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再回倫敦

  程子琰無聲地歎息了一聲，給維德管家使了個眼色。


  維德管家會意，對言小諾說道："請您千萬珍重。"

  言小諾點了點頭，問："維德管家以後有什麽打算？"

  維德管家不著痕跡地歎息一聲，說道，"大少爺要去北美了，我和他一起去。"

  言小諾震驚："北美？"

  "大少爺被派去常駐北美。"維德管家解釋道。


  言小諾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麽，隻是對維德管家說道："你也保重。"

  維德管家連連點頭，最終還是走了。


  言小諾又陷入了沉默。


  程子琰問道："小諾，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言小諾迷茫地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她從來沒有覺得人生如此迷茫過，以前不管多難，她總有可以堅持的理由。


  程子琰淡淡地說道："小諾，不為了任何人，也要為了自己活。"

  "為了自己？"言小諾不明白。


  "不錯，不要把前行的動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程子琰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還有夢想，不是麽？"

  言小諾沉默不語，程子琰也不再說話。


  休養了一個多月之後，言小諾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向程子琰告了別，她想去世界各地走走，一來散心，二來為了她曾經的夢想——當世界首席設計師。


  言小諾和璿璣夫人一起，走過一處，便記錄下一處的風景，從天地山川，從日月星辰，從風土人情中得到靈感，也將那畢生不可觸碰的傷口漸漸地結上血痂，封存。


  五年後，倫敦希思羅機場。


  言小諾那一頭及腰的長發已經被剪成了及肩的長度，發梢微微內扣，一身暗藍色的啞光羊絨大衣，纖細筆直的長腿上，穿著一雙黑色貂毛長靴。


  和五年前那個清麗出塵的言小諾相比，這時候的她，已經褪去了當年的嬌憨和稚氣，氣質優雅而高貴。


  她剛剛下飛機，就有許多的粉絲在機場等候接機，見她出來，熱情的喊聲就一聲接著一聲地傳來。


  "若小言！是若小言！"

  "小言辛苦了！我們永遠愛你！"

  "呀，小言和璿璣夫人一起來的啊！"

  不錯，在言小諾身邊的，還有璿璣夫人。


  璿璣夫人今天穿著米黃色的大衣，深栗色的頭發挽成了發髻，玉麵紅唇氣場十足。


  言小諾和璿璣夫人微笑著和粉絲們打著招呼，一路有保鏢在身邊開路，她們總算順利地上了車。


  這五年來，言小諾的足跡遍布世界各地，沒有再去的地方也隻有S市和倫敦。


  她清楚地知道，她在逃避。


  這五年來，言小諾閱人無數，再也沒有遇到過一個可以和墨西玦媲美的人，這世間的人熙熙攘攘，千千萬萬，墨西玦隻有一個。


  她亦是明白，縱然風景再好，也不及他的萬一。


  璿璣夫人知道，若不是因為今年紅點獎的評獎現場設在倫敦，言小諾是絕對不會來的。


  她一直陪在言小諾的身邊，一來是墨西玦的心願，二來是她自己的意願。


  "小諾，我們先回酒店休息。"璿璣夫人輕聲說道，"然後再去開會。"

  言小諾微微點頭，"怎樣都好。"

  到了紅點獎評委會給她們專門訂好的酒店，言小諾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洗澡。


  她的身體依舊和五年前一樣纖瘦，但是看她的眼睛深處，是那樣的哀傷和寂寞。


  浴室的洗浴台上，擺著一簇粉紫色的繡球花。


  猝不及防，言小諾鼻頭一酸，淚瞬間滾落下來。


  繡球花依舊盛開，隻是那個喜愛繡球花的人早已不在她的身邊。


  她把自己沉在了浴池裏，閉著眼睛，陷入了回憶。


  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就把自己這樣丟進浴缸中，但最後還是不忍心自己溺死，把她救了出來。


  他們兩個人的糾纏，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這些年間，向來怕水的言小諾學會了遊泳，她知道，再也不會有人看到她溺水而那樣果斷地把她救出來了。


  不知過去了多久，浴室的門被敲響，傳來了璿璣夫人略帶焦急的聲音："小諾，你好了嗎？"

  言小諾回答了一句："好了，這就出來。"

  她連忙從浴缸中出來，裹了浴巾和頭發。


  璿璣夫人見她完好無損地出來，鬆了一口氣，說道，"吃點東西睡一會兒。"

  言小諾微微點頭，去了餐廳那裏。


  璿璣夫人洗漱完畢之後就去了墨家莊園，她五年都不曾回去過一次，現在來了倫敦，自然是要回去的。


  言小諾則睡了一個下午。


  璿璣夫人回來的時候，在廚房做著晚餐，見言小諾醒來，說道："睡得還好吧？"

  "還好。"

  璿璣夫人又說道："你這些年經常失眠，難得睡得好一會兒。"

