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連漪
西門淵見黑衣人放手一搏，一聲冷笑，全身內力灌注於長劍，絕殺一劍已經蓄勢待發。
羅寒也在此刻出手，身形迅捷如鬼魅，衝向人群。
“劍之所指，神魔辟易！”一道恐怖的劍氣從人群中衝出，劍氣所至，當者皆死，樹木盡斷。
羅寒殺入人群，看了一眼，發出這一招的西門淵已經癱倒在地，無力再戰。
“西門兄，交給我了。”羅寒猛然一化為五，速度拉升到極致，在人群中左衝右突，這樣的虐菜場麵，根本用不到什麽精妙的劍術，無非就是劍出人死，羅寒熟練得很。
十幾個呼吸的時間，場中已經沒有一個活著的黑衣人。羅寒走到西門淵身邊，問道：“西門兄，你現在怎麽樣？”
西門淵道：“江湖傳……傳聞……是……是真……真……的……嗎？”
羅寒搖頭：“不是。”
西門淵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頭一偏，暈死過去。
羅寒無奈聳聳肩，先去把西門淵扔掉的東西收回，然後背著西門淵離開了這裏。
西門淵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左右看看，似乎是在一間簡陋的鄉下小屋裏。羅寒坐在一堆幹草上，看著牆壁打瞌睡，那隻紅色的狐狸趴在羅寒的大腿上，明亮的眼睛懶洋洋地四處張望。
西門淵本不打算驚動羅寒，小狐狸卻已經輕輕啃咬羅寒的手，把羅寒弄醒了。
“西門兄醒了。”羅寒忙起身去拿桌上的牛皮水壺，“流了不少血，你一定渴了吧，先喝點水，我去烤點吃的。”
西門淵感覺嘴唇已經開裂，也沒有拒絕，讓羅寒喂了自己幾口水，潤了潤喉嚨，問道：“林兄，這是哪兒？”
“一個林間的獵人屋，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身份不適合拋頭露麵，委屈你了。”
西門淵搖搖頭道：“我理解，林兄，能說說和我分別後發生了什麽嗎？”
羅寒便將被魔伽羅追趕後發生的事大致說了一遍，隱去了小狐狸的細節。
聽完羅寒的敘述，西門淵憤恨道：“想必就是東方如風那幾個人害死了慕容青和莫離生，卻怪到林兄身上，真是可惡。不過林兄你和牡丹蜂在一起卻也是事實，一旦他們抓住這一點不放，恐怕林兄也很難翻案。”
羅寒無所謂道：“翻不了就翻不了，行走江湖，信義為重，那些所謂正派邪派的虛名，不要也罷。”
西門淵笑了笑：“林兄真是豁達，而且言出必踐，是為大丈夫，若是我，說不定得寶之後會殺了牡丹蜂獨善其身。”
羅寒搖頭：“說笑了，西門兄不是那種人。”
西門淵想了想，問道：“如今林兄已經淪為江湖公敵，是否還要覆滅魔教？”
羅寒點頭：“勢在必行。”
“可你如今的身份，恐怕沒人會聽你的。”
羅寒沉默片刻後說道：“剿滅魔教，本就是正派使命，期間犧牲一些人，也是為江湖做貢獻，是吧？”
西門淵臉色一變，他聽出了羅寒的意思，忍不住問道：“覆滅天魔教對林兄震得那麽重要？”
“不是天魔教滅，就是我死。”
西門淵搖搖頭，說道：“你意已決，我也無權幹涉。今後你我正邪有別，不過我西門淵永遠拿你當兄弟。”
羅寒有些動容道：“得西門兄此言，勝過絕世神功。”
西門淵嗬嗬笑了出來，不小心牽動傷勢，咳了起來。
羅寒忙道：“你先休息，不要再說話，我去弄點吃的。”說著走出了屋子。
第二天清晨，西門淵醒來的時候，羅寒自己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輛馬車，扶著西門淵上了馬車，將小狐狸扔車裏，自己戴著個鬥笠趕車。
過了宣和城，羅寒向西來到一個渡口，租了艘大船逆流而上。在這個過程中，羅寒幾次遇到追殺自己的人，卻仗著西門淵的身份，大搖大擺地過去，讓西門淵直呼羅寒膽大包天。
