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真正的至親
她一傷心，就想到了她哥哥，這個可不行。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帶你去就是了。”
穆王是個誠實的人。其實，秦瀟兮根本就不知道北冰國皇城中街是具體的哪一條街道，他完全可以隨便帶她走走的，到時候再安排相思無涯的人演一場戲給她看看就好了。
晏無殊聽到墨磷給自己分析這些事情的時候，恨不得把自己的好友打一頓。為什麽不早點說啊！！！可是……他不是墨磷的對手，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被穆王帶到酒樓小包間的秦瀟兮可不管他們兩人的恩恩怨怨，她對那個和莫尊一樣打扮，而且還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很好奇。
司琴姐姐說，這是相思無涯的尊主。
可是……這不像哥哥……
秦瀟兮這次沒有坐到穆王懷裏，她自己要求坐在椅子上。
說是要修養一個月她才能走路，可是，隻過了半個月，她就覺得她可以走路了，她感覺雙腿已經有力氣了，可是，穆王不讓她下地。
她現在很想很想走到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身邊，看看他是不是哥哥。
或許是她的眼神太過熱烈，司琴姐姐竟然推著輪椅主動接近她。
秦瀟兮看著男子，有些不確定地喊了一聲，“哥哥？”
藏於衣袖下的手握緊，他突然就想那麽答應一聲算了。黑色的麵具下，他的嘴角輕輕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
他家的女孩，喊出哥哥這兩個字的時候，眼裏的期盼和脆弱太過明顯，他舍不得她失望，可是，他確實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哥哥。
“秦瀟兮，你好，我叫墨磷。”他說道，沒有特意掩飾自己沙啞到刺耳的聲音。
秦瀟兮一愣，紫色眸子盯著那個離自己不過一步之遙的男子。墨磷……墨磷……
她最早認識的……和哥哥有著一樣漂亮的眼睛的人……
就是因為墨磷，她才會第一眼看到哥哥就問他會不會保護她……因為哥哥有著和墨磷一樣漂亮的眼睛，她潛意識裏認為，有些那麽一雙眼睛的人都會很溫柔的……
“……亞……亞父……”秦瀟兮張了張嘴，喊出了這個她很久很久沒有喊過的稱謂，紫色眸子湧上了淚水。
在他們紫眸一族，每個人出生都會認定一個人作亞父。亞父不一定是擁有紫色眸子的人。而亞父的職責，就是教會他們為人處事的道理。他們族人都是很聰明，幾乎都是一歲的時候能接受外界知識。
她認了墨磷當她的亞父，她一歲時，就開始叫他亞父了。
她三歲那年，有一個收藏家出高價買紫色的眸子，全世界幾乎所有的傭兵團都追殺他們這些擁有稀罕的紫色眸子的人，父親母親為了保護她，死了。之後，她就跟著亞父到處逃亡。
她十歲的時候，亞父為了保護她，被傭兵團的人捉住了。她被亞父藏在了一棵大樹上，那時，她就看著傭兵團的人把亞父綁在十字架上，她聽到那些麵目可憎的人說，隻要亞父把那個擁有紫色眸子的小女孩交出去，他們就放了亞父。亞父一句話也沒說。她就看著他們談判不成，在十字架下點火。她就看著，亞父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大火裏，再也找不到。她待在大樹上不敢動，連哭都不敢哭。
再後來，她逃了，她遇到了哥哥……哥哥代替亞父，一直保護她……
“我的小寶寶，好久不見。”忍住喉嚨裏的哽咽聲，墨磷道，他緊緊捏著拳頭，用手心的疼痛轉移心上的痛。
他保護了她十年，從她出生開始，之後的十年，他用盡了自己的所有保護她，不僅僅因為她是他心愛的姑娘的孩子，更是因為他將她當成了自己的孩子。多麽慶幸，她還記得他，清楚而深刻地記得他。
他心愛的姑娘死的那一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他沒有選擇保護他心愛的姑娘，而是選擇保護他心愛的姑娘所愛著的她。
他知道，他要保護好她，因為責任，因為她是他心愛那人的孩子。
上天何其公平，又一次，將他的孩子送到了他的身邊。
晏無殊靜靜地站在一旁，他清楚，他們現在說的話，是他插不進去的話題。
淚水決堤，秦瀟兮大哭出聲，她張開雙手，哭著說，“亞父……抱……抱抱……”
寶寶……寶寶……哥哥叫她娃娃，亞父叫她寶寶。她一直都記著的，亞父說，她是他最重要的寶寶……
