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守孝
“有皇上的保證，那臣就放心了。”不冷不熱的語氣，聽不出半點恭敬。
不過能聽到穆王自稱為臣，那也是極好的。晏無宸感動了。多難得一次，穆王能自稱為臣……
“對了，臣按照孝衣的樣子吩咐人給瀟兮做了幾套衣服，還望皇上能讓臣把衣服帶過去。對了，麻煩皇上送幾張椅子過去。”
“能，當然能。”晏無宸知道，以穆王的能力，絕對是想什麽時候進去就什麽時候進去的，穆王舍得花時間陪他下棋來達到目的，那證明……穆王的心情真的不錯！！
一盤棋下來，晏無宸慘敗。
晏無宸也沒說什麽，就讓仆人領著穆王去子守宮了，順便搬椅子過去。他自己，當然不去。他相信他的皇後，能在子守宮待得好好的，他就不用去看望了。穆王已經壞了不止一個規矩，他可不能再壞。
仆人帶到子守宮門口，就退了下去，晏無殊一進到子守宮，就發現……隻有宇文靜音在打掃。
“皇後娘娘，瀟兮呢？”晏無殊問，聲音清冽。
繞是鎮定如她，也微微一愣。不過她很快就做出了反應，她指了指一個簾子隔開的寢室，聲音微低，“在裏麵，她睡著了。”
晏無殊算是客氣地微微頷首，就大步走了進去。簾子隔開的寢室裏麵，出了一張床和一張桌子，就什麽都沒有了。
床上，躺著他心心念念的小王妃。
晏無殊做到床沿上，把手中的包裹放到床的一邊。床上的小人兒還是穿著那一件不合身的衣服。
他搖頭失笑，伸手把那滑下肩頭的衣服拉上去，手指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肩膀，細滑的皮膚惹得他心頭一漾。
也不知道是不是衣服的布料太過粗糙和皮膚構成了一個對比顯得皮膚更加嫩滑，總之，晏無殊恨不得用上一些力，讓手下的皮膚為他綻放更迷人的顏色。
可是……他不願意吵醒她……
而事實上，不用晏無殊吵，秦瀟兮就已經醒過來了。
她睡眼惺忪地看著那一張風華絕代的臉，嘴邊漾起一個笑容，“夫君，你來看我了。”
“嗯，給你送衣服來了。”看到她笑，晏無殊的眸子裏也浮現出笑意。
秦瀟兮坐起身子，然後撲到穆王懷裏，雙手摟著他的脖子，十分膩人，“夫君，你是怎麽進來的？”小寧安都要偷偷溜進來，那穆王……該不會也是偷偷溜進來的吧……
“去找皇上，讓他放我進來的。”晏無殊小心翼翼地摟著他，手摩挲著她的三千青絲。
“無宸哥哥啊……夫君，無宸哥哥是不是很傷心？”
“為什麽這麽問？”傷心？他看到的晏無宸笑得可燦爛了，實在和傷心這兩個字掛不上勾。
“唔，因為小寧安很傷心……”小寧安後來都忍不住哭了……
經過一夜的深入交流，兩個都不大的孩子，關係已經非常好了，稱呼，自然也親昵了起來。
晏無殊雖還沒來得及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麽，但想到晏寧安隻是一個孩子，不會礙著自己的事，也就沒有多問什麽。
“晏無宸已經是大人了。所以……他能控製自己的情緒，我看得出來，他已經把悲傷放下了。”晏無殊這般解釋。
晏無宸應該是……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吧，更何況，從太後死亡到下葬，那麽多個日日夜夜，也足夠讓一個帝王把傷心沉澱。能登上皇位的人，其實也並不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般重情重義的。
“唔，好吧……無宸哥哥不傷心了就好。”
雖然知道晏無宸對自家小王妃沒什麽別的意思，可是她一口一個無宸哥哥，聽得他心裏還是不太舒服。他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好了，我該離開了，在這裏待久了，也不好。”
“嗯。”
秦瀟兮把穆王帶來的衣服換上之後，就站在門口送走了穆王。三個月之久啊，早知道她已經習慣了待在穆王身邊了……
宇文靜音跪坐在蒲鬆上，看著某個把孝衣穿成了華衣的女孩，無奈地歎了口氣。
本來按照規矩，她們穿的孝衣都是很粗糙的布料做成的，可是，穆王為了不讓他家小王妃受苦，偏偏用雲錦製作了孝衣，還送了過來。
那般寵溺……豈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