  言小諾望見了廚房保險櫃裏的菜，問道："這玉米看起來不一樣，難得有品相這麽好的玉米。"

  "大哥回來了。"璿璣夫人笑道，"你喜歡喝玉米湯，我就帶了些來。"

  言小諾說道："也隻有美國有這樣好的玉米。"

  說罷，她笑了笑，不再多說。


  "你別嫌棄我的手藝啊？"璿璣夫人笑著把切好的玉米放到紫砂煲裏。


  言小諾淺淺一笑，從櫥櫃中拿出了一瓶果汁遞給璿璣夫人："辛苦了。"

  吃過了晚飯，言小諾早早地上床睡覺。


  她獨自睡在房間中，輾轉反側，後來靜靜地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實際上她根本就沒睡著。


  黑暗中的一切都是十分敏感的，言小諾總覺得窗口那邊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


  她的手不動聲色地擰開了床頭的開關，瞬間房間大亮。


  言小諾立刻披衣坐起，手裏已經握了一把烏金小弩，那是唐末憂在她離開的時候，送她的防身之物。


  撩開窗簾，窗外是漆黑如墨的夜色，根本沒有任何的痕跡留下。


  言小諾輕歎了一口氣，也許她真的是多心了。


  夜色如水，天空中隻有一彎金黃色的月牙兒，明月清輝，也是那樣寂寞如雪。


  言小諾望著那月牙，不覺呆了。


  五年來，她在睡不著的時候，就會抬頭看月亮，想著和墨西玦的點點滴滴，就當他還陪在自己的身邊，於一處，她依靠在他的懷中，他的懷抱永遠是那樣堅實而溫暖，有著淡淡的香氣。


  看得久了，脖子也酸痛不已，她拉上了窗簾，正準備回床上躺著。


  隻聽到窗外一聲輕響，言小諾想也不想，轉身扣動了烏金小弩的扳機，"嗖"的一聲破空之聲，便再無了生息。


  言小諾再看的時候，什麽都沒有留下。


  她不再理會，關緊了窗戶，上床睡覺。


  第二天一早，言小諾和璿璣夫人起來收拾停當，就坐著車去開會。


  開會也就是那些翻來覆去的內容，沒有任何的新意，言小諾和璿璣夫人熬到會議結束，隻覺得疲憊不已。


  "受不了了，我要回酒店睡覺。"璿璣夫人上了車，眉眼間都是疲憊。


  言小諾想到昨晚的事情，她說道："不回酒店了，我們換個地方住。"

  "怎麽了？"璿璣夫人疑惑地問道。


  言小諾給司機報了個地址："就去這裏。"然後，她把昨晚的事情給璿璣夫人說了一遍。


  璿璣夫人聽了立刻說道："酒店也不安全，還好昨晚沒出什麽事。不過，我們現在是去哪裏啊？"

  "是去我的別墅。"言小諾輕聲說道。


  璿璣夫人瞪大了眼睛，"你什麽時候在倫敦有的別墅？"

  那套別墅還是在市中心，價格不菲啊。


  言小諾隻是淡然一笑，沒有解釋，其實她在各地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這是她這幾年下來奮鬥的結果之一。


  這套別墅是典型的田園風格，花花草草被打理得非常好，進了房間，一種舒適溫馨的感覺頓時撲麵而來。


  璿璣夫人頓時高興了，"好漂亮的地方，也是你設計的吧？"

  "嗯，這些年設計房子的圖紙都用在房子裏了。"言小諾在吧台給璿璣夫人倒了一杯溫水。


  她又檢測了一下安全係統，並讓保鏢到位。


  璿璣夫人更加驚訝了："你雇來的保鏢？"

  言小諾搖一搖頭，說道："不是的。"

  "哦，我是忘了，阿煜叔叔曾經在你的訂婚禮上麵送你冥界的令牌。"璿璣夫人笑著說道，然後立刻就後悔了。


  言小諾的麵孔瞬間蒼白無比。


  客廳中頓時陷入了沉默的尷尬中。


  璿璣夫人的臉上都是愧疚和歉意，"小諾，對不起，你別生氣。"

  璿璣夫人知道，這些年，言小諾從來沒有在任何人的麵前提起當年的事。


  好像那些事從來都不存在一樣，但是璿璣夫人知道，言小諾常常會發著呆，無法入睡。


  怎能忘記呢？隻是都藏在心裏去了。


  言小諾努力地壓下心口那尖銳的痛意，說道："無妨。"

  璿璣夫人咬著嘴唇，不再多說了，她怕越說，言小諾越傷心。


  言小諾把會議的議程又拿了出來，和璿璣夫人商量，"明天的紅點獎評選，你可發現有好作品了？"

  璿璣夫人見她有意地轉開話題，也順勢說道，"我覺得那個極夜很不錯。"

  言小諾深深點頭，說道："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明天我們就好好看看那個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