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三章：兩年
墨磷鬆了一口氣，“那孩子叫什麽？”
秦瀟兮看向晏無殊，晏無殊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窗外的綠樹上，“長子叫晏期，次子……就叫晏夏吧。”
“小夏天，不是告訴你不要亂跑嗎，你怎麽那麽不聽話呢。”司書咬牙切齒地瞪著那個一臉無辜的三歲孩童。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修煉的時候被打斷了。
“司書叔叔，師父他又咳嗽了，你快告訴我怎麽樣才能讓師父不咳嗽好不好？”晏夏仰著小腦袋，一臉上滿是懵懂的認真。
這也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孩子問這個問題了。
可是，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他。
“小夏天……你……”司書半跪在孩童麵前，可是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麵前的孩子，很可愛，那雙懵懂的眸子像極了他的娘親，隻可惜不是紫色的，而是和主上一樣的墨色。
兩年前瀟兮的十八歲生日，在這個世界是不必在意的。可是依尊主的意思，也所有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
之後……
“司書叔叔，告訴我吧！我問了娘親，她說經常咳嗽會死的，我不要師父死。”晏夏抓著司書的衣袖，眸子裏蓄滿了亮晶晶的眼淚。
司書扶額。真是夠了！他也不想尊主死啊，尊主死了，相思無涯怎麽辦？
等等！“小夏天，你剛剛說……你問了……誰？”
“問了娘親啊！”晏夏脆生生地回答。
司書咽下一口老血，耐著心思問，“你問了娘親什麽問題？”
“問了娘親……”晏夏皺了皺眉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邀功般笑眯眯地說，“我問了娘親，為什麽師父會經常咳嗽。是叫司畫叔叔寫的信。”
司書頓時想把這個小孩子扔出去，“……那你娘親是怎麽回複你的？”
“司畫叔叔說娘親的信上寫著叫我多關心師父，等她帶爹爹和哥哥過來。”晏夏笑得天真無邪。
“……！”司畫！
司書恨不得立刻把司畫大卸八塊。“小夏天，你先自己去玩好不好？”他努力讓自己的麵部表情變得很溫柔。
晏夏在相思無涯生活了三年，和師父的關係最親近，接下來就輪到琴棋書畫，再然後才是兩位護法。司書的心情不好，他一下子就感受得出來。他鬆開司書叔叔的衣袖，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一聲，“好吧。”
眼看孩童乖乖地向外走去，司書還是拉住了他的小手臂，很溫柔地哄他，“不要害怕……尊主他……不會離開你的……”
就算尊主真的……尊主也會化作天上的星星，看著小夏天和阿期長大。以前他從不相信這種天真童稚的說法，可是他相信尊主會的！畢竟，尊主那麽那麽喜歡那兩個孩子。
“嗯！我知道的！”晏夏回頭笑了笑，笑容幹淨美好，“師父那麽疼我，肯定舍不得離開我。”
“好了，去玩吧。”司書鬆手，看著那個心情明顯好轉的孩子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然後……他怒氣衝衝地向司畫的居所走去。
司畫仿佛早有準備，坐在屋簷下，泡好了茶，準備好了兩個茶杯，就等著司書過來。
雨後初晴，本就是好天氣。甜甜的，澀澀的青草味撲麵而來，陽光斜照，鳥兒落在草地上，東看看西瞧瞧，仿佛被陽光驚擾，又撲騰地飛到了樹枝上。
縮小版的司畫坐在竹椅上，雙腳夠不著地麵，而且離地麵很遠。
風吹過，帶走一縷茶香。
司畫抬頭看向來人，微微一笑，翻過茶杯給來人倒了一杯茶，“我還以為你不會來興師問罪了，司書。”
“我一點兒也不想來興師問罪。”司書冷笑，掀起衣擺坐到了司畫的對麵。
司畫抿了一口茶，隨即將茶杯擱在茶桌上，“司書，這個世界上，唯一能真正勸動尊主的人，隻有小王妃。”那是連兩個孩子都做不到的事情，隻能請小王妃出手。
“如果沒有兩年前那件事，我不介意讓瀟兮出手。可是如果這個時候尊主見瀟兮，尊主必然會見到主上，也不知道主上.……”司書一拍桌麵，力道不重，可是硬是將司畫麵前的茶杯震碎了。
