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好人
齊清嵐與羅飛鴻離開城主府的時候，身邊並沒有跟著魏覃。
羅飛鴻嗤笑一聲道：“說的多麽忠心耿耿，也不過做個樣子罷了。齊大人，您新收的侍從，怎麽沒在您身邊聽吩咐呢？”
這些日子他見了她，總是一副陰陽怪氣的腔調，齊清嵐懶得理他：“他在，王爺瞧不慣，他不在，王爺也瞧不慣，倒叫臣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你何時那麽聽話過？”
羅飛鴻吐槽一句，抖了抖馬韁繩：“你若真聽我的，那咱們就在城主府裏多住些日子，反正本王還沒玩兒夠呢。”
城主這些日子過的十分煎熬，一麵擔心齊清嵐鬧什麽幺蛾子，一麵又要伺候羅飛鴻陰晴不定的吩咐，現在好容易盼著祖宗們要走，忽而又聽羅飛鴻這麽說，忙捧著包裹上前道：“大人，下官也不知要準備什麽，隻拿了些常用的，盼著大人能用上才好。”
齊清嵐伸手提了這包裹過來，入手就是沉甸甸的，有些清脆響聲，料想必然是金錠。便笑道：“城主大人果真是人才，你放心，本官已密報國君，這一番嘉獎是必然少不了的。”
城主又笑眯了眼：“多謝大人，多謝王爺，下官感激不盡。”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
羅飛鴻不耐煩，拍馬先走，齊清嵐便搖頭笑笑，也跟著去了。
城主站直身子，總算鬆了口氣。
“怎麽樣？”
城主府花廳之上，首座坐著一位素錦長衣的男子，臉上扣著一朵曼陀羅麵具，遮得十分嚴實。
城主此刻也不像之前憨憨的樣子，一張圓臉正經起來，絲毫看不出方才諂媚樣子，拱手道：“回公子，王爺和那位齊大人，都已經出發往西去了。那位齊大人，對星石十分有興趣，依屬下猜測，該是要往蘇陽郡去。”
男子沉吟片刻，開口道：“先前安排的那人，去了何處？”
城主便道：“人是送到了齊大人的身邊，可是齊大人卻把他派出去，聽他說，是尋屬下之前所說的那個做星石買賣的大客商去了。”
“星石？”
男子手指在桌上輕輕點了兩下，才道：“這個巡察使來得蹊蹺。星石隻怕另有秘密，你著緊些，那人可可靠？”
“公子放心。他的一條性命是握在屬下手裏的，翻不出一點兒浪花兒來。”
“如此，你小心行事。”
“是，屬下恭送公子。”
男子點了點頭，起身揮動披風，一陣風過，便消失無蹤了。
城主伏在地上，好半天，終於緩緩起身。
比起前途，還是命更金貴些，他也是別無選擇了。
齊清嵐是為著星石而來，下一站的目標，果然就是蘇陽郡。這個地方雖然比不得浮光城名氣，但勝在有許多星石加工的作坊，想必也能遇見些特別的。
更何況，之前魏覃也曾傳消息，說那位做星石買賣的貴客也曾在這裏出沒。
那就勢必要來看一看了。
羅飛鴻早就見慣了星石，並沒什麽大興趣，隻是陪著齊清嵐閑逛罷了。不過這蘇陽郡比起浮光城來，雖然繁華差些，但這星石貿易倒是更廣泛些，有時候隻一家小店鋪，也能開門做星石生意。
這找起來就更麻煩些。
有了魏覃這前車之鑒，羅飛鴻說什麽也不肯叫齊清嵐往那些小攤販小店鋪裏去：“既然是要尋個稀罕物，平常的地方怎麽能有？要我說，還是往珍寶閣、典當行這樣的地方去，才找得著。”
齊清嵐認為他言之有理，果然便一路問著尋到了蘇陽郡中最大的典當行中。
這典當行，既買也賣。凡是過了期沒人來取的東西，都被他們收拾齊整擺出來售賣，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也算公平。
誰料這一次，仍然是還沒進門就被攔住了。門口的夥計十分瞧不起人，一看齊清嵐與羅飛鴻身上衣服，便斜著眼道：“客官，要是想去典當，這裏可不是入口，從那邊走。”
羅飛鴻哼了一聲：“怎麽？想買東西也不能進了？”
“買東西自然是能進，不過也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
夥計摸了摸頭上發簪，不屑道：“沒有一千兩銀子的身家，您就進不去。”
在大楚，金銀貴重，一千銅錢抵一兩銀子，一百兩銀才抵得一兩金。平常人家，一年的花銷有三五兩銀子，便能過得極舒坦了。
這一千兩銀子，著實不是小數。這門檻高了，能進來的，也就真是想買也買得起的主顧了。
“一千兩銀子也太多了，我們實在沒有。”
夥計撇嘴哼了一聲，還未及說話，齊清嵐便從包裹裏摸出一塊金錠來，莞爾一笑：“不知道金子行不行？”
這金錠子是官製的，有大中小三種。小的是“金一”，即一兩金子，中溜的叫“金五”，是五兩金子，最大的是“金十”，即十兩金。這夥計雖然在這珍寶閣做事，可平日裏見的最多的還是銀子。趕上幾次運氣好，才見過“金一”。
而如今這金錠底部，釺著官印，有“金十”二字。
夥計好似變臉一般，十分迅速的擠出一臉笑來，連著腰身都靈活的彎了不少：“客官說笑話，金子自然更好。不知道您想看些什麽，小的帶您過去。”
引領客人買了東西去，這夥計都是有分成的。她貪這一筆收入，立刻殷勤不少。
“我隻喜歡特別些的星石，大小倒不在乎，你這裏可有？”
齊清嵐將金錠又收回去，夥計忙道：“有有有，我們這裏的星石，是最全最好的，您跟我來。”
跟著夥計一路往前，羅飛鴻十分不滿：“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單看夥計，便知道不是什麽好地方。”
他跟著齊清嵐往前，忽然側麵一個轉彎處，衝出來一個男子，直愣愣的就撞到他身上來。
兩人一同倒在地上。
“怎麽了？”
齊清嵐叫著夥計過來扶他，那邊也出來七八個男男女女，扶那男子起來。
“你怎麽走路？沒長眼睛麽？”
羅飛鴻正不高興，一口氣都撒到這人身上。
“哪裏來的小子，敢撞咱們公子，還不趕緊給公子賠罪！”對麵出來一個女子，手中長劍半出了鞘，惡狠狠的盯著羅飛鴻。
“本……小爺收拾了你！”
一句本王差點兒出口，羅飛鴻正想對手，就被齊清嵐擋了下來。
“這位公子，可摔到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