西門世家位於益州和涼州交界處，隻要能抵達益州的蜀郡，西門淵就可以聯絡上家族中人，保證安全。按照船隻速度，要五天才能到達，不過羅寒給足了錢，船家一力承擔了采購物資的任務，甚至采買了兩個侍女上船來照顧西門淵，兩人根本無需下船，隻要待在船艙中休息即可。
這一天，外麵下著大雨，船隻正在江麵航行，羅寒和西門淵在船艙內交談，聊起春燕和夏蟬。兩女和西門淵失散，西門淵隻能在宣和城曾經住過的客棧留言，希望兩女能夠自己返回益州。
“放心吧，她們沒有摻合到這事裏麵，應該沒人會對她們動手。等你回了西門世家，再派人去找就是。”
“希望吧。”西門淵搖搖頭道：“我和她們一起長大，情同兄妹，真的很擔心她們。”
正說著，外麵突然傳來船家的聲音：“快救人！快救人！”
羅寒抓起鬥笠戴上就衝了出去，看到船上幾個船夫正奮力地將船隻改向。羅寒朝江麵看去，一個女人飄浮在江麵上，看上去是溺水了。
羅寒忙提起輕功，縱身躍出，在水麵上借力，朝著那人飛過去，伸手一撈，單手抱起，轉身朝甲板踏水而來。
船上眾人看愣了，知道羅寒落到甲板上才反應過來。
羅寒也不管他們，伸手探了探鼻息，已經沒氣了。再按心髒，還有微弱的心跳。羅寒連忙進行急救，按壓了幾下胸膛，女子口中吐出一口江水，羅寒再湊上嘴，進行人工呼吸。來回往複，終於女子咳嗽一聲，恢複了呼吸。
羅寒收手道：“姑娘，你沒事吧？”
女子虛弱地呢喃道：“冷……好冷……”
羅寒忙將女子抱進船艙，吩咐侍女給女子換上幹淨衣裳，熬製薑湯。
將女子交給侍女之後，羅寒重新坐到西門淵對麵。西門淵笑眯眯道：“林兄真是古道熱腸，不知這姑娘的香唇可柔軟乎？”
羅寒正色道：“西門兄不要說笑，我這是為救人不得已而為之，你怎麽說我都無所謂，讓姑娘聽見可不好。”
西門淵忙道：“一時失言，林兄莫怪。”
羅寒端起案幾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卻皺了皺眉。
西門淵以為羅寒在生氣，忙道：“林兄，我……”
羅寒擺擺手製止了西門淵說話，隨即看向船頭，那裏幾個船夫正好奇地朝船艙裏張望，見羅寒看過來，忙縮回了頭。
羅寒突然說道：“這大雨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停？要是引起江水上漲，可能就必須找地方停靠了。”
西門淵也道：“夏季暴雨，在所難免，希望不要出什麽簍子。”
西門淵本就重傷，又強行動用了西門世家的殺招，大傷元氣，不休養個一兩個月是沒辦法恢複如初的。反倒是羅寒，解決了魔伽羅的內力後已經無礙，受的傷也在強大體質和修真靈藥作用下好得差不多了。
不多時，通向另一個艙室的布簾掀開，那名落水女子走了過來。羅寒和西門淵眼前一亮，這女子雖然穿著侍女的換洗衣服，臉上也未施粉黛，卻有一種出水青蓮一樣的清新美麗，臉色因為溺水還有些蒼白，更添了幾分嬌弱惹人憐惜。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無以為報，願做牛做馬，一輩子服侍公子，以謝公子大恩。”
女子一進來就施大禮，讓羅寒有些招架不住，連忙扶住女子，柔聲道：“姑娘切莫如此，在下隻是舉手之勞，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女子低著頭道：“公子舉手之勞，於小女子卻是活命大恩，豈敢不報？何況……小女子已經家破人亡，沒了去處，孤身一人，公子若不肯收留小女子，小女子遲早流落風塵，還不如就此死了算了。”說到後麵，已經抽噎起來。
羅寒無奈：“在下也是自身難保，被三大世家和一大門派追殺，實在沒辦法帶上你。”
眼看女子抬起頭，淚眼婆娑，羅寒心一軟，說道：“罷了，你先跟著我，等我有機會找地方安置你便是。”
女子喜道：“多謝公子。”
