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你說過的話
震驚歸震驚,維德畢竟是跟了墨西玦二十幾年的大管家,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很快他就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
如果這個時候言小姐再出了事,那麽少爺醒來,他也就不用活了。
維德立刻吩咐林局:“林局,請你想辦法,不要讓這件事的影響繼續擴大,其他的事情我來解決。”
林局那邊答應了,維德把手機按掉,繼續撥通了璿璣夫人和帝國集團公關部總監的電話,把事情簡單地跟他們說了一遍。
維德當然沒有跟公關部總監說墨西玦去了葉城又昏迷的事情,隻是告訴公關部總監言小諾出事了,吩咐他做好準備而已。
璿璣夫人這邊接到了消息,立刻就趕到了帝之城堡。
維德見到璿璣夫人過來,微微地鬆了一口氣,有璿璣夫人在這裏幫他,他還能好過一點。
璿璣夫人一看那忙裏忙外的醫生們,一雙秀麗的眉忍不住皺緊,“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啊,這兩個人怎麽一點都不讓人省心。”
維德在醫生搶救墨西玦的時候,就已經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了解清楚了,他實在沒有想到,中間會出這樣的變故。
那個暴雨夜送來的人不是言婉蕖,而是言婉蕖的表姐,言小諾。
而言小諾是為了救自己重病垂危的外婆,所以才答應來到酒店,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是被下了藥過來的。
維德想起那個明麗的少女,臉上總是帶著溫和沉靜的笑容,那樣好的女孩,今天竟然落到這樣的下場。
他硬了二十多年的心,也不禁感到心痛難當。
璿璣夫人在聽完了維德的敘述之後,抬手一摸自己的臉,摸到了一把濕漉漉的眼淚。
難怪,她總是見到言小諾對墨西玦那時不時的拒絕,見到言小諾那經常出現的欲言又止的神態,見到言小諾那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原來這個才十八歲的女孩,這半年來是背負著什麽樣的壓力才走到了現在。
親戚的背叛,墨西玦的感情攻勢,她還能夠保持著積極向上的心態,努力地從中周旋,以求萬全,雖然最終事與願違,可是這樣的言小諾,卻讓在設計界闖蕩了很多年的璿璣夫人都不由得心生佩服。
“維德管家。”璿璣夫人喊了他一聲,神色凝重地說道,“二哥現在病著,你又行動不便,不如你留在這裏照顧二哥,我現在就去恒安。”
維德管家斟酌了良久,還是搖了搖頭,“璿小姐,現在還是別去恒安了。”
璿璣夫人皺了眉頭,很疑惑地問維德管家:“為什麽不去了?”
維德管家深深地歎息:“言小姐兩天之內,接二連三地遭逢巨變,現在又吃上了人命官司,天這麽晚了,你讓她一個人靜一靜,休息一下吧。”
他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擔心,這是璿璣夫人從來沒見過的。
記憶中,維德管家除了會對墨西玦流露出真心的笑容之外,對所有人都是扮演著一個職業管家的角色,包括對自己、自己的父親、自己的大哥。
而言小諾居然有這種本事,這讓她挺動容的。
璿璣夫人點點頭,很認同維德管家的話,說道:“你說的對,是我太衝動了,那位家屬的聯係方式你有麽?這件事情,我覺得還是早點解決的比較好。”
維德收起了剛才的情感流露,對璿璣夫人說道:“非常巧,死者的外孫女就是帝之城堡裏的一位侍女,她叫靳鳳英。”
璿璣夫人微微驚訝,“是帝之城堡裏的人?”
維德點點頭,看到了走廊上麵的那個麵帶戚容的侍女,說道:“就是她。”
璿璣夫人轉頭望去,靳鳳英站在那裏,瘦弱的身體像是竹竿一樣,如果不是維德管家特意指給自己看,她根本就注意不到。
維德管家和璿璣夫人交換了一個眼神,璿璣夫人微微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意思,就朝著靳鳳英走過去。
璿璣夫人摟過靳鳳英的肩膀,對她柔聲地說道:“我剛剛得知了事情,還請你節哀。”
靳鳳英受寵若驚,連忙縮了頭,“謝謝璿璣夫人的關心。”
璿璣夫人歎了一口氣,問她:“家裏可還有什麽人麽?”
靳鳳英小心翼翼地回答:“我爸早就跑了,奶奶又去世了,家裏隻有我媽了。”
璿璣夫人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又繼續問道:“你媽媽現在在哪裏上班?”
