嗎？我看像你這麽白癡的手下，靈煙夫人一定也不是很信任你，肯定會派其他人隨時準備接替你的工作。”
“你胡說，除了我沒人能控……”
“哈哈哈哈哈……”羅寒得意笑了起來，這小妖怪實在太純了，哪裏是羅寒這種老奸巨猾的對手。
戚尋煙氣得跺腳，叫道：“你太卑鄙了。我不說話了，打死我也不說了。”
羅寒聳聳肩，飄落到戚尋煙身前，將橫在她脖子上的蟲生劍握住，刷刷抖個劍花，戚尋煙的衣衫立刻化作一片片蝴蝶在狂風中飛散。
“啊——你幹什麽？”戚尋煙驚慌地捂著胸口，帶著哭腔蹲在了屋簷上。
羅寒邪魅一笑：“你剛剛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是嗎？本座覺得，像你這麽可愛的小妖怪，就這麽殺了怪可惜的，不如讓本座先做點有意思的事。”
“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被嚇得連連後退的戚尋煙一不留神退到了屋簷外，掉了下去。
羅寒追了上去，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說道：“我真是奇了怪了，靈煙那女人是怎麽培養你的，居然能把你培養成這種奇葩？好了，別遮遮掩掩了，又不是沒給你留底。這東西怎麽用的？”
戚尋煙驚訝看著羅寒手裏拿著的一枚玉符，問道：“你什麽時候拿到的？”
“哥哥我對你這種小丫頭一點興趣都沒有，剛剛爆你的衣的時候就拿了這東西。”
“這是夫人賜給我控製屍蟲的寶物，你休想我告訴你怎麽用。”
“喲喲，還嘴硬呢。”羅寒搖搖頭道：“雖然我對你沒興趣，不惑握暴風洞府數萬妖族裏麵單身狗不少，他們一定很樂意好好照顧你一下。”
“單身狗？你們洞府狗妖很多嗎？”
“……”羅寒一時不知道說什麽，隻好摸出一張自己製作的符咒，貼在戚尋煙腦門上，封住她的妖力，這小妖怪立刻化作原形，原來是一隻大蜂，接近拳頭大小，符咒幾乎將她整個身體包裹起來。
羅寒想了想，拿出一個用光了的老幹媽辣醬罐子，將她塞了進去，也不管她怎麽叫喚，擰緊瓶蓋，順手貼上一張消聲符咒，將罐子塞到胸口不再去管。
收服了這個控製活屍的妖怪，羅寒也沒有閑著，飛上半空觀察了一下城內的情況，早已醞釀成形的颶風在他的控製下朝著活屍肆虐處移動，將一隻隻活屍卷入其中攪成碎片，掩護那些被攻破了房屋的百姓逃離。不過一座城市終究太大，羅寒隻能跟隨颶風喊話，讓那些百姓跟著颶風出城。至於那些房屋完好的，就不用去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