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付璟瑤走了
言小諾沉默地歎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那種錯綜複雜的感覺,下廚房給墨西玦重新熬了一份藥。
墨西玦並沒有睡覺,隻是望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隻聽見門聲一響,他就看到言小諾端著藥碗走了進來。
她施施然走到自己的麵前,神色隱約帶著一種溫和,把藥放在了自己的身邊。
“先起來吃藥。”言小諾對墨西玦輕聲地說道。
墨西玦也覺得自己渾身無力,沒有抗拒,由著言小諾扶著自己坐起來。
她用小銀勺輕輕地撥著藥,緩緩地吹開熱氣,送至他的唇邊。
墨西玦就這樣一點一點地被言小諾喂完了藥,額頭漸漸地有汗滲出。
言小諾萬分小心地扶著他躺下來,生怕扯動他的傷口,她又細細地給墨西玦擦汗。
墨西玦見她為自己忙碌奔走,一刻也沒有停下來,他問道:“你喝了解酒湯了沒有?”
言小諾點點頭:“熬藥的時候喝了。”
“一個人都能把自己喝成這樣。”墨西玦淡淡地說道,“下次你要喝酒,我陪你喝。”
言小諾沒有說話,她不想把陸霆的事情提出來,免得節外生枝,鬧得不安寧。
“隻是一時想喝。”言小諾幽幽說道,“喝了之後也就是那樣,以後不再喝了。”
這番話是實話,她當時心情激蕩,難以自已,隻想喝點酒來麻醉自己。
剛剛給墨西玦熬藥的時候她才明白,就算自己再怎麽想要逃避,該麵對的事情還是在那裏,根本改變不了任何情況。
墨西玦輕聲說道:“去洗一洗,一身的酒味。”
言小諾鬆了一口氣,墨西玦還會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話,說明今晚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她連忙答應了,去了浴室。
躺進滿是熱水的浴池裏,她總算能夠找到一個可以喘口氣的地方。
頭頂是花灑上源源不斷的熱水灑在自己的身上,帶起大片的水蒸氣,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正如她此刻的處境一般。
言小諾的右手掬起一捧水,掌心的小小泡泡被燈光照出一層五彩光暈。
然而她輕輕地收緊了手掌,泡泡就那樣碎了。
言小諾苦笑,她不再留戀溫暖的浴室,穿上浴袍走了出去。
空氣中還帶著微微的冷。
墨西玦已經睡著了,吊瓶裏的水非常的慢,半天才滴下來一滴的那種。
難怪醫生會讓自己先休息,這樣等下去,隻怕要等到後半夜了。
言小諾輕輕掀開被子一角,慢慢地躺了上去。
望著身邊的墨西玦,山巒一樣起伏的鼻梁,略帶玫瑰色的薄唇,黑若夜色的眉角,深栗色的頭發永遠都散發著一種淡淡的涼香。
她抬起手放在了他剛毅的額頭上,墨西玦睫毛微顫,他醒了。
“燒已經退了。”言小諾輕輕地說道,“睡吧。”
墨西玦說道:“言小諾,抱著我的胳膊。”
“什麽?”
“抱著我的胳膊。”墨西玦又重複了一遍,語氣中有著不容反駁的堅定,“聽話。”
言小諾就乖順地抱住了墨西玦的胳膊,她把頭輕輕地放在了墨西玦的肩膀上。
墨西玦張開五指,深深地貫入她的指間,收得很緊。
他必須要時時刻刻地都感受到她,他好害怕一覺醒來,她不見了。
言小諾隻覺得他的胳膊有些沉重,他握著自己的手有些緊,她輕聲說道:“墨西玦,你把我壓麻了。”
回應她的隻是均勻而悠長的呼吸聲,言小諾無奈地笑笑,翻身躺平,頭歪在墨西玦的肩膀上,這樣才算舒服了一些。
紅酒的後勁很大,即使她喝了解酒湯也隻是杯水車薪,她顧不得什麽,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起來,墨西玦已經沒有在掛水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他雙手雙腳並用地把言小諾纏在懷裏。
怪不得她夢見一隻碩大的章魚把她纏著不能脫身。
言小諾皺眉推了推毫無自覺的某個男人,而某個男人不知道嘟噥了句什麽,就把她抱得更緊了。
無奈鬱悶之下,言小諾隻能一點點地往外挪動,天知道她有多麽辛苦,如果不是顧忌著墨西玦肩膀上麵的傷口,她早就一腳把他踹下床去。
隻留墨西玦一個人在床上,她以最快的速度換好了衣服、洗漱,下樓吃早餐。
她見到了璿璣夫人。
璿璣夫人的神色有些疲憊,見到言小諾,她隻是打了個招呼就坐到了她的對麵,問道:“我還沒吃早飯,給我弄點。”
言小諾自然讓侍女給璿璣夫人上了一份早餐,她輕聲問道:“你怎麽了?這麽匆匆忙忙的?”