穆王走後不久，午飯就送過來了。因為隻有寢室有桌子，端菜過來的侍女就把菜擺在了秦瀟兮的寢室裏。秦瀟兮看著那擺滿了一桌子的佳肴，紫色眸子冒著綠光。
按照規矩……守孝之人，不僅僅要穿著粗糙的衣服，還要吃著最普通的飯菜。
可是……看看那些精美的菜式，哪裏普通了……
宇文靜音默默地歎了一口氣。穆王果然不願意讓他家小王妃受一點委屈……
“宇文姐姐，我們吃飯吧！”侍女已經退到子守宮門口外了，秦瀟兮也不再客氣，拿起勺子就勺了一勺香噴噴軟綿綿的米飯到嘴裏。
宇文靜音雖然無奈，但也不是有福不享之人，所以她也隻能把規矩暫時扔到一邊去。
昨日幾乎餓了一日，好不容易吃上香噴噴的飯菜了，秦瀟兮放下形象狂吃。
她想要把一桌子的菜吃完，可是吃著吃著，就被製止了。
宇文靜音見著她吃得差不多了，哄道，“暴飲暴食不好，我們晚餐還能吃呢，瀟兮吃那麽多，就夠了好不好？”
秦瀟兮瞄了好幾眼那還剩一半的佳肴，不情不願地點了點頭。
宇文靜音連忙叫侍女進來把剩下的飯菜端下去，生怕那個眼睛還冒著綠光的孩子反悔。這三個月，她是必須照顧這個孩子的了，要是秦瀟兮出了什麽問題，穆王會暴怒的吧……
吃飯問題解決了，秦瀟兮再也不用擔心自己沒飯吃或者隻能吃青菜了。
可是，還有一個問題，非常嚴重的問題。寢室是有很多間，可是浴桶……隻有一個……洗澡該怎麽辦……而且……子守宮離有水的地方似乎蠻遠的，她們不能出子守宮，負責照顧她們的侍女也少，等侍女一小桶一小桶水把浴桶裝滿，都要很長時間。
“宇文姐姐，要不……我們一起洗吧……”秦瀟兮站在一邊看著侍女倒水到浴桶裏，突然覺得很憂傷。
已經快一個時辰了，浴桶裏的水還沒有裝滿，若是一個人一個人來，那裝水可能都會累死那些侍女。
目測浴桶蠻大的，兩個人一起洗絕對沒問題。反正她和宇文靜音都是女子，應該不需要避忌什麽吧……
“不行！”宇文靜音一口回絕，而且態度很堅決。
“為什麽啊……子守宮那麽嚴肅的地方，讓侍女入夜了還跑來跑去不好吧。”
“……”那在祖先的牌位放置的地方每天大魚大肉，也真的好麽……
秦瀟兮覺得夏南國的規矩太能折騰人了。子守宮是祖先居住的地方，讓晚輩在子守宮守孝，破壞祖先的清靜，那還不如不守……
“乖，我習慣了一個人洗澡，所以不能陪瀟兮一起洗。瀟兮先洗好了，我洗不洗都可以的，反正天氣不熱，我不怎麽出汗。”宇文靜音輕聲細語地哄道。
她覺得，就算她以後有孩子了，她也未必會對她的孩子那麽有耐心那麽溫柔。這丫頭太能折騰人了……
“好吧。”
就在兩人亂扯的時間，浴桶已經裝了一大半的水，而且，侍女已經退下了。
“宇文姐姐，水是冷的，我怕冷……”秦瀟兮拽著宇文靜音的衣袖，抬頭可憐巴巴地望著她。說到底，還是不想要一個人待著。
“……那，我先洗澡？你先回寢室？”宇文靜音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然後，小女孩的眸子裏淚光閃閃。
宇文靜音蹲下身子，無奈地哄道，“乖，你先洗，我就在這裏陪著你好不好。”
這裏是宇文靜音的寢室。她們已經無聲地定下了：吃飯在秦瀟兮的寢室。洗澡在宇文靜音的寢室。
就是因為這裏是宇文靜音的寢室，她才想著自己慢慢再洗，先讓小丫頭洗好睡覺去她再洗也不遲。
“好吧。”秦瀟兮見好就收，妥協了。
水是冷的，而且這還是春天，天氣也不熱。這是秦瀟兮嫁給穆王之後，在春天洗的第一個冷水澡。
宇文靜音背對著秦瀟兮，隻能聽到嘩嘩的水聲。
秦瀟兮不得否認，一入水，確實是把她冷得抖了抖，可是在水裏泡了一會兒，習慣了水的溫度之後，就能愉快地玩水了。
“瀟兮，不要玩太久，會生病的。”她覺得她的太陽穴好痛……
秦瀟兮聞言，乖乖地從水裏出來，穿上衣服。
“宇文姐姐，我洗好了。”
“嗯。”宇文靜音答應了一聲，“好了，把換出來的衣服放在我這裏，瀟兮回房間好好睡覺。”
秦瀟兮乖乖地答應了一聲。
突然想到從她房間回到秦瀟兮房裏要路過那些牌位，宇文靜音想了想，還是拿著燭台把秦瀟兮送回了房間。
終於折騰好了，宇文靜音鬆了口氣。她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無奈地歎了口氣，現在再讓侍女去打水，似乎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