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一見穆王誤終身
除了晏無殊外，其餘護衛都大聲應好，迫不及待在嶽父麵前表現自己。
秦瀟兮捧著一塊特大型桂花糕，安安靜靜地在穆王懷裏啃著。
商隊一共就三輛馬車，一輛是俞龍俞菲父女乘坐的，另外兩輛都是運大米的。而護衛隻能跟在馬車邊步行，連馬都不能騎。
晏無殊行兵打仗走的路也不少，所以他沒把這一小段路放在眼裏，可瀟兮……
他蹲下身子，無奈地說，“寶寶上來吧。”
這個稱呼……秦瀟兮咀嚼的動作一僵，而後一躍而起壓在他的背上。
他無奈一笑，單手托著她的小屁股，“寶寶，輕點！”
言寶寶……這個名字是她的痛！要不是手上抓著桂花糕，要不是口裏嚼著桂花糕，她絕對會狠狠地咬他。
哥哥的名字明明就那麽好聽。言妄……言妄……可是言寶寶這個名字……太惡俗了！偏偏穆王的解釋還像是那麽一回事。
他說：“既然你叫我一聲叔叔，就要跟我同姓，而我能用的名字隻有言妄，你也要姓言。至於寶寶……是你的亞父曾經對你的愛稱，這個時候恰好用得上。”
跟著他姓言，亞父叫她寶寶……言寶寶這個名字……就是這樣來的……
哪怕背上背著一個小家夥，晏無殊也沒有跟丟。俞龍安排給他的位子就是第一輛載人的車子旁邊——那是一個對於俞菲的愛慕者來說很好的位子。
可惜，晏無殊不覺得。背上的小家夥已經是那誘人犯罪的嬰栗，親眼看著嬰栗如何綻放的他，再看到牡丹花什麽之類的，已經沒什麽興趣了。
而覺得秦瀟兮是嬰栗的，估計也就隻有他一人。人家明明就是一個軟軟的萌妹子，和嬰栗搭不上邊。
車窗的簾子被掀開，俞菲笑得得意，“言妄，你要不要進來坐一下。”
又是這個稱呼！秦瀟兮就差沒有把手裏的桂花糕捏碎。她偏過頭，把火氣壓了下來。
她不急，大不了到了南城就把這位俞菲小姐的喉嚨毀了。
見言寶寶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俞菲更加得意。她隻當是言妄教訓了言寶寶，卻不知某人心裏的惡毒想法。
晏無殊麵無表情，“多謝小姐厚愛，隻是不必了。”
其餘看著俞菲拋出橄欖枝的護衛恨得咬牙切齒，雖說那個男子長得好看了一點，可那也隻是半張臉，萬一他另半張臉很難看怎麽辦！？大小姐何須對一個臉還沒露出來的人獻殷勤。
城門守衛檢查過他們的貨物後就放他們出城了。
再次踩在那黃沙地上，晏無殊感慨萬分。不久之前，這裏還有過一場大戰。不久之前，這裏還堆滿了屍體。而現在，黃沙地上隻遺留了些暗紅的血跡。
秦瀟兮轉過半個身子看了一眼城門之上的城牆。她沒有到這裏看，卻也聽說了當日啟王爺就是被掛在了那裏。
那時候，啟王爺是用一種怎麽樣的心情去看車鑾上高高在上的愛人？那時候，啟王爺是否後悔了選擇這種死法？那時候……啟王爺想不想楚夏修師父選擇他……
她不知道，所有的所有，她都不知道。她隻知道，那日，三國軍隊想要踩著啟王爺的屍體開城門。那日，死在城門下的士兵特別多，要不是啟王爺身上有特殊標記，沒人認得出來。
一代梟雄，就這樣離世。
“寶寶？”晏無殊輕喊了一聲。
秦瀟兮把身子轉過來，把手裏的桂花糕塞到穆王嘴裏。
“……”他無奈，卻也不能不接受她送上的食物。
“叔叔，這一戰，夏南國死了多少人？”她突然問。
看著地上那些血跡，她突然就不想吃東西了。
晏無殊沉默了一會兒。他把她餘下的所有桂花糕都咽下去了之後，才說，“很多很多……”
大部分，都死在了封季國的猛獸手上。
“哦……”很多很多……
那麽……有多少人會記得那些犧牲在這裏的很多很多人……
大部分人記得的，估計隻是穆王和大哥這兩個人。一將成萬骨枯，百姓記得的，都是那威風凜凜的將領。
晏無殊自然了解瀟兮此時的心境。凡是親眼目睹過這裏發生的戰事的人，經過這裏都會有一些感慨。
他空置的那隻手掏出小帕子，輕柔地把她的小爪子上的糕點碎末擦幹淨。
被無視了許久的俞菲大小姐不開心了，“言寶寶，你當你是誰，在這裏死了多少人與你何關？你若是憐憫他們，自己怎麽不上戰場。”
秦瀟兮默。這裏死了多少人怎麽不與她有關，她的大哥差點就死在了這裏。至於自己上戰場，她也想，可惜穆王和哥哥都不會同意……
