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重來一次
在還有選擇的情況下，他們總不能犧牲司琴的幸福。
大戰告了一段落，戰後要處理的事情也處理得差不多了，楚夏修回國了，皇甫以仁作為質子留在夏南國皇城的皇宮。
閑暇了好幾個月，晏無宸又坐不住了。坐不住的皇帝自然要找年紀差不多的人陪他聊天。晏寧安雖然還待在皇城，可是年紀太小，於是穆王就被盯上了。
“不行！”
“穆王，你看，那時候瀟兮還那麽小，什麽都不懂，而且有太多礙事的人。每個女孩都期待一場完美的婚事的對吧。當年那次不能算，洞房花燭夜都沒有完成！”晏無宸費盡口舌和穆王聊了一上午，可是，還是得不到穆王的一句同意。
他就快抓狂了！這人怎麽柴米油鹽不進！
在夏南國，隻要不是家境特別貧窮的家庭，都不會將十四五歲的孩子嫁出去，在世家大族，女孩都是十六七歲才會出嫁，十六歲嫁人的都在少數。
而瀟兮嫁給穆王的時候，堪堪十五歲。分明就還是一個孩子。
要不是晏無宸是他弟弟，晏無殊已經一巴掌拍過去了。浪費了他一上午的時間，就為了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這個皇帝當得也太輕鬆！
嗯，晏無宸確實蠻輕鬆的。北冰國，西戍國，封季國也沒有什麽可以聯姻的公主，他就省事了不用為這些煩惱。戰事過後，他殺了一批人立威，臣子們也算乖巧，沒惹出什麽事。而夏南國上下也沒有什麽大災大難需要用到他這個皇帝。
所以，晏無宸很輕鬆。輕鬆下來，就會想要找點事情做。
想要找點事情做，他就會想起當初穆王和瀟兮成親時候的各種不搭。瀟兮現在長大了，可以自己繡嫁衣，也可以洞房花燭，再來一次不好麽？
“皇上，你要是無聊，可以多管管你的孩子。”晏無殊語調平靜。
然而，他不是不想重來一次。重來一次，瀟兮以秦世塵鎮國大將軍的妹妹的身份嫁給他，有一個將軍哥哥為後盾，誰敢否認她的身份，而且也可以擺脫她不喜歡的身份。重來一次，他們可以依照傳統做到最後。
可是……他答應了墨，瀟兮不到十八歲不能亂來。所以就算現在重來一次，他還是不能做到最後一步。而且……瀟兮織的嫁衣……他想想就好了……
“有什麽需要管的？他們會自己管好自己。穆王！最後一次！願不願意重來一次！你自己也知道，當初的儀式是不完整的，每個女孩都幻想過嫁人是什麽樣子的，瀟兮肯定也是想過的。”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什麽的，高堂並不全。而且，因為匆忙，省略了太多太多禮節。
“你就不想嗎？現在的瀟兮嫁給你，心裏必然是喜歡你的。當初的那場婚禮，你頂多就是哄騙什麽都不懂的孩子。”
“罷了，我想想吧。”
晏無殊回王府的路上，還一直想著晏無宸的提議。
夏南國成親儀式的不複雜，但是當初準備時間真的不太夠，確實有不少步驟是省略了的。
不說別的，就跨火盆這個，都是他背著她跨過去的。
至於別的，夏南國皇室特有的儀式就是——拜了高堂之後立刻給高堂奉茶。而當初，他嫌麻煩，直接忽略掉了。還有，禮成之後，新娘子要喝三杯酒才能送入洞房。當初她年紀尚幼，也就這樣算了。
成親以後的回門禮，不太正常，他也沒有做好。
若能重來一次，他還是不介意的。
隻是，自家小王妃……
“重新成親？不要，成親不好玩！”秦瀟兮一口回絕。
她都還記得當初那重重的鳳冠壓在頭上的感覺，她不要再嚐試一遍了！
本應食不言寢不語，然而晏無殊就選了吃晚飯的時候說出了晏無宸的提議。
仆人們默默地低頭。他們現在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了，又顯得掩耳盜鈴。不走，再聽下去估計穆王在他們心目中的形象就成了渣渣。
據前輩們說，穆王在跟小王妃說話的時候會特別沒節操。
“瀟兮，當初你還小，成親這一天對女子來說特別重要，我們不能就這樣草草了事。”晏無殊夾了一塊肉到她碗裏。
秦瀟兮叼著那塊肉，很堅決地搖頭。
“瀟兮，這一次我們完整地走一次過場。到時候讓寧安當花童好不好？”晏無殊又夾了一塊肉到她碗裏。
