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橫生枝節
鏢師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種情況下,又是在水中,視線受阻,實際上能夠分辨出敵我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哪裏還會有人注意到羅寒的小動作?
“馬迅,想不到你的水性也不賴,竟然可以和水盜在水裏戰鬥不落下風。”陸中行看到一身是水的羅寒,順口表揚了一句。
戴著撲克臉麵具的羅寒平靜說道:“涼州也有河。”
陸中行也不糾結這個,對眾人說道:“這些水盜來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從大江盟解散之後,揚州已經很久沒出現過這種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殺人越貨的水盜了,尤其我們還是荊州的鏢局,多少通些水性。”
羅寒平靜地扔出來一塊牌子,這是他在和那個對手糾纏的時候,順手從他身上摸來的。跟“四手千麵盜”在一起好幾天,羅寒沒理由不找他學兩招,說不定關鍵時候就能派上用場。
陸中行接住牌子,臉色大變:“這……這……這是……天魔教。”
“我從我的對手身上拿到的。以前涼州也有過這樣的事。”
陸中行的手有點抖,如果說這些水盜是天魔教的人,那麽他們盯上自己的貨物,自己就麻煩了。
“放心,這些人不敢和天魔教有太多糾葛,官府裏有很多人看天魔教不順眼,隻是沒有他們禍害普通人的證據,不能對他們下手。”
這倒是,別人不說,如今的水師將軍甘龍就是因為被天魔教威脅,不得已才投靠了朝廷。還有很多武林人士,因為仇家勢大難以抗衡,隻能進入官府,其中大部分都是得罪了天魔教這個第一邪派。不過他們雖然當了官,也要遵守規矩,天魔教不越界,他們就沒有理由對付天魔教。
“也隻能這麽安慰自己了。”陸中行歎了一口氣,道:“去兩個人劃船,咱們盡快靠岸,上了官道就安全多了。該死的,官府為什麽就不能保護我們這些生意人?我們可是能不動手絕不動手的本份人。”
羅寒跟幾個鏢師在船尾守衛,不過其實也沒什麽事。幾個相熟的鏢師一起議論著剛剛發生的戰鬥,羅寒因為扮演的人物性格問題,並沒有人主動找他說話,他也懶得開口,坐在船舷邊想著事情。
這批水盜雖然水性嫻熟,但明顯缺乏配合,看起來像是剛剛糾集在一起。而且陸中行身為鏢頭,也打聽過江麵情況,最近這附近並沒有發生過水盜搶劫。這批水盜這樣殺雞取卵的跋扈做法也明顯是要在短期獲取最多的利益。
看來江陰郡附近的天魔教堂口,最近非常缺錢呢,或許不止江陰郡,整個揚州甚至荊州,大江兩岸的天魔教堂口都很拮據。這也難怪,行走江湖錢不能斷,天魔教教眾近一個月來都忙著找羅寒,花費不少,卻沒時間去賺錢,富裕的高層也就算了,那些底層的天魔教教眾隻怕已經有了麻煩。
這倒是個好消息,靠橫財維持生計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時間長了這些天魔教堂口肯定被迫要分出大量人手維持產業,對羅寒的搜查也就不會那麽嚴格了。
鏢隊渡江之後平安無事,一天時間就到了江陰郡城。交接完貨物收到尾款後陸中行將鏢師們的酬勞發了下來,隨後就是就地解散,各自去放鬆,三天後一同回歸昌平鏢局。
羅寒沒有急著向陸中行請辭,也沒有跟著大家去吃喝玩樂,鏢師們也習慣了羅寒沉默寡言不合群的表現,沒有在意。
等到鏢師們都走了,羅寒才不緊不慢地出門,在江陰郡城各處路口閑逛。沒多久,羅寒就確認了十個天魔教教眾。這些家夥分布在這些路口監視,但大部分人都不專業,很容易被人察覺出來。
“這些家夥還真是敬業啊,看來現在就去打聽魯家人的消息不太理智。我得再想想辦法。最重要是不能讓天魔教知道我在這裏,否則他們全力排查之下,很可能捷足先登。”甘龍當初遇見魯望星後人就是在江陰郡,可卻不知道他們住在江陰郡什麽地方,如果不動用點手段,實在很難打聽出來。
