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約定
這次穆王沒出征，美名其曰留在皇城照顧小王妃。
雖然威武大將軍不耐看，但是，大軍出發那一日，還是有很多百姓送行。這是夏南國主動挑起的戰爭，他們希望，威武大將軍和秦世塵能凱旋歸來。
而那個說要照顧小王妃的人，把尚還睡得迷迷糊糊，隻著了一件單衣的小王妃扔進了浴桶裏，浴桶裏，裝著灰褐色的水。
秦瀟兮悠悠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倚在床上看書的翩翩公子。
她動了動小手，低眸一看，對於她在浴桶裏的事，她一點也不驚訝。因為……習慣了……自從某一天她不小心摔了一跤之後，穆王害怕她有什麽後遺症，就讓亞父那邊給她配了浸泡的藥澡。
“夫君，什麽時候我才能不泡這些東西啊……”她已經泡了好多個月了，每天早上，她都是在浴桶裏醒過來的。
晏無殊放下書卷，“乖，你的腿還沒有完全好，為了不留下隱疾，瀟兮還要再泡半個月。”
秦瀟兮垮下了小臉，不過這次，她也沒任性。因為……她也不想自己的身體留下什麽隱疾。雖然泡著藥澡沒什麽不舒服的，但是……每天泡半個時辰浪費了她去玩的時間！
晏無殊端起溫熱的粥，蹲在她麵前，極有耐心地一勺一勺地喂她吃。他的眼裏一片清明，沒有半點不該有的欲念。在他的眼裏，他的小王妃還是個孩子，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他舍不得將那些東西強加到她身上。
被寵慣了的秦瀟兮就坐在浴桶裏，等著送上門來的早餐就可以了。
“瀟兮，一個月之後，我要趕往西城。”一邊喂著，晏無殊一邊說。
西城，和西戍國接壤的城池。夏南國西城和西戍國最近，僅僅隔了一條河罷了。夏南國和西戍國開戰，必然會選取西城作為根據地。
可是……“大哥和威武大將軍不是已經去了嗎？為什麽你還要去？”秦瀟兮不解。有威武大將軍和大哥相互牽製，無宸哥哥也不用害怕哪一方有謀反之心吧。
一碗粥見底，晏無殊擦了擦她的嘴角，把碗放到一邊，“瀟兮，皇上不是不信任你大哥。”年紀大了一些，她看的書也多了，想事情也想得複雜了，不過……終究不是朝堂上那些老狐狸……
“我知道啊，皇上想要威武大將軍的命！”秦瀟兮毫不在意地說。
晏無殊沉默。好吧，他還是太小看她了……竟然……猜對了……
“瀟兮是怎麽知道的……”
“猜的！”她要是沒記錯，當初宇文靜音是跟無宸哥哥說了什麽，無宸哥哥才娶宇文靜音的。說不定，宇文靜音當初就是想要威武大將軍的命，而無宸哥哥也一樣。她之所以那樣猜測，是因為她實在看不出宇文靜音和威武大將軍之間有什麽父女之情。
而且，攻打西戍國，完全可以派常勝將軍穆王去，那樣就萬事無憂了。可無宸哥哥偏偏選了威武大將軍，威武大將軍手上已有不少兵權，根本就不用一個沒有兵權的人跟著去。而無宸哥哥偏偏選了大哥為副將。
朝廷上的能人不少，無宸哥哥選了遠在北城的大哥，或許是因為大哥在穆王受傷的時候攬住全局，贏得了威信。無宸哥哥早就料想到威信大將軍會死的，這個時候，需要一個能攬住全局的人。而有過經驗的大哥無疑就是最合適的。
“嗯，瀟兮猜對了，確實如此。”晏無殊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唔……那我可以跟著去嗎？”秦瀟兮看著穆王，一臉期待。
晏無殊點了點頭，“可以。隻不過瀟兮不能跟我一起走，到時候我會讓人護送你過去。”他既然告訴了她，也沒想過她會乖乖待在穆王府。與其等她偷偷跑出去，不如讓人護送她過去。
“好，我要司書送我！”
“嗯，依你。”
眼看時辰差不多了，晏無殊蒙上眼睛把她抱了起來，任勞任怨地幫她換了濕漉漉的褒衣。這期間，除了呼吸稍稍淩亂，他什麽不該有發舉動都沒有。
一個月，眨眼就過去了。花開花落，雲卷雲舒，皇城依舊還是那個繁華的皇城。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出皇城，駕馭馬車的似是一個男子，他戴著草帽，遮住大半張臉。
馬車裏，坐著一個搖著折扇，穿著白衣的翩翩公子和一個身穿黑色錦袍的女孩。女孩閉著眼睛，傾國的小臉上一片祥和。