墨磷把她抱在懷裏，指尖已然沾染上了一絲鮮血。他在黑袍上擦了擦指尖的鮮血，語氣柔和，“寶寶不哭，寶寶答應了亞父的，無論以後遇到什麽，都要堅強麵對。”
秦瀟兮雙手攥住他的袍子，哭得天昏地暗。
她找到了亞父……她找到了記憶裏那個可以一隻手把她舉得高高的亞父……
可是……他是亞父……那……
她的哥哥呢……
魔方是亞父製作的，冰雕展也是亞父舉辦的……那麽……是不是意味著……哥哥不在這裏……
是不是就意味著……哥哥不在這個世界……是不是就意味著……她，再也見不到哥哥了……
秦瀟兮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墨磷抱著她，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夜幕早已籠罩了北冰國皇城的中街，好戲，也已經上演了。可是，誰都沒有了看戲的心情……
他們隻要往窗戶邊站過去一點，就可以看到樓下的紛擾。可是……誰也沒有動。
墨磷看著秦瀟兮，晏無殊看著秦瀟兮，而司琴，誰也沒有看，她的眉宇處淡淡的憂傷蔓延。
墨磷抱著秦瀟兮，聲音輕柔，“晏無殊，我可以把我的娃娃交給你嗎？”
他問的是晏無殊，而不是言妄。
如果是言妄，他根本就不用問這句話，因為言妄同樣是一個可以為了她而死的人。可是，今日站在他麵前的，不是言妄，而是晏無殊。
屬於言妄的記憶……
因為一次變故.……消失了.……
那聲音，是用內力發出來的，也是最接近言妄原來聲音的聲音。
終究還是希望，他的寶寶可以再次見到她的哥哥。
司琴一愣，她在相思無涯聽過這個聲音，那時候，是除夕夜，她找尊主和主上稟報事情，就在書房的門口，她聽到一個聲音反複念著一句詩——驚覺相思不露，原來隻因入骨。
那道聲音雖然好聽，可是聲音裏深深的悲嗆，足以讓聞者落淚。
原來……這是尊主的聲音……
可不對.……
那應該是……屬於另一個主上的聲音才對……
晏無殊聽了墨磷的問話，很鄭重地點了點頭，“可以！”
“你有把握讓我的寶寶愛上你嗎？”墨磷又問，依舊是那個好聽的聲音。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姻，是不完整的。他要把他的寶寶托付給一個他放心的人。
“有！”晏無殊微微一笑，若是忽略他右臉上的傷疤，那他，就是塵世裏的那個無雙公子。
“是嗎？那你愛寶寶嗎？”
晏無殊想了三秒，“我想，我是愛她的。”
“那好，我告訴你。寶寶不是軟柿子也不是什麽良善之人。”他親眼看到過，他的寶寶冷眼把幾個傭兵送入地獄。她雖是被他寵著，可是，誰若把她逼急了，她可以眼睛也不眨一下把那人送入地獄。
“嗯，我知道。”不然她眸子裏不會時不時閃現出來嗜血光芒。
“那我，就把寶寶交給你了。”把他兩世唯一的一個孩子，都交給你了……
對於秦瀟兮來說，找到了亞父固然高興，可是……找不到哥哥她非常難過。
哥哥和亞父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亞父雖然也很寵她，但是，該狠心讓她學習的時候亞父不會心軟。而哥哥，絕對完全寵溺，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就算指鹿為馬，哥哥也會應和著說那是馬。
“亞父……天寒地凍的天氣比較適合睡覺。”秦瀟兮站在亞父身邊，有氣無力地說。
她的腿好不容易好了，她好不容易能走路了，結果……就是被亞父抓去雕刻冰塊。亞父果然不會放棄任何一個能教導她的機會……
“乖，寶寶要多學點東西。”墨磷笑道，聲音依舊沙啞。
秦瀟兮已經習慣了他的聲音了，也不覺得有什麽。隻是……她更願意待在暖暖的屋子裏看書練字啊……雖然她會刻冰雕，可是……好冷……
司書推著尊主往北冰國曆年製作冰雕以及展出冰雕的地方走，時不時側頭看一眼跟在尊主身邊，被裹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雙紫色眸子和紅通通的鼻子的小丫頭，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北冰國皇城大部分地方已經結冰了，曆年結冰最厚的地方，都是皇城近郊的一個小丘陵附近。
然而，小丘陵的冰隻能雕刻中小型的冰雕，大型的冰雕要到皇城以北的地方運冰塊到丘陵這裏。
“亞父，為什麽不選靠北一點的城池舉辦冰雕展，把大型冰塊運到這裏來，很麻煩啊。”她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