羅寒問道：“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會漂流在大江之上？”
女子應道：“小女子姓連，單名一個漪字。家父是夷縣長風鏢局的鏢頭，因為丟失一趟鏢，遭到雇主怪罪，派人問罪，協商無果之下便要殺我全家，還要……還要強暴於我，家父拚死擋住他們，讓我逃跑，最後仍被追上，不得已跳江自殺，沒想到被公子搭救。”
羅寒歎了口氣說道：“也是個苦命的人，你身子還很虛弱，先去躺一會兒吧，對了，我姓林，單名一個寒字。”
連漪點頭：“連漪告退。”
等到連漪離開，西門淵開口道：“林兄為什麽不把她安排到我家？有我照顧，她這一生可保安寧。”
羅寒笑了笑，說道：“這麽如花似玉的丫頭，我可舍不得送你。再說，你不是喜歡那什麽小公主嗎？我怎麽好……”
西門淵大窘，忙打斷羅寒的話：“你別提這事，要是以後傳出去，我唯你是問。”
“哈，不提就不提。”
大雨一直不停，船隻航行一段之後，船家不得不進入船艙說道：“兩位公子，江水已經上漲很多，視線也不好，我建議就近尋找碼頭停靠，等雨停了水退了再繼續前進。”
西門淵看向羅寒，羅寒點頭：“既然這樣，就先找地方停靠吧。有勞船家了。”
“不敢當不敢當。”船家退出去，指揮船夫，將船開到了最近的碼頭停下，也縮回到自己的艙室躲雨去了。
羅寒看看天色，也到了西門淵吃藥休息的時間，便叫來侍女，自己回到了自己的艙室。
這艘船除開船夫休息的艙室和一個用來生火做飯的艙室，其他艙室都是連在一起，用布簾阻隔的。除去之前算是客廳的艙室，還有三個，分別是西門淵羅寒和四個侍女的艙室。為了安全，羅寒的艙室位於中間，一旦西門淵那邊有情況，可以隨時趕到。
羅寒回到艙室發現連漪正裹著被子躺在床上，便自己坐在床邊，拿起讓船家買來的書看了起來。連漪見到羅寒，忙要起身，羅寒搖搖頭道：“別動，你好好休息。”
連漪道：“可是……奴婢占用了公子的床鋪，公子如何休息？”
羅寒笑了笑，沒回答。
連漪想了想，支吾道：“不如……公子和奴婢一起睡吧？”
“想什麽呢？我自己會解決的，你安心養病。”羅寒拿書輕輕拍了拍連漪腦袋，笑嗬嗬地說道：“等侍女門睡了，我睡地上就行。”
連漪忙道：“那怎麽使得？公子萬金——”
“少來，旁邊那位才是萬金之軀，公子我沒少睡過地板，習慣了。你要是心疼公子，就早點好起來，別讓我擔心。”
連漪感動萬分：“公子你對奴婢真好。”
羅寒沒再說話，專心翻閱起手中的書籍。
入夜，兩個侍女過去照顧西門淵，兩個侍女回到艙室休息。羅寒拿了件衣服鋪在船板上，用包裹當枕頭，把小狐狸放在腦袋邊，安然入睡。
連漪從床上探出頭，認真地看著羅寒，似乎在思索什麽，好半天才縮回頭，睡了下去。
淩晨時分，大雨已經停歇，碼頭上傳來紛雜的腳步聲。小狐狸被驚醒，抓了羅寒兩下，羅寒醒了過來，揉了揉眼睛，戴上鬥笠拿起身邊的劍走了出去。
岸上站著十來個草莽打扮的漢子，領頭一人大聲叫道：“那小子，有沒有見過一個落水的女人？”
羅寒搖頭：“女人我船上倒是有不少，落水的卻是沒有。”
領頭漢子旁邊一人在他耳邊低聲道：“老大，今天這一段路隻有這條船航行，要是有人救了她，一定是這條船。”
他聲音雖小，羅寒卻聽得清清楚楚。
那老大道：“我們要上船搜一下。”
羅寒冷哼道：“你以為你是誰？官兵嗎？我倒要看看誰敢踏上一隻腳？”
那老大道：“好大的口氣，看你藏頭露尾，也不是什麽好貨，小的們，上！”
一群人同時縱身跳向大船，羅寒眼角一眯，猛然拔劍，一道犀利劍氣淩空飛出，將還在空中的眾人擊中，頓時鮮血橫飛，眾人如同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落水。
“點子紮手，救人撤！”老大呼喊一句，還在岸邊幾個人連忙跳水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