“幫我哥搬東西去了。”璿璣夫人優雅地咬了一口三明治,然後打了個響指。
言小諾就看到穿著工裝服、戴著白手套和小黃帽的搬家工抱著一個個大紙箱往主臥去。
“墨西玦要搬家嗎?”言小諾喝著牛奶,問道。
璿璣夫人沒有抬眼,說道:“你錯了一個字,他不是搬家,他是搬辦公室。”
言小諾驚訝地睜大眼睛:“辦公室?”
璿璣夫人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他傷成這樣,怎麽去公司?”
言小諾垂下了眼瞼,慢慢地喝著牛奶。
璿璣夫人看著就歎了一口氣,說道:“你也不用心裏有愧疚,順其自然吧。”
“順其自然?”言小諾疑惑地看著璿璣夫人,“怎麽順其自然。”
“就是跟著你自己的心走。”璿璣夫人正色道,“我也是不久之前才明白的這個道理。”
言小諾微微一笑:“難怪付璟琛最近的心情好像好了不少。”
璿璣夫人臉色一紅,嬌嗔道:“你真是的。”
言小諾看著那些搬家工弄完了東西,她和璿璣夫人又幫著整理了一下,把重要的東西送到墨西玦的麵前。
墨西玦一邊由言小諾喂早餐粥,一邊聽璿璣夫人給他匯報工作,悠閑自在地像是帝王一般。
處理完了早上的工作,璿璣夫人關心了一下墨西玦的傷勢就離開了,而言小諾還在那裏幫他打印著文件。
打印機“吭哧吭哧”地往外打印著文件,言小諾就在那裏看著。
墨西玦卻出聲:“等下維德會來做這些事情,你也累了,休息一會。”
言小諾對他公司裏的事情反正也是不懂,她就點點頭:“好,那我就在這裏看會兒書。”
墨西玦讓侍女把她原來落下的畫稿給搬了過來。
言小諾見墨西玦的精神還好,她就專心地畫起畫來。
墨西玦也是一個懂行的人,從前言小諾的筆觸總是清麗肆意,行筆之間十分柔和,顏色也都是嬌柔清爽的那種。
而她今天的筆觸多了幾分沉重,尤其是畫到陰影的時候,顏色總是會打得很重,而她卻絲毫不知。
墨西玦的神色就漸漸地凝重起來。
有些事,他知道也許是他們很久的門檻,但是他有這個信心、也有這個耐心慢慢地邁過去。
可是如今,見她一分難得的微笑也帶著九分的勉強,他心裏就很難過。
如若不是用那麽冒險的辦法,後來就不會……
墨西玦抬起手扶了扶額頭,肩膀處那傷口還在痛,但如何能比得上心中的痛意?
言小諾沒有看到墨西玦的神色,她隻是畫完了畫,就把畫稿收了起來。
手機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言小諾放下了畫稿,起身去拿手機,是付璟瑤的來電,她劃下接聽鍵:“喂?璟瑤。”
付璟瑤的聲音還算平靜:“小諾,現在方便出來麽?我想跟你告個別。”
言小諾驚訝地問:“告別?你要去哪裏?”
“我前不久通過了米蘭設計學院的麵試,我就要去那裏了。”付璟瑤輕輕地說著,語氣非常的平和,“小諾,臨走之前,我還有些話想要跟你說。”
付璟瑤終究是要走了……
不知道為什麽,言小諾心裏覺得很堵,她低低地說道:“好,我現在就去你家。”
墨西玦在旁邊聽得分明,見言小諾黯然的樣子,他說道:“早去早回。”
“我知道了。”言小諾說道,然後整理了一下自己,帶了點東西去了付璟瑤那裏。
付家大宅裏比言小諾想象中的要安寧平和。
付爺爺見言小諾來很是高興,但也沒有多說客套話:“小諾,璟瑤在房間裏等著你呢,你快去吧。”
言小諾連忙去了。
付璟瑤的房間還是那麽浪漫溫柔,她此刻正在往箱子裏裝著東西,言小諾看到了那個自己用白色沉香木為她雕刻的芭比娃娃。
用大紅色的盒子裝了,保存得非常好,白色沉香木上纖塵不染。
“我想來想去,還是想帶在身邊留個念想。”付璟瑤裝好了東西,站起來對言小諾說道,她笑容嬌俏,“看你已經好了,我也就放心了。”
言小諾問道:“米蘭那邊都已經準備好了嗎?什麽時候回來?”
付璟瑤輕輕地說道:“那邊都準備的很好了,我想回來的時候,自然就會回來了。”
也就是說,暫時不會再回來了。
言小諾說不上來自己心裏是什麽樣的滋味,她先前總是回避著付璟瑤的一切,可是付璟瑤馬上就要走了,她心裏沒有想象中的釋然,反而更加難過。
她走上前,張開雙臂,抱住了付璟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