擦完小爪子，晏無殊順便擦拭了一下嘴角。少女的清香竄入鼻子，他失笑。他竟會認為那是少女的清香？自家小王妃還隻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罷了……
俞菲大小姐說了一路，卻發現言妄並沒有說幾句話。她怒氣上頭，不顧後果地問了一句，“言妄你有沒有成親？！”
言妄還沒有成親，而晏無殊卻已經成親了。
他一時無話。秦瀟兮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補眠，毫不在意俞菲的話。
俞菲問出那句話之後，晏無殊一直沉默著。俞菲也自知這話問的不是時候，默默地躲回車子裏去了。
南城的城門站著很多人，卻不全是官兵的打扮。秦瀟兮睡了一整個上午了，此時也悠悠轉醒。
“叔叔……到了？”
“嗯，到了。”他語氣淡然，托著她的手漸漸放了下來。
雙腳落地，秦瀟兮牽著他的手，亦步亦趨地走在他身邊。
她剛剛睡醒，力氣還沒有恢複，因此她是靠著他走的。晏無殊巴不得她多和他親近親近，也就由著她了。
這一路上，他們的表現都不太像叔侄，俞龍觀察了好久，才對女兒說，“那個男人不適合你。”那麽強勢的男人，自己女兒駕馭不來。
“爹爹，我就要他！”俞菲大小姐也不是個讓人省心的。
車子本來就不隔音，他們的對話，被晏無殊和秦瀟兮兩人聽得清楚，秦瀟兮笑得眉眼彎彎。
那完全是幸災樂禍的笑。
“夫君，我突然想起一句話。”她湊到他的耳邊，喃喃低語。
他摟著她那不堪盈盈一握的腰肢，低眸淺笑，“什麽話？”
“一見穆王誤終身，不見穆王……終身誤。”她道，語氣繾綣。
他突然就醉了，仿佛喝了很多美酒，心都飄上了天，“穆小王妃，本王隻想誤你的終身。”
語調低沉，秦瀟兮這才知道，不止哥哥的聲音好聽，穆王說這句話時，就像是念一首情詩，那首情詩，寄托了他全部的愛。
這邊兩人還在秀恩愛，而商隊馬車已經到了南城城門口了。
城門口的守衛有，更多的卻是百姓。想起在北城的那些據說，秦瀟兮乖乖地站在穆王身邊，不鬧了。
武士的手似乎天生就是用來握刀拿劍的，文人的手似乎天生就是用來揮毫潑墨的，而他的手，似乎天生就是用來抱她的。晏無殊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再看向南城百姓時目光不善。
嘖嘖，打擾他和自家小王妃談情說愛，罪無可恕！
“又是北城來的商隊？”
“真是不怕死……”
“也不知道運的是什麽……”
那些堵在城門口的百姓也不是善類，他們看馬車時那目光，真是……不懷好意！
俞龍和俞菲父女倆下了馬車，俞龍衝門口守衛行了一個拱手禮，語氣頗為討好，“將軍辛苦了，鄙人是俞飛商隊的俞龍，從北城運了一批大米過來。希望將軍能讓鄙人進城進行交易，鄙人會銘記將軍的恩德。”
一個商人，沒有任何實權，在北城或許還可以橫著走，到了別人的地盤，就隻能卑躬屈膝了。
守衛半餉才說話，“進城也不是不可以，隻是看當家的能拿出多少誠意了。”語調輕浮。
秦瀟兮斂眉淺笑，這些守衛，還是沒什麽威脅的，至少可以用錢財收買，而那些蠢蠢欲動的百姓，可就沒那麽好說話了。
俞龍也不含糊，給各個守衛塞了一個金珠子。
商隊得以順利進城。
可進城之後，才是重頭戲……
“我們不需要夏南國的糧食。”
“就是，都把我們國君抓走了，還假惺惺裝什麽好人。”
“餓死我們算了……”
“夏南國的，還我們國君！”
百姓的呼聲越來越大，漸漸的，商隊被百姓圍了起來，寸步難行。
就如同夏南國百姓維護晏無宸，北冰國百姓也維護著皇甫以仁，他們心裏有怨，可以理解。
“還我們國君，還我的兒子！”
“夏南國的滾出去！”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周圍的吵雜聲越來越大，秦瀟兮不耐了。她差點就吼了一句“死都死了，還折騰什麽”出來。
作為侵略者，北冰國如此待夏南國來客也真的還好嗎？也不怕夏南國不讓小皇帝回國了。
“叔叔，北冰國除了小皇帝一個姓皇甫，還有別人是這個姓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