夏南國成親的花童，是要跟著迎親隊伍一路撒花瓣的。而一般當花童的，都是10歲以下的。
秦瀟兮的眼睛亮了，“要司畫哥哥當花童！”
司畫……當花童……晏無殊的臉瞬間黑了。他雖是相思無涯重要人物之一，可是司畫那家夥……怎麽可能願意當花童！？
“瀟兮……”
“不管！就要司畫哥哥當花童！”秦瀟兮把筷子重重地往桌子一放，眼睛瞪得大大的。
“……好！讓司畫當花童！”晏無殊無奈，隻得應下。
仆人把頭低了再低，恨不得自己的耳朵是聾的。司畫司畫……穆王和王妃說的，不會是相思無涯的司畫大人吧……
他們貌似又聽到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讓司畫當花童可以。隻不過，瀟兮要自己織嫁衣，可以嗎？”晏無殊把語氣壓得極低。
織嫁衣……秦瀟兮嘟著嘴，不情不願地應了聲，“可以，不過要宇文姐姐陪我織。”
“好！我明日就把你宇文姐姐接到府上暫住。”晏無殊立刻應下來，也不管她口中的宇文姐姐是個什麽身份的人了。
本來晏無殊的本意是問她願不願意重新走一次儀式的。可是問著問著，他就變成了哄騙她再走一次儀式。
次日，晏無殊沒能把宇文靜音帶回王府。宇文靜音就說了一句話，他就放棄了帶宇文靜音回府的念頭。
宇文靜音說：“本宮若是去了，一整件嫁衣恐怕都是本宮織出來的了。那樣意義不大，倒不如穆王學一下再回去教瀟兮。”
確實，要是有她的宇文姐姐在，她絕對會裝乖撒嬌，讓宇文姐姐織完一整件嫁衣。
而若是穆王在……她不用裝乖撒嬌也可以織好一件嫁衣。
還不到十針，她就把她的手指戳了，穆王心痛之下，不讓她拿針了，隻讓她乖乖在一旁看著。
秦瀟兮樂得悠閑，也就乖乖地窩在他懷裏看他織。
夜明珠發出的光芒耀眼，秦瀟兮打了一個哈欠，眸子立刻出現了淚珠。她眨巴眨巴眼睛，目不轉睛盯著穆王手裏的針線。
讓一個大男人織嫁衣確實委屈他了。可是……她是真的不會織啊……
“夫君，在夏南國出嫁的女子不用織嫁衣的，書上寫著隻要在做好的嫁衣繡一對兒鴛鴦就可以了。”她在他的耳邊低語。
懷裏的小家夥困了。晏無殊失笑，“乖，困了就先睡吧。”
一如她所說，夏南國的新娘子確實不用織好整套嫁衣，可是一般會繡工的都是自己織嫁衣的。
史書上記載著，多年前有一個皇後親手織好整套嫁衣，她嫁與皇上後，他們在位的時候夏南國君臣和睦，後宮安寧，風調雨順。他們的皇子也都是孝子，雖有皇位紛爭，但皇子無論怎麽爭，都不會牽扯父母。史書上記載，他們活到了九十來歲。
而後，女方親手織嫁衣就表示了對親事的尊重和對丈夫的愛。但是，那麽多年過去了，記得曾經有過這件事的人已經少了。
他就不求自家小王妃能織好整套嫁衣，他也舍不得讓她累著。他可以自己織，她再和上幾針也是差不多的。
別的不求，他隻求他們長命百歲，他不知道他們有沒有來世，就算有來世，她或許也會屬於她的哥哥。所以這一世，他要和她活得久一點，再久一點。
秦瀟兮把臉埋到他的胸膛。
她不知道他為何那麽執著，不過……這時候還是睡覺重要……
這一夜，晏無殊幾乎是徹夜未眠。不知不覺，他就織了一夜。從不熟練到熟練，他已經可以不弄斷天蠶絲了。
天剛亮的時候他才勉強睡熟，所以秦瀟兮起來的時候，他睜開眼睛吩咐了她幾句之後，就又閉上了眼睛。
天蠶絲極細，他織了一夜眼睛都泛出了紅絲。一夜下來，他覺得，還是戰場比較適合他……
秦瀟兮看出他疲憊，也就沒有折騰他。她洗漱好了以後，就坐到了梳妝台前。
銅鏡裏那個小少女五官精致極了，她拿起梳子，有些茫然地看著鏡子裏頭少女的一頭青絲。
有多久沒有自己挽發了？她也不記得了。果然是被穆王寵壞了……
她還茫然著不知如何下手的時候，一隻溫熱的手拿過她手上的木梳。
男子輕歎一口氣，無比熟練地撩起她的長發。
秦瀟兮一時無話，隻是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鏡子裏那雙靈巧的手。
沒多久，一個精致又簡單的發髻出現了。晏無殊俯身吻了吻她的額頭，語氣溫柔，“瀟兮乖，自己出去玩，我去休息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