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衡量對錯，靠你
但是他必須相信他的孩子。他也隻剩她了.……
聲音依舊沙啞到刺耳，秦瀟兮雙手捉住他的手腕，終還是展顏一笑，“謝謝亞父。”謝謝……
就知道，亞父……永遠都是相信她的，無論她說什麽，就算她說星星會掉下來，亞父，也是相信她的。曾經的哥哥，也是這樣相信著她，可是.……
司書鬆了一口氣，隻要不聊主上，聊什麽都可以……
“可是，亞父，為什麽穆王不願意相信我。”她的神色略有暗淡。
目光移向她手上帶著的紅繩，他記得他在無殊手腕上也看到這麽一根，一模一樣的紅繩。他笑了笑，安撫道，“瀟兮，無殊不是不相信你，他隻是不相信晏寧安。瀟兮也知道他經曆過什麽，所以他不相信晏寧安也情有可原。”
“……嗯……”其實他們的說辭都差不多。可是……她不喜歡……
偷聽的司書一口氣提上來，隻覺得緊張。然而他隻能祈禱瀟兮是靠譜的，不要說漏嘴。
小少女鬱鬱寡歡的小模樣讓人心疼，墨磷也確實心疼了，不過他還記得住他的初衷，“瀟兮，要理解無殊，畢竟，他是你的夫君……”
夫君……秦瀟兮不置可否。確實，穆王是夫君。可是……那也是哥哥啊.……
哥哥怎麽可以不相信娃娃相信的人.……
不是說好了，彼此保留最絕對的信任嗎……
近來，北冰國和封季國的將士叫苦連天。夏南國那位也不知道怎麽了，每次出戰的都是他，而且他下手那叫一個狠辣。封季國最英勇善戰的啟王爺都被他傷了手臂。
而夏南國這邊，秦世塵這個真正的大將軍已經無聊到隻能去慰問受傷的士兵了。穆王根本就不給他上戰場的機會，這樣下去怎麽可以！！
“可憐的北冰國……嘖嘖……”滿目瘡痍的黃沙地上，司畫一邊割著人的臉皮一邊歎惋。
這主上心情一不好，敵對國家的士兵就可憐了啊，這幾日死的人多了不止一點點。瀟兮也耐得住性子，一連好幾日都不跟主上說話。
秦瀟兮跟在他身邊，很是無奈。“司畫哥哥，你就不能快一些嗎？”
她一時無聊就跟著他出來了，沒想到他出來是為了幹那麽血腥的事情。不過也是，司畫哥哥作為一個畫皮師，自然要和麵皮打交道。然而，他一個勁兒地同情敵對國家是鬧哪樣？！
“不急。”娃娃音淡然，“話說回來，瀟兮你不怕？”
他是硬生生地剝下人的麵皮，而看客竟然淡定如斯。
“不怕。”秦瀟兮看著他的手他的刀在人臉上劃了幾下，一片完美的麵皮就這樣落入他手。
司畫把麵皮放到藥罐裏，起身去尋找下一個可憐人。
“為什麽不怕？”他把離他最近的屍體翻了過來，仔細端摩人家的臉。
“沒什麽可怕的。”她斂眉，紫色眸子澄清。
他仰頭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大約找了五十來人，司畫才重新找到他需要的麵皮。於是，他蹲下去繼續忙碌了。
其實，他要取一個人的麵皮不過十秒左右的事，可是，他受人之托，特意把她帶出來晃悠久些再回去，無奈之下，隻能放慢速度。
真的……沒什麽可怕的啊……秦瀟兮盯著那雙在人臉上遊離的雙手，雙唇緊抿。
曾經，無數雙手想要挖去她的雙眼，而她，看過一個紫色眸子的人被活活挖去雙眼。被挖去雙眼的人撕心裂肺的模樣她記不清了，不過那雙紫色眼睛，她還是記得了。司畫哥哥現在做的事情和那些變態的也差不多，隻不過不一樣的是，司畫哥哥取的是死人的麵皮，而那些人取的是活人的眼睛。
她也不懼血腥，甚至她可以自己動手製造血腥。為了活命，她不是沒有殺過人，不是沒有見過血。所以，不過就是屍橫遍野的戰場罷了，她不怕。
視線一轉，她看到了司畫手上的麵皮，“司畫哥哥，這些人的麵皮很普通，應該不會有人需要這類的吧。”一般想要換臉的，不都是要換得漂亮些的麽？
“單單看確實普通，不過……若要把這些麵皮好看的地方放在一塊兒，就成了一張好麵皮了。”司畫微笑，娃娃音隱隱透露著興奮，“隻要給我足夠的材料，我可以把主上的臉拚出來。”當初那個傀儡用的那張臉，就是他拚出來的。不然，他們哪能那麽容易找到那樣的絕色而且還必須跟主上筆下的言妄長得一模一樣。
司畫顧忌著敵國，也沒離夏南國多遠。他們看著差不多了，也就回去了。當然，城門不開，司畫是帶著秦瀟兮走捷徑的——直接用輕功越上城牆。