穆王前幾日已經快馬加鞭地趕去西城了，他們，也出發了。隻不過，他們不同於穆王的速度，他們是慢悠悠地往西城走的。
“司書，好無聊，你講故事給我聽好不好？”閉著眼睛，卻發現自己睡不著的秦瀟兮嚷嚷道。
司書搖著折扇的手一頓，敢情這丫頭要他護送就是為了聽故事的啊……“丫頭，你今年幾歲？”他突然問。
要不是她閉著眼睛，她會翻一個白眼的，“你竟然不知道我幾歲！我十五歲了！”
“哦，那好……”十五歲的姑娘，嗯，該有的都有了，長得也是風華絕代，每日的親熱，每夜的同床共枕，主上竟然能忍著不去碰，真的是……
“快點，講故事！”秦瀟兮催促。
“丫頭，要不這樣。從今天開始，你每做一件令我感動的事，我就給你記上一個故事。等到你十八歲之後，我再一次性地把故事講給你聽，好不好？”有些故事，她現在這個階段，也聽不懂。
還有三年時間。秦瀟兮點了點小腦袋，“好，就這樣。”她有三年時間，去套出司書的故事。三年……也不短，多和他相處就好了。
半路上，秦瀟兮就已經聽說了威武大將軍去世的消息。據說，是西戍國的刺客潛進了西城威武大將軍的寢室，與威武大將軍搏鬥多次之後，兩人一起身亡。
驗屍之時，驗出刺客受了重傷，而威武大將軍隻是輕傷。他們兩人的死因，都是一樣，中毒而死。刺客手上，還拿著半包藥粉。
威武大將軍死後，副將秦世塵又一次穩定了軍心。他就隻對士兵說了一句話：皇上為保險起見，早已派穆王前來，眾將士不必擔心，穆王很快就會帶著我們作戰！
不多時日，穆王果然到了西城。而且，還帶了一萬大軍。
一路走來，竟出奇地安平。秦瀟兮都沒有想到，她竟然一次刺殺都沒有遇到，就到了西城。
如今的西城，已成為軍事要地，想要進城，不簡單。而這個不簡單，當他們看到城門站著的男子時，就變成了不費吹灰之力。
“夫君！”秦瀟兮撲進穆王懷裏，滿心歡喜。
晏無殊也笑了，那讓人神魂顛倒的笑容看在秦瀟兮眼裏，也已正常。“瀟兮，以後不要做那麽危險的事情了……”竟然在馬車還沒停的時候就跳下來，這丫頭，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切，夫君，我想你了！”這是成親之後第一次離開他那麽長時間。
晏無殊抱起她，她乖乖地摟著他的脖子，“嗯，我也想你了，世塵已經準備好了桂花糕，就等你過來了。”
看著一對堪比父女的夫妻甜甜蜜蜜地進了城，司書和佑祈隻覺一陣寒風吹過，把他們的心都吹冷了。
他們千辛萬苦把小王妃送過來容易嗎……主上竟然……竟然好像看都沒看到他們，隻顧著和小王妃恩愛。怎麽說來者是客，為什麽……為什麽他們就享受不到主人家的招待？！
司書不宜出現在西城，因為他本來的身份是說書人，所以他連西城都不進去走走，就回去了。
佑祈本就是穆王的暗衛，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所以他駕著馬車，獨自一人進了西城。
西城，說不上多繁榮，隻是有一點，秦瀟兮非常喜歡。西城的百姓見到穆王和她，會微笑著點頭，不會太驚訝。而且，他們不會長時間把視線停在穆王身上。就算是情竇初開的少女，也隻是看一眼，就移開了視線。
晏無殊抱著自家小王妃，慢悠悠地往西城城主家走去。而城主家，就是他們暫住的地方。
西城城主家，一點也不奢華，而且和普通百姓家也沒什麽差別，隻是可能多了幾個房子。
一幹將士在討論如何讓大軍過橫在西城和西戍國邊境的那條河，而穆王和副將秦世塵，則是陪著穆王妃在房裏吃糕點。
“夫君，大哥，總覺得你們很有空啊……”秦瀟兮奇怪地看著正品茶的兩位。不是正在打仗麽，怎麽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在這裏陪著她……
“我們確實蠻閑的，河流湍急，根本就過不了。”秦世塵捏了一塊桂花糕，放入嘴裏。
“不是有橋麽？”
“橋被西戍國士兵連夜拆了。為此，他們可是死了不少人。”秦世塵冷笑。
那夜，他們就站在城牆上射箭，拆橋的人一個又一個倒下，而又有一個又一個人上來繼續拆。西戍國可是付出了很大代價，才把橋拆了的。可他們過河的方法不止一種，隻不過如今還在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