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等洞房花燭夜
或許,他們家裏有剛剛娶回來的妻子。但是,沒有人退卻,沒有人想當逃兵,他們終歸不願,讓他們的國家就這樣落入他人之手。他們終歸不願,讓自己的家人成為亡國奴。
當初成為士兵時,他們就知道總有一天,他們會死在戰場上,為國家而亡,似乎不虧。
夏南國是他們的國,是他們的家!就算夏南國再怎麽不好,也是他們的國家!自己嫌棄一下也就算了,可是他們不允許別人踐踏!
更何況夏南國沒什麽不好。晏無宸登基後,所有一切都朝著好的方麵發展。他們怎麽可能就這樣舍棄了他們的國君!
他們隻餘不足十萬人,而晏無宸和宇文靜音被關押起來,不可能再派軍隊支援他們。對方……幾十萬大軍……他們……不足十萬人……
或許……真的活不了……但是,活不了,也不能逃!
“我夏南國的兒郎們!準備作戰吧!”一聲大吼,如猛虎下山。這是好不容易傷好得七七八八的秦世塵。
這分明就是要生離死別的節奏!秦瀟兮牽著穆王的手,靜靜地看著那些挺立的士兵。
這是他們的國和他們家!所以,戰死沙場又何懼!男兒誌在四方,而他們的誌,隻是保住他們的國!保住他們的家!
沒有人知道安王為什麽背叛夏南國,自然也不會有人放心把夏南國交給安王!
他們隻承認:晏無宸是他們夏南國的國君!
秦瀟兮在心裏驚歎穆王忽悠人的能力。她前世年級小,還不明白為什麽那些人死活都要捍衛國家。那時候,她根本就不關心她的祖國,因為她連自己都無暇顧及,更何況是國家。
而如今,她總算能感受愛國是怎麽樣的了。其實很簡單。
自己的國家再怎麽不好,也隻能自己吐槽,別的國家再怎麽好,也隻是說說而已。他們自己的國家,決不允許別的國家侵犯,而且還是這一種沒有任何理由的侵犯!
和那些士兵一樣,她也深愛著夏南國。因為這是她的國!她的家!她可以到處去玩,但落葉歸根,她無論跑得多遠,終究還是要回到夏南國。
軍心,合攏起來了。接下來似乎真的隻需要等死就可以了。
“瀟兮,抱歉,我保不住夏南國了。”城牆上,他牽著她的手,看著前方。
城外的那片黃沙地,無比悲涼。
秦瀟兮搖了搖頭,嘴角彎起,“沒關係,夫君,我也沒能留住我的朋友。”小皇帝皇甫以仁,楚夏修師父,安王晏寧安,上官甫皇……這些朋友,她一個也沒有留住。她本以為晏寧安和上官是不會對夏南國動手的,可那隻是以為。
“夫君,我們會死在這裏嗎?”她問。
“不會!”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他們不會死在這裏!就算兵臨城下,城破國亡,他們也不會死在這裏。他不僅僅是夏南國穆王,還是相思無涯的紅玉擁有者言妄。他可以很自私很自私,他完全可以在最後一刻,帶走她。
他們之所以陷入如今這個連相思無涯都無力回天的絕境,那是因為沒有考慮周全。隻要相思無涯願意,他們就能奪得回夏南國。
“唔,正好我也還不想死呢。”紫色眸子眺望遠方,遠方,似乎有一隻凶獸張開了血盆大口。
這一世,她舍不得死那麽快。她都沒有來得及回應穆王的愛,她都還沒有來得及看大哥娶妻。
不知不覺間,她積累了太多留戀。她舍不得那麽快離開。 這一世,她就多待一會兒,再享受一下——夏南國的陽光……
秦瀟兮仰頭看著穆王,紫色眸子對上墨色眸子,他們的眼中,似乎隻剩彼此。
還是秦瀟兮忍不住先笑了開來,她撲到他懷裏,雙手摟著他的脖子,然後她踮起腳尖,輕吻了一下他的嘴角。
她說:“夫君,等洞房花燭夜之時,我再念一句詩給你聽好不好?”她終究還是虧欠他一個洞房花燭夜。
他點頭,眉眼都帶上了柔和的笑意。
他們都相信他們會活著,能活到戰事結束,洞房花燭那一天。
江山為背景,長發及腰的女孩輕摟著男子的脖子,男子微微躬身,好讓女孩不那麽累。他們的嘴角,都帶著笑意,那笑意,溫暖了本來荒涼的沙場。
城牆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仰著頭看城牆上那一對神仙眷侶。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獨自操縱輪椅離去。
罷了,本來是打算找無殊說一下作戰計劃的,就算要死,也得拉多幾個人陪葬吧。不過這兩人要花前月下……雖然這裏沒有花沒有月,讓他們多相處一會兒也好。
兩人花前月下完,就乖乖去找墨磷了。秦瀟兮不可能發現不了她的亞父,而晏無殊也不會忽略那道說不清道不明的目光。
相思無涯的人已經離開得差不多了,隻有為數不多的暗衛和墨磷司書留了下來。估計等晏寧安和三國形成包圍之勢的時候,他們,也會撤離。
幸好,北城的百姓之前就撤離了北城,不然北城會損失更大。
秦世塵很淡定,就算幫手都走了,他也無比淡定。晏無殊和秦瀟兮兩個人整日到處跑,他也就靜靜地跟那些福將混在一起。
可以說,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他,不懼生死。而且,早在他選擇這條路之前,他就有心裏準備了。
國家紛爭不斷,江湖卻出奇的安分,因為誰也不想被朝廷連累。
百裏洲自然還是悠哉悠哉地整理他的情報,而宇文夏南……被他關了起來。那個瘋小子一天到晚說什麽要去參軍,開什麽玩笑,他去了還能活著回來。戰場可不是江湖!沒有人會知道你是那個大名鼎鼎的宇文公子。
就在宇文夏南被關起來的第三天,百裏洲去看望他了,順便還帶了一些飯菜。
三天都沒有進食的人本應該很餓,可是宇文夏南看到那些食物,卻扭過了頭去。
百裏洲歎了一口氣,負手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