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人

  既然想明白了,齊清嵐便也要跟著做做樣子。不過是不娶正夫麽,反正她也從來沒想過要娶男人。


  聽見齊清嵐這樣幹脆的立了誓,皇後倒也有些動容,點點頭道:“也不枉鴻兒對你一片真心,隻要你心裏有他就好。皇旨不日即下,你要早作準備,別讓婚事草率。”


  因為隻這一個心肝兒,已經嫁的這樣委屈,皇後便不肯讓其他環節再有一點兒草率,雜七雜八說了許多,見齊清嵐十分聽話,說什麽應什麽,頓覺放心。再一想好歹還有自己這個父後,羅飛鴻不見得吃了虧去,便大度一揮手道:“我知道你也是真心喜歡鴻兒,我這些話不過是做父親的白說兩句。以後,你們的日子還要你們自己過的。這兒也沒什麽事了,你退吧。”


  齊清嵐暗暗舒了口氣,領命而出,剛跟著小宮女走到宮外回廊處,便遠遠瞧見一個淺紅身影向著她緩步而來,不是羅飛鴻還有哪個?小宮女半分驚訝也無,乖順的行了禮便退了下去。


  羅飛鴻瞧著她笑道:“怎麽樣?前些天你還要我謹慎守禮些,如今,你便名正言順是我的妻了。”


  “明旨未發,名正言順四個字,還有點兒早呢。”齊清嵐望著眼前這個幾乎比她這個正牌女人還要嫵媚的男人,單看外表,誰能知道這個男人的野心呢?

  “不過早晚了。以本王的恩寵,你這到手的妻子,還能飛了去?”說著,羅飛鴻便又靠近一步,齊清嵐下意識剛要退開,便聽見他低聲道,“就算你是個人才,原也不值得本王如此費心。可是,本王偏就是喜歡你了,縱使多花點兒心思,也是甘之如飴。隻不知,嵐兒心中作何想?”


  “是不是喜歡,隻有你自己一人知道。”


  齊清嵐聽完,神色不動,仍是退開一步才道:“殿下覺得,獵人瞧準了獵物,那獵物還該感激涕零麽?”


  “獵物?”羅飛鴻輕聲笑起來,斜睨她一眼,“你倒把自己看得輕呢。今後便是本王的妻,這樣妄自菲薄可怎麽成?出去可要丟了本王的麵子呢。”


  “民女自來如此。”


  齊清嵐被他那一眼的風情震了一下,忙忙扭過頭來,“不識抬舉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回了。何況,殿下為了什麽大費周章的求嫁,你我都心知肚明,殿下若真要我,弊大於利,恐非良策。”


  “良策不良策的,如今也是板上釘釘了,還有什麽好反複的。便是誰再好再壞,也隻是我們兩個自己擔著。”羅飛鴻魅惑一笑,幾乎要貼到她身上來,“嵐兒,我如今也是有妻子疼的人了,想想便覺得極好。”


  齊清嵐挨到欄杆邊上,退無可退,隻覺得羅飛鴻說話間呼出的氣息都招呼到了她的耳朵邊兒,熱熱癢癢,更是下意識的縮了縮脖頸。羅飛鴻低聲一笑:“別怕,宮裏是我母皇的地方,我等閑不會在這兒給了你的。”


  他說著便稍稍退開些許,齊清嵐總算得了點呼吸的空間,抬起頭來看著他。羅飛鴻從見到齊清嵐的時候起,她時刻都是神采飛揚,自有成算的模樣。可自從生病進了別院,就多了許多嬌弱,另有風情,更何況此時齊清嵐才好了沒幾個時辰,粉麵微白,更添幾分嬌柔,一雙眼睛水杏般眨了眨,那一排蝶須樣的睫毛小扇子似的如同扇在了他的心上。


  羅飛鴻咬了咬牙,忍不住低聲道:“我說了不給,你就越發膽子大了。跟你說,我既然說了喜歡,可就禁不得撩撥,我……”


  話還沒有說完,齊清嵐忽然踮起腳尖,將頭往他肩上湊了過去。羅飛鴻猛地住了嘴,鼻尖嗅到那陣陣幽香之時,竟然有片刻頭腦空白,半身都僵住了,隻能感覺到身前她淡淡的溫度。


  齊清嵐從容站定,看著羅飛鴻莞爾一笑:“我有沒有膽子,隻在其次;如今要看的,是殿下有沒有膽子。”


  羅飛鴻緩過神,哼了一聲,繼而也綻出一個邪笑來:“我有沒有膽子,難道你還真想領教?”說著環視一圈,歎道,“可惜這周圍,沒什麽好去處。”


  齊清嵐全當沒聽見他說什麽:“殿下是最得寵的皇子,我來大楚的路上,已經見識了不少。隻是實在好奇,國君對殿下,能寵到哪一步呢?”


  “願聞其詳。”


  羅飛鴻圈起手臂,將她困在了欄杆處,好整以暇的盯著她一張小臉。


  除了謝明燁與沈行之,齊清嵐還沒有跟誰這樣親近過,索性沉下眼皮,隻當他不在,緩緩道:“都說虎毒不食子,何況帝位早晚也要傳下來,想必.……”齊清嵐微微轉頭,強讓自己盯著他那一雙眼睛,悄聲道:“殿下也有一搏之力。”


  “我還當你要說什麽。”


  羅飛鴻經了齊清嵐方才一次突襲,突然有些心癢難耐,說話間就又挪近一點兒,恨不得齊清嵐再有動作,他就好順水推舟,“你又不是才知道。”


  “我知道,殿下自然不怕,總歸皇帝是信你的;但倘若,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就說不準了。”


  羅飛鴻不知她這話什麽意思,齊清嵐卻已經推開他,將一方手帕塞到他手裏,衝著他意味深長的一笑,接著便行了個禮,轉身便走。


  羅飛鴻皺了半天眉頭,又打開那手帕一寸寸的看了個仔細,也沒瞧出什麽玄機。再抬頭,齊清嵐早就走得不見人影,隻好悶悶的收了手帕。


  正要出宮,就在轉門處碰見了行色匆匆的宴齊。


  國君下了旨意,宴齊因著治理有功,擢升為京都指揮使。這位子雖說與城主級別相當,但勝在天子腳下,且手握近衛兵權,因此才來都城這些日子,忙得很,連羅飛鴻見的少,且沒什麽好話。


  “你又做什麽去?”


  羅飛鴻打趣了一句,又道:“你如今成了香餑餑,我想著,母親再過不久,怕是該升你做內省巡視,再順理成章迎進宮裏去。”


  “宴齊多謝親王殿下吉言。”


  宴齊冷著臉,語氣不太好,“聽說殿下去求了懿旨?敢情前些日子我勸殿下的話,還是不中用的。我當殿下是朋友,還是多說一句,別來日惹了禍事,還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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