回到客棧,羅寒寫了一封信塞到陸中行房間,然後離開了江陰郡。
是夜,距離江陰郡百裏之外的郡城的天魔教眾通過當地幫會得知有人到處打聽魯姓人家住址。不久,周邊各郡縣都傳來相同的消息。更要命的是,各地有流言出現,說是當初寶藏內根本就沒有“九子母奪魄針”,真正的“九子母奪魄針”因為需要經常保養,所以一直在魯家人手中,需要持有信物的人向魯家索要。魔教為了得到“九子母奪魄針”,已經全力搜尋魯家人很久了。這讓統轄揚州天魔教眾的使者不知所措,很明顯對方就是要把水攪混,這和落雁山寶藏的事如出一轍,任誰發現魔教在大江兩岸動作頻頻,都會信以為真。
而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魯家人真正的地址在什麽地方?究竟應該在哪裏投入大部分力量?一旦選錯,羅寒就有可能趁虛而入。
天魔教使者正在糾結的時候,羅寒自己悄悄回到江陰郡。
第二天,揚州天魔教眾紛紛向傳出消息的那些郡縣匯集,與此同時,揚州有野心的武林人士也前往這些地方,想要從魔教手中來個火中取栗。
而羅寒呢?在又過了一天之後,確認江陰郡的天魔教眾已經撤走大半,羅寒出現在一間酒樓裏,好吃好喝一頓之後,招來掌櫃問道:“掌櫃的,我那些同伴呢?”
掌櫃認識羅寒這張臉,知道他是什麽昌平鏢局的鏢師,幾天前一起來酒樓吃過飯,畢竟這張撲克臉還是很有特點的。於是笑道:“昨晚我聽他們議論,今天應該是啟程回去了。客官您怎麽沒跟他們一起走?”
羅寒歎氣道:“我本是來投奔親戚的,可到了這裏卻發現當初的地址已經不對,找不到人。”
掌櫃笑道:“像客官這樣的人,要投奔的親戚應該也不是什麽小人物,不妨說來聽聽,或許我知道他們現在在哪?”
羅寒本就是這個意思,點頭道:“我姓馬,單名一個迅字,我要投奔的親戚是我的遠房堂叔,他叫馬如洪,我記得他是做兵器生意的。”
掌櫃的想了想,眼睛一亮:“您說的不會是銳金鐵器行的馬掌櫃吧?我記得他確實是叫馬如什麽的,不過因為大家都叫他馬掌櫃,馬鐵匠,所以本名印象不深。”
羅寒的撲克臉上露出一絲喜意:“應該是叔叔沒錯,請掌櫃告知他所在。”
“他就在城西,順著大街直走就能看見,是個很大的店鋪。”
“多謝掌櫃。”羅寒留下一些碎銀當作酬謝,便直奔目的地而去。
沒錯,魯家後人並不姓魯,為了不被魯望星的名氣困擾,他們早就改姓馬,隱居於此以打鐵賣兵器為生。否則羅寒怎麽敢讓天魔教排查了幾近一個月?一個月時間,就算查戶口也能把魯姓的人查個遍了。
羅寒之所以要在其他郡縣發出風聲,就是擔心天魔教排查一遍後猜到魯家有可能改姓,會連打聽其他人的人一並關注,所以要先調動天魔教兵力。人手被調走後,天魔教的排查力度不得不下降,而羅寒確實是以尋親為目的跟隨鏢隊來到江陰郡的,這一點不僅同行鏢師可以證明,羅寒還有意無意地當時入住的客棧老板聽到,想來天魔教查到這些消息,對羅寒的懷疑會減小很多。
城西銳金鐵器行是江陰郡最大的鐵器行,不僅出售各種精銳裝備武器,也同時販賣各種農用器械家庭工具,整個店鋪占據了十多米的街麵,老遠就能看到。
羅寒走進銳金鐵器行,一個少年立刻笑嘻嘻地上來問道:“客官是要挑選兵器還是購置工具?本店各類器械應有盡有,質量出眾價格合理,絕對讓您滿意。”
羅寒沒廢話,拋出一錠碎銀道:“我要見老板。”
少年拿了銀子喜笑顏開,對於他這種小工這可頂得上一兩個月的工錢,店裏還有其他小工,少年暗自慶幸自己第一個上來,當下恭敬道:“貴客稍等,小的這就去找老板。”
羅寒在店裏四下打量,發現少年沒有吹牛,當真是應有盡有。七八個小工分布在各處,為客人介紹自己的產品。看起來這家店還有點未來超市的感覺。
不多時少年引著一個**著上半身露出大塊肌肉的中年漢子走了出來,想來就是老板馬如洪了。
羅寒上前一步,拱手道:“想必您就是馬如洪叔叔了吧。”
馬如洪一愣,這人怎麽一見麵就叫叔叔?不過從年紀上說,他也確實當得起這個稱謂,於是說道:“我是馬如洪,你是誰?找我什麽事?”
