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危機
朝堂上站著幾十個臣子,卻沒有人說話。
一國之君決定的事情,他們想說有意見都不管用,弄不好,還會把自己的性命交待了。這個皇上平日是溫和,可是皇家尊嚴,不容挑釁!
“孤不久前才拒絕了北冰國的小皇帝。若是不拿出一點誠意,怕是得不到他們的信任。眾卿覺得,夏南國太上皇的人頭,如何?”上官甫皇拖著厚重的衣袍轉身,麵對朝堂之上的大臣們。
此時他語調裏的嗜血讓他們不知如何說“不”。眾臣子把頭低了又低,就怕被今日這個皇上盯上了。
“孤收到消息,夏南國的太上皇恰好雲遊到西戍國,孤需要一名勇士,去把他的人頭取過來。不知哪位愛卿願辦此事。”他問,麵若寒霜。
沒有人敢回答。西戍國重文,因為西戍國大部分人熱愛著花草,也熱愛著和平。西戍國很有錢,可是武功不錯的,卻沒幾個。
而如今,皇上竟然不坐山觀虎鬥,而是摻合進一腳,也不知道他們尊貴的皇上在想些什麽。那是夏南國啊!曾經……讓他們西戍國差點從曆史上消失的夏南國啊!若是他們用太上皇的人頭換取封季國北冰國的信任,穆王怕是……不會放過夏南國!
今日的朝堂,出奇得安靜。上官甫皇笑得嘲諷,無所謂地說,“罷了,孤親自來吧。夏南國太上皇的人頭,孤要定了!”
晏無殊的屍體被拖回了將軍府,所有看到那一幕的士兵都被司畫用催眠術徹底抹去了記憶。本來可以直接殺掉的,可惜……夏南國士兵暫時是自己人,司畫想殺也要問過尊主。
墨磷很沉默,秦瀟兮也沒說話,司棋和司畫兩人則是一臉沉重地研究著那具冰冷的屍體。
司畫在那具屍體的臉上摸索了許久,才撕下一張薄如蟬翼的麵皮。
他把麵皮扔進藥罐裏,脫下了血淋淋的手套。
坐在一邊的墨磷和秦瀟兮兩人看著藥罐裏那張熟悉的臉,嘴角都抽了抽。
“司畫哥哥,這張臉皮,是拚出來的對吧。”秦瀟兮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小小一隻的男孩勾唇一笑,笑得頗為不屑,“當然是。這做工未免太不精細了,和原本的差太多了。”
“……”既然嫌棄人家的做工,那你還把人家的收起來幹嘛……秦瀟兮撇了撇嘴。她覺得,能把穆王的臉拚出來已經很厲害了,司畫哥哥還挑剔人家的技術……
既然麵皮是拚出來,那證明穆王還活著,而且沒有落在他們手上。如果穆王落在了他們手上,今日他們見到的這個人,就是頂著真正的穆王的臉回來的。
“司畫,這世上還有幾個人有這樣的手藝。”墨磷抓的,永遠都是重點。畫皮師絕對是無比危險的人物,特別是那種能把人臉拚出來的畫皮師。
“不超過五個人。”司畫收斂了情緒,恭敬地回答,“尊主,這種違背天命的事情,畫皮師不會多做。古籍記載,違背天命的畫皮師,都是不得好死。”沒有人想死,畫皮師也不想!但如果是他們不怕死,那他也無話可說了。
畫皮師這種職業,換臉皮沒什麽。可是拚臉皮這種事情,做多了可是會遭天譴的。
司畫哥哥也是畫皮師啊。秦瀟兮看向司畫,“司畫哥哥,那你呢?”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關心,暖了他的心。司畫清咳一聲,道,“我不做傷天害理的事就可以了。”他也確實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除了那一次……傀儡……那是他唯一一次拚麵皮……
秦瀟兮放心了,“那麽,司畫哥哥,有沒有人的手藝是超越你的。”
“沒有。”這話,司畫可以很驕傲地肯定。這世上的畫皮師,都不及他,這是個鐵一般事實。
“嘖嘖,封季國和北冰國的人真是狠心。”一直致力於解剖事業的司棋突然開口。
那具屍體已經被這兩人折磨得不成樣子了,秦瀟兮倒是不害怕,打量著殘破的屍體以及那些被司棋挖出來的血淋淋的草藥。
“為了讓他身上散發藥香,那些變態竟然把草藥塞到他的血肉裏。”司棋拿著一株從屍體手臂取下來的草藥細細研究著。
這些草藥似乎是被某種特殊藥物浸泡過了,香味十分濃厚。也難怪放在血肉之中掩埋著,也還散發著香味。
秦瀟兮默了。楚夏修師父和小皇帝變得那麽殘忍了麽……把草藥塞到人的血肉裏,那那個人該忍受多大的痛苦……穆王身上的草藥香味是為了吃太多藥,泡太多藥,他們為了模擬穆王身上的味道,竟然如此殘忍……
“對了,瀟兮,你是怎麽得知這個人不是主上的。”溫暖的笑容回歸司棋的臉上,他半跪在地上,疑惑地看著她。
“他說第一句話就不對。”秦瀟兮也不賣關子。
她可憐兮兮地喊他夫君,他卻回答一句“瀟兮乖,我這不是回來了麽”,若真是穆王,應該不會說這句話,他會問她,“嗯,是我。”
封季國和北冰國花了不少人力拚出來的麵皮,卻沒怎麽用得上。就一句話,把來人的身份暴露出來了。
“那萬一你判斷失誤呢?”司棋脫下手套,幹脆坐到桌邊和她聊天。
“不會!而且,那個人的眼睛,根本就不是墨色的!那種顏色頂多就是黑色,絕對不是墨色!”