司畫麵不改色，自己拿出帕子把茶杯碎片撿到一邊，然後拿一個新的茶杯倒了一杯茶。
茶香混合著青青草香。
司畫深吸一口氣，嘴角露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笑，“是！尊主是躲了主上兩年，可是躲又不代表不想見。尊主必須要吃藥，不能由著尊主胡來！尊主不是神佛，他也會死的，司書，懂嗎？”
小王妃和主上的正式大婚前，兩個人還來相思無涯做客。也就是他們走後開始，尊主開始不吃藥。
尊主是很強，沒錯。內力深厚到沒有人不羨慕。可是尊主的身體並不好，每隔一段時間就得喝藥。尊主斷了藥，那就意味著，尊主的身體……一天一天差下去……
“……是我想錯了……”司書自嘲地笑了笑，身上再無剛來到時候的怒氣。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茶入口就是苦，也隻有苦，“我一直以為，孩子能成為尊主的羈絆……”
可是誰知卻不能。他還覺得，隻要有孩子了，尊主就會舍不得孩子，從而好好地活下去。可是……孩子無法成為尊主的羈絆，小夏天的存在，隻是讓尊主活得開心一點罷了。
“罷了，聽天由命吧，一切等小王妃和主上來了再說……兩年前.……總覺得主上是還沒有想起一切.……”隻是那一次試探，就讓尊主鬧脾氣，整整兩年都還沒有消下去，以至於他們都不敢再尊主麵前提主上半句。
“娘親娘親，我們為什麽要走得那麽慢？”一個小小隻的小團子破門而入。
秦瀟兮眨巴眨巴眼睛，無奈地停下手上的工作，“阿期，這已經是你就二十一次問這個問題了。”
小團子抱著秦瀟兮的大腿，仰著頭，可憐巴巴地控訴，“娘親，我好久沒見過弟弟了，我想弟弟。”
秦瀟兮歎了一口氣，把手中的針線放到一邊，“那你還記不記得娘親前幾次是怎麽回答你的？”
晏期點了點小腦袋。娘親說過，她要給師父做一件袍子當禮物。可是……可是娘親已經做了很久了……
秦瀟兮把人抱起來，讓他坐到自己腿上。小團子立刻抱住秦瀟兮的脖子，撒嬌道，“可是娘親已經做了那麽久，還沒有做好嗎？”
秦瀟兮親了親晏期的臉頰，兩雙紫色眸子對視著，一雙懵懂童稚，一雙溫柔滿足，“阿期，不要著急，弟弟會在相思無涯等著你，又不會跑了，你怕什麽？”
她都沒有著急呢，阿期反倒比她還要著急。
“弟弟當然不會跑！”晏期理直氣壯，隨即氣勢就下來了。他蹭了蹭自家娘親的脖子，語氣裏滿滿都是擔憂，“可是師父，弟弟說師父身體不好。弟弟還小，不會照顧人，為了師父早點好起來，我可以去照顧師父。”
畢竟是夏天寄過來的信，收到信之後，秦瀟兮也沒有瞞著阿期，把信的內容讀給了阿期聽。誰知阿期記了那麽久。
不過……她嘴角抽了抽，什麽叫弟弟還小，阿期比夏天大了不到一個時辰，竟然好意思說弟弟還小。
“阿期若是很擔心你師父，我可以叫人先把阿期送過去，娘親還沒有把袍子做好呢。”這一路走來，夫君已經是非常配合，走得很慢，就為了拖延時間讓她袍子做好。
某人不知道什麽原因把亞父惹得生氣了，這一氣就是兩年，她總得替某人給亞父賠罪，雖然她仍是不解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不行不行，我要和娘親一起。”晏期搖了搖小腦袋，自己乖乖地從娘親懷裏滑下來，“那娘親快點做好袍子吧，我出去找司棋哥哥玩。”
看著那個軟萌可愛的孩子跑出去，秦瀟兮無奈地搖了搖頭，終還是拿起了針線。
北冰國的夏天，冰雪消融。有夏風從窗戶吹來，帶來一陣陣清涼。
若真要嚴格來說，北冰國是沒有夏天的。不過，人家的夏天是真的舒服就是了。
風吹起床帷，隱隱露出裏麵白色的大被子。
過了好一會兒，一隻骨骼分明的手輕輕撩起床帷，床裏頭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瀟兮，剛剛阿期又過來問你什麽時候到相思無涯？”
他本就睡得迷迷糊糊的，也隻是聽到孩童稚嫩的嗓音。至於孩童說的是什麽，他記不清了。不過，那孩子每次都是問這幾個問題。
“夫君果真料事如神。”秦瀟兮抿嘴一笑，“不過夫君，這會兒你是睡醒了嗎？”
“睡醒了！”晏無殊仍是躺在床上，眼裏仍是帶有幾分迷茫，“瀟兮，不如我們去北冰國的皇宮住一陣子吧。這樣下去我估計撐不到相思無涯了。”
北冰國竟然亂成這模樣，要不是司棋過來了，他根本不敢睡覺。 真的是太恐怖了，一天六七次刺殺，派殺手的人是覺得人手太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