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了虎來了狼
感覺到手腕處的力道略有放鬆，齊清嵐才鬆了口氣。
對謝明燁，近不得遠不得，她此刻哪一句話說得不對，可能都會激起他的反感來。
“你心裏始終怪我，對不對？”
不知想到了什麽，謝明燁聲音低低的問了一句。
“十三師弟，若換你是我，你怪不怪？”
齊清嵐輕輕將手抽了出來，卻並沒有動，隻是抬頭看他。謝明燁唇角動了動，半天才擠出一個字來：“怪！”
你也知道！
她後退一步，才道：“我還有其它的事情要做，十三師弟，咱們就此別過吧。”
剛轉過身子還沒等邁步，謝明燁也堵到她眼前來。
齊清嵐微微皺眉：“十三師弟還有何事？”
他低下頭看她，眼睛裏緩緩溢出些溫柔的意思來：“現在天色晚了，我送你回去。十二師姐，咱們同門之間，總比外人要可信些。”
肯叫十二師姐，那麽大抵還是理智些了。
“好，多謝十三師弟。”
兩人並肩而行，齊清嵐陪著司徒魅遠演了一場戲，又被謝明燁嚇了一跳，多少有些疲乏，走路便總是不自覺慢下來。
而謝明燁此刻倒也是會照顧人，她快他就快些，她慢他也就跟著慢走，卻是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
隻是在將近城門口的時候，問了一句：“十三師姐此次遊曆，是一個人麽？”
齊清嵐搖頭道：“十三師弟放心，沈師兄陪我一起，不會有事。”
“哦，果然是十一師兄。”
謝明燁腳下不停，卻道：“怕是今天這一樁事情不願意看，所以才沒陪著你一起來？”
齊清嵐深覺心累，想了想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免得他刨根問底，到時候圓不了反而不美。
“十一師兄家中有事，這幾日便不在這裏。”
謝明燁皺眉道：“十二師姐一個人隻怕不便，我近來無事，倒可以呆些日子。”
“十三師弟是擔心我的安危？”
齊清嵐停下來，望著他道：“若果然如此，我先謝了十三師弟好意。隻是我如今心有所屬，十三師弟陪在一旁，多有不便。還請十三師弟安心，我也安心。”
這安的是什麽心，兩個人都心知肚明。
謝明燁的臉色，比暗沉沉的夜色更灰暗些。
“十一師兄的在意，比你的安危更重要麽？”
關於舊事，齊清嵐實在是不想多提，可是眼前站著的舊人，卻好似中了邪，非要逼著她說出來。
“我自來就是這樣的人，我想著，十三師弟應當不是今日才知道。”齊清嵐取出錢袋子，拿了一錢銀子出來握在手心，才道：“我心裏有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便如清風霽月，我的眼裏隻能瞧得見他，心裏也隻能想得起他，至於別人，連同我自己，都不太重要了。”
“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我從來未曾變過。”
謝明燁嗓子裏擠出幾個字來，聲音小的如同耳語：“我隻是，隻是怕你有事……”
忽然就有幾分被遺棄的可憐。
齊清嵐抿了抿唇：“他不在這裏，我更要打起精神護好我自己。我若真有什麽，他自然也會心疼，我舍不得。”
謝明燁頭低下去，齊清嵐也看不清他此刻什麽表情。
靜了片刻，他終於道：“既如此，十二師姐保重。”
齊清嵐點頭應了，便道：“我入城去了，十三師弟也請保重。”說完轉身便往城門處走。
臨淄城是個商貿重城，城門素來也關得晚，守城的軍士依著城門，眼巴巴等著下一任來替換。
看見齊清嵐過來，話都懶得說，隻伸了手。
她便把一錢銀子放進去。
兵士看她衣服鮮豔，笑道：“姑娘，穿這麽好衣服可有什麽用？天色這麽晚，你那情郎也看不出你穿什麽了。”
八卦的力量十分巨大，另一個兵士也來了精神，她伸頭一瞧就笑道：“可是別說，你這情郎倒粘人，現在還眼巴巴看著你呢。還是早些娶到家裏去，省得兩處麻煩。”
齊清嵐一笑，也不多說，連回頭也不曾，就徑直進了城。
等她走得遠了，調笑的兵士嘖了一聲：“我若像人家一樣有副好相貌，八成也有許多郎君像那個傻小子似的，眼巴巴的盼著我呢。”
“別胡說了。”
另一個笑著罵了一句，又道：“這年頭的郎君，真是癡情種子多。你看見沒？那個傻小子跟過來了。”
謝明燁果然慢慢的走到城門處來。
“小郎君，入城要交一錢銀子，你有麽？”
許是看著謝明燁生的十分好看，跟剛才齊清嵐配在一起倒也算賞心悅目，兵士難得語氣溫和。
“這個時候可沒有去礦場的車了。”
謝明燁不說話，隻從腰封中取出一顆散碎銀子，遞了過去。
“喏，進去吧。”
謝明燁邁步剛走，另一個兵士又笑道：“姐姐們心情好，可告訴你個要緊的消息。”
說著往前方虛虛一指，道：“你那個小情人是往那裏去了，你這會兒要是追的快，估摸還能趕上她呢。”
謝明燁麵無表情看她一眼，邁步便走：“多謝。”
他進來的晚，齊清嵐這會兒已經到了“客似雲來”。早上的時候那母子倆已經到了城主府上，所以這會兒再回客棧，她便由衷覺得放鬆許多。
照例賞了伺候的小二一把銅錢，小二高興之餘，照顧的更加周到不說，還額外說了些趣事逗她開心：“今天城主府上招考執事，姑娘沒去看看熱鬧？”
豈止，她還去鬧了些熱鬧呢。
隨意擺了擺手道：“我最不耐煩考試，不愛看。”
小二忙道：“小的今天忙著，才聽街坊上說呢，城主大人今兒招考執事，本來是選中了一個極為合心的，別人連問都不問就給打發了。沒想到選中的這一個居然不想幹，又自己辭了。”
“哦，這到有點兒意思。”
“嗐，有意思的還在後頭呐。”
聽見自己的話題引起了共鳴，小二立刻就來了勁頭兒：“街坊上說，下晌午城主府貼了告示，說是不再招收執事，上午選中的那一位姑娘，什麽時候願意回來，城主府都虛位以待。我們都猜，這別是城主動了心，瞧上人家姑娘了吧？”
齊清嵐正喝著的茶立時嗆住，驚天動地的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