黑色和墨色?有區別?司棋心下疑問,卻沒有問出來。
黑色和墨色的區別,她是知道的,可是若讓她表達,她表達不出來。前世的華夏,多數人擁有黑色眸子,可是沒幾個人擁有墨色眸子。墨色,也是極為珍貴的顏色,她也隻見過亞父和哥哥的眸子是墨色的。
“這隻是兩個證據,萬一……都出錯了呢!”司棋笑,笑容溫暖依舊。
萬一,都出錯了呢!萬一,她殺的人真的的穆王呢……
“當然還有。若真是穆王,他不會在他滿身是血的時候抱我或者讓我抱他。”穆王不願讓她沾染上罪惡的血腥。而當她緊緊抱著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尤其享受呢!
有三個證據,似乎足以致人於死命了。就憑這麽幾個動作,一句話,她就斷定了那個人不是主上,幾年來的陪伴,也不是無用的。司棋看向尊主。這下,尊主該放心了吧。瀟兮對主上那麽了解,怎麽可能一點感情都沒有。
墨磷沉默著,不置可否。既然她已經可以那麽快辨認出那不是無殊,他真的……可以放心了,他離功成身退也不遠了……
“亞父,這不是穆王,那真正的穆王,去哪裏了?”這才是秦瀟兮真正疑惑的。她堅信穆王已經離開敵方軍營,但他並沒有回來。楚夏修師父他們似乎料到了穆王回不來,不然他們也不會放一個假貨回來。
“不清楚,司書已經去找了。瀟兮,現在,我們該找一個人假扮穆王,讓對方相信我們相信了假穆王。我猜,他們很快就會再一次進攻,他們幻想著裏應外合呢。”麵具下,墨磷神色淡然,仿佛完全不在意封季國再一次狠撲。
聽到這話,秦瀟兮頭皮發麻。還來?!上一次他們就損失慘重了!再來一次,北城估計就守不住了!
“瀟兮,無殊不在,我們替他血祭夏南國將士的英魂,如何?”沙啞的聲音嗜血。
墨磷是動了殺心的。畢竟,那個人是自己認識了多年的好友,被欺騙的,又是自己唯一的孩子.……
墨磷怎麽說也活了兩世,他前世就擅長揣摩人心,而這一世,他更是攻於心計。他預測封季國和北冰國會來個裏應外合,封季國和北冰國也還真的打算來個裏應外合。
隻是……晏無殊還沒有回來,有誰適合扮演穆王引君入甕呢……
在北城的,可能有能力駕馭這個身份的人就那麽幾個。可是……誰願意是個問題……
司書身為說書人,本是最合適的,因為他能演繹書中的精彩,就能扮演穆王。可惜……司書現在不在北城。
司畫是琴棋書畫四人中最厲害的一個,可惜,他一說話就會破功……
秦世塵……不行!還在養傷中!
那就……隻能是司棋了……
一個麵具把男子的臉全部遮蓋,之餘那一雙黑色眼睛。他也隻能靠藥物把眼睛控製在黑色了,至於傳說中的墨色,他覺得他做不到……
秦瀟兮看著司棋,第無數次叮囑,“司棋哥哥千萬不要笑啊!”
司棋哥哥的笑是永恒的陽光,溫暖至極。可是……穆王沒有這種笑!穆王的笑頂多算得上溫和!
“知道了。”這是司棋的第無數次應答。
他的任務很簡單,他隻需把那群士兵引到尊主所說的範圍之內就可以了。他不必擔心他的臉,因為有麵具。他隻要,好好地說話就可以了。同是冒牌貨,他不認為他會比那個人演得差。
臨近出發之際,墨磷趕到了。
“司棋。你動手之前,劍指蒼穹!”他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