他們早已吩咐了守城牆的士兵，因此也不怕被亂刀砍死。
這麽快就回來了……秦瀟兮歎了一口氣，手裏依舊捧著裝著麵皮的藥罐。
司琴姐姐和司棋哥哥陪著亞父去西戍國了，司書跑去密切關注夏南國皇城了。北冰國攻勢愈加猛烈，大哥又忙著排兵布陣。除了找穆王，她似乎隻能跟司畫哥哥一起玩了。
“司畫哥哥，接下來我們去哪裏？”她問。
“唔，我要去研究我的麵皮，瀟兮去找穆王玩好了。”司畫幾乎是用搶的把藥罐搶到手裏，一溜煙跑了。
“……”找穆王玩……不要！他都不相信她！
秦瀟兮鬱悶了。
皇城百姓人心惶惶，幾乎沒人願意相信，安王會出兵圍困與他同父同母的親哥哥。可是卻不得不相信，皇城外麵已經被安王的士兵包圍了。
晏無宸很無奈也很無辜，他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才能讓自己親弟弟在這種時刻包圍皇城。可是，無論他做了什麽，也都不允許一個才13歲的孩子這般挑釁他。
皇城！還是有底牌在的！安王帶的士兵，也不過是夏南國那麽多士兵的小部分罷了！
晏無宸很淡定，他照常上早朝，照常休息。雙方等了幾天之後，終於，他的小弟弟願意來跟他談判了。
依舊是那梧桐樹參天的禦花園。本來談判一事應該讓群臣參與的，可是晏無宸終不想讓兄弟倆走到那一步，於是這一次談判，隻有他，宇文靜音和晏寧安在。
“寧安，你長大了。”晏無宸感慨。
對一個才13歲的孩子說長大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諷刺。
晏寧安冷著臉，全然不像晏無宸那樣放鬆。
“寧安，二哥相信你不會通敵叛國，所以，告訴二哥你想要做什麽的。”這話，不是為了安撫人心說的假話，他是真的相信那個見穆王“大哥”，叫他“二哥”的孩子不會背棄夏南國。
有些人永遠都不會知道，“皇兄”這一個詞是有多麽虛偽和生疏。他寧願直接叫那個人“穆王”也不願意叫一聲“皇兄”。
“二哥，我想你想錯了，本王想要這高高在上的皇位！”語氣是冰冷的。
晏無宸失笑。嗯哼，寧安真的長大了……
皇城還不至於到劍拔弩張的地步，而北城已經到了那地步。
“瀟兮，封季國的援軍……到了！”晏無殊眯著眸子，看向遠處那守在城門的老虎。
至少之所以一直都是人參戰，那是因為封季國的猛獸們還沒有運到北冰國。而現在……封季國最強大的兵力，似乎……到了……
擁有兵權的人被困在了皇城，現在，他們似乎不能依賴什麽援軍了。
“嗯。”秦瀟兮冷淡地應了一聲，心裏還是略有芥蒂。
兩人並肩而立，構成了世間最美好的風景。然而，這氣氛……不敢恭維……
晏無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瀟兮，以後，你就是我的衡量對錯的標尺，以後，我隻相信你好不好？”聲音被風吹散，卻久久不肯離去。
秦瀟兮抿著雙唇，沒有作答。
還不夠麽……以後世間對錯，他再不分辨。他隻喜歡她喜歡的，隻愛她愛的，也隻厭惡她所厭惡的……
晏無殊沒有再出聲，她知道她會回答，他要等！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聽到了她的聲音，“夫君，我隻要最後一句就可以了。”她隻要他相信她就可以了。
一個軟綿綿的身子撲到懷裏，晏無殊伸手摟住她，低眸淺笑，“好，以後我隻相信你。”
忘了多少天沒有抱過她了，也忘了多少夜沒有她作陪了。他錯了，她要如何便由了她好了，隻要她不要拋棄他……
司書人都在北城之外了，還不忘刻意提醒他——尊主隨時會伺機而動。他想要的東西，隻得他自己把握。
終於和好了……守在城牆上的士兵不時地看幾眼相擁的兩個人，不知不覺竟彎了嘴角。
看著別人幸福，他們高興。畢竟，他們的職責就是守候夏南國百姓的幸福。
隻是……小王妃的表現，似乎過於冷靜。如此動聽的情話，小王妃怎麽就不感動一下下。
殊不知，秦瀟兮聽過更動聽的情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