靳鳳英眼睛裏的淚光又多了幾層,“媽媽在百貨公司打掃衛生。”
死去的奶奶在菜市場賣菜,她在帝之城堡裏做一個低等的侍女,她的媽媽又在百貨公司打掃衛生,家裏一定過得十分貧苦。
不然都大晚上了,老太太還在街上賣菜,否則也不會出這種事情。
璿璣夫人拍了拍靳鳳英的肩膀,對她柔聲說道:“我會給你的媽媽在百貨公司安排一個好的工作,你也可以成為帝之城堡裏的高等侍女,你願意麽?”
靳鳳英睜大了眼睛,簡直有些不可置信,喃喃地問道:“可,可以嗎?”
璿璣夫人點點頭,眼睛裏充滿了同情,又繼續說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你答應我了,辦好了,我就可以保你們一家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靳鳳英更加震驚了:“什麽?什麽條件?”
璿璣夫人的眼神突然間變得嚴肅起來,說道:“請你說服你的媽媽,讓她選擇私了,不要起訴言小諾。”
靳鳳英沒想到是這樣的條件,連連後退了兩步,要不是旁邊的樓梯欄杆,她差點就摔了下去,聲音中充滿了可憐:“原來,原來是讓我們不要起訴。”
“其實你們的起訴也沒有意義。”璿璣夫人跟她一點點地分析,“你們除了要支付大筆的律師費、訴訟費之外,討不到任何的好處,反而會讓你家變得更加困難,你還想你媽媽在百貨公司每個月賺那一千八百塊錢麽?”
靳鳳英的手緊緊地抓著欄杆,眼睛裏的淚水順著幹燥的皮膚流了下來,死死地咬著嘴唇。
璿璣夫人淡淡地說道:“你好好地考慮考慮。”
帝之城堡的走廊門口,璿璣夫人和靳鳳英靜靜地對立了良久,最終靳鳳英選擇了妥協。
璿璣夫人見事情辦成了,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歎道:“你放心,我一定會恪守承諾。”
靳鳳英胡亂地點了點頭,轉身就下了樓梯。
璿璣夫人沒看到的是,靳鳳英眼睛裏那鋒利的恨意。
有錢人就是這樣,把窮人的命視若草芥,就連自己的外婆被言小諾開車撞死了,為了言小諾的光明前途,她也要被威脅放棄為外婆討回公道的權利。
靳鳳英的指甲狠狠地掐進自己的手心,那是她從小到大,相依為命的親人……
璿璣夫人對這些完全不知,可是她還是有些不放心,對維德說道:“這個侍女,你恐怕要派人盯著一些。”
維德驚訝道:“怎麽?她不肯同意麽?”
璿璣夫人說道:“她同意了,隻不過不是那麽爽快地同意罷了,朝夕相處的親人……”她沉吟著說道,“總之,你多多注意,不要在這種多事之秋再因為一個小小侍女多添波折。”
維德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我會注意她的。”
璿璣夫人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絕美的臉上盡是疲憊之色,看著裏麵躺著的墨西玦,輕聲歎道:“二哥這病得真不是時候,自己心愛的女人看到那一幕,出事的時候二哥又不在她的身邊,真是……”
維德管家何嚐不擔心,他輕聲地說道:“少爺好不容易才把言小姐追到手,還沒過幾天的好日子,又出了這種事。”頓了頓,他語氣中的擔心更加濃重了,“兩個人都是這樣驕傲又倔強,真的很難啊。”
璿璣夫人長歎一聲,隻覺得自己的頭痛得厲害,搖了搖頭,“當務之急,還是讓二哥趕緊醒過來吧,這一切都會得到解決的。”
維德管家沒有答話,擔心地看著昏迷的墨西玦,眼睛裏的憂慮越來越深。
墨西玦靜靜地躺在床上,像是沉睡的神袛一般,璿璣夫人在他的床邊,給他削著蘋果。
她削蘋果的手法純熟,一邊削著一邊低低地呢喃:“不讓言小諾失望,這可是你說過的話。”
“二哥,你要是再不醒來,言小諾可該怎麽辦呢?”
“你知不知道,她今天闖出了多大的禍事?而你卻隻能躺在床上,什麽都聽不見,什麽都看不見。”
“聽說當時好多人都在圍觀,有的人還拍了視頻上傳到了網上,我剛剛打開微博看了一下,雖然公關部的孫總監已經及時地出來道了歉,可是還是鬧得沸沸揚揚的。”
“二哥,你快點醒來好不好?不然言小諾的麻煩就大了,人言可畏,你舍得讓她受到傷害麽?”
璿璣夫人說到最後,手裏的刀已經停了下來,而蘋果卻隻削了一半,長長的的蘋果皮拖到了昂貴的波斯長毛地毯上,伴隨著璿璣夫人的眼淚,一滴又一滴地滲入到地毯裏。
門外守候的維德管家也聽得淚流滿麵,他用手支住額頭,深深地閉了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