羅寒左右看看,說道:“晚輩馬迅,是特地來找您的。這裏不方便說話,能否到裏麵談?”
“馬迅?”馬如洪念叨一聲,有些奇怪,不過有很多人找自己打造獨門兵器,也是這樣不希望外人得知,所以也沒在意,做出請的姿勢。
羅寒跟隨馬如洪來到店鋪後麵,發現這裏是打鐵的地方,五個學徒模樣的人正在專心工作。
馬如洪沒有停留,走向旁邊一扇門,推門而入,是馬如洪專用的打鐵室。
“有什麽事就在這說吧。”
羅寒的撲克臉詭異地笑了起來,伸手摸上耳畔的同時說道:“其實我不是來打造的,而是有一件東西不知道怎麽使用,特意來問您。”
馬如洪的臉色隨著羅寒麵具一點點撕下變得越來越凝重,這張臉他見過,自從落雁山寶藏開啟後,這個人的畫像曾經貼得到處都是,不僅三大世家和龍虎派在貼,魔教也在貼。知道內情的馬如洪有預感,這個人遲早會找上門來,所以將他的長相牢牢記在了心裏。
“‘九子母奪魄針’的開啟方法,想必身為魯家後人的您一定是知道的。”羅寒的表情由微笑轉為威脅:“您也知道,除了我,魔教也在找您。如果您把開啟方法說出來,我想沒人會為難您。可如果您不說,就算我不下手,魔教為了不讓這件凶器現世,也一定會斬草除根的。”
馬如洪仰天歎了一口氣,說道:“當年家祖就曾經預料到如今的局麵,既然你已經得到‘九子母奪魄針’,也算是墨青璘的有緣人。開啟‘九子母奪魄針’需要一把鑰匙,你在這裏稍等,我這就去取來。”
馬如洪出門,羅寒悄悄將一縷精神力放出,粘在馬如洪的腰帶上。萬一這家夥想暗算自己奪取這件威力巨大的暗器,也好及時製止。
不過馬如洪並沒有這麽做,而是直接從外麵打鐵鋪的一扇門走了出去。羅寒精神力控製距離有限,無法再跟隨,隻好暫時收了回來,不過仍舊是將能量感知釋放出去,監視著鐵器行內的動靜。
馬如洪先是上了樓,在樓上停留一會兒後又走了下來。正當他要進入打鐵鋪的時候,突然一股強橫的能量在外麵店裏爆發,迅速衝向馬如洪的位置。
羅寒大驚,顧不得許多,拔劍就衝了出來,正好看見玉傾城揪住馬如洪的手腕一擰,將一枚像是徽章的東西搶了過去,一掌拍在馬如洪胸口。寒清衛曾經分析過鑰匙的樣子,所以羅寒敢肯定那東西就是鑰匙。
羅寒接住倒飛的馬如洪,驚愕道:“玉傾城,你怎麽會在這裏?”
玉傾城格格嬌笑道:“林寒,你不是自命不凡,智謀百出嗎?你猜呢?”
羅寒先談了談馬如洪的脈,所幸並不嚴重,這才眯著眼睛稍微想了想,隨後笑了出來:“或許是你對我念念不忘,用情至深,感動了上蒼,老天爺指引你找到了我。”
玉傾城搖頭:“不不不,你可別自作多情。你那點小伎倆本姑娘可早就看透了,故意派走教眾,就是為了讓你放下警惕,露出你的小狐狸尾巴呢。”
“嗬嗬,我信你個鬼。別說你不會知道我的目的地究竟是哪裏,要是你早有準備,怎麽會就你一個人來?難不成你以為靠你一個人就能拿得下我?你有幾根毛我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