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穆王
目光一移，紫色眸子就那樣大大方方，無遮掩地盯著皇上看。皇上穿著和太子殿下一樣明黃色的衣服，不一樣的是，太子殿下衣服上繡的是條紋，而皇上衣服上繡的是龍。
皇上不美但帥，活脫脫一個中年帥大叔。他剛毅的臉上沒有表情。那雙眸子，看上去平靜無波，可是，也許是因為什麽都知道了，才平靜的吧。
大哥說，每個家族的掌權人都是不好想與的主兒，更何況是掌管一個國家的國君？
晏致早就察覺到了有人在打量自己，而且這個人還是有過幾麵之緣的小姑娘。他舉起酒杯，目光移向秦瀟兮。
她應該是認不出自己的吧.……畢竟他兩次出現在她麵前的形象，都太過邋遢。一次是通往佛山的萬層階梯，一次是賣糖葫蘆被人纏住。
秦瀟兮一愣，竟然忘了及時轉移視線。於是，這一大一小就這樣詭異地看著對方。
揚了揚手中的酒杯，杯子裏的酒被晏致一飲而盡。秦瀟兮眨巴眨巴眼睛，雙手捧起酒杯，呆呆地看著他。
晏致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這丫頭，不僅漂亮得緊，而且那呆呆的樣子還可愛得緊。怎麽他自己就沒有一個這般可愛的丫頭……
秦瀟兮確實被嚇得不輕，不過當她看到皇上眸子裏善意的笑意時，她鬆了一口氣。看了看身側男子喝酒時優雅的東西，她猶豫了一下，側著酒杯倒了一點酒進嘴裏。
味道甜甜的，酒精味不濃。
“小娃娃，你還太小，不能喝太多酒。”晏無宸伸出手指擋著她的酒杯。
他怎麽會看不到她和父皇的互動，隻不過……父皇竟然會那麽友善地對待她，還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也好，因為沒有人教過她，她不懂宮裏頭的規矩，看樣子父皇蠻喜歡她的，這樣就不怕她受責罰了。
秦瀟兮瞪著他，小腳狠狠地踹了他一下。
小姑娘的力氣很小，晏無宸倒是感覺不到什麽疼痛，隻是動作太大，那鈴鐺聲也響了。聲音似仙似妖，清脆中帶著妖惑。
他們兩人玩鬧的時候，秦延秦姒兮和岑氏也到了皇上麵前。
“愛卿的女兒還真是貌美如花啊。”晏致說道，聲音淡然，不似誇獎。
被皇上誇獎的秦姒兮紅了臉，她嬌聲回道，“謝皇上誇獎。”
皇後的柳葉眉一挑。終究還是十餘年的忱邊人，皇上這般態度，她也能猜得大概。在秦姒兮身上轉了一圈，她淡淡地說道，“二小姐可真美，若是能許配給無宸也是極好的。隻可惜了，無宸隻喜歡和貴府三小姐玩。”
聽聞皇後的這話，秦瀟兮看向自家二姐姐。果然，二姐姐看向她的目光尤其怨毒。
秦瀟兮被這種目光盯著，一點也不怕。
二姐姐今兒穿的是黃色的羅裙呢，該不會是特意為了配太子殿下的明黃色衣服吧。淡淡的妝容恰到好處，把二姐姐水靈靈的大眼睛凸顯出來。臉頰應是抹了上好的胭脂，白皙中透著紅潤。
隻是可惜了，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向秦瀟兮的目光是怨毒的。
秦瀟兮笑。二姐姐現在一定很後悔當初沒有在她羽翼未豐的時候殺了她吧，雖然她現在的羽翼也不豐滿，可是，不說自來熟的太子殿下，現在很多人都知道秦家嫡子親近三小姐疏遠二小姐，秦世塵已然成了她一個人的大哥。
秦延和皇上嘮叨了一會兒，就帶著秦姒兮和岑氏到他的位子坐好。
秦瀟兮再倒了一點點酒到嘴裏，現在她覺得酒更甜了。秦延雖官至丞相，可是，在他上麵，還有穆王和各位公主，所以他的座位距離她還是蠻遠的。
對麵那個位子是空的。秦瀟兮戳了戳身側人的腰，問道，“太子哥哥，對麵那個位子是誰的？”
“穆王。”晏無宸言簡意賅地回答。
“那穆王為什麽還不來？”她問。她還是很想看看穆王長什麽樣子的，怎麽說大哥曾經也有意讓她嫁給穆王。
“他來了。”晏無宸扭頭，看向那正走來的一行人，眸子裏閃爍的光芒深不可測。
群臣都靜了下來，看向來人。秦瀟兮也看向來人。
皇家這一代隻有太子晏無宸和穆王晏無殊，剛出世不久的小皇子晏寧安三個皇兒，其餘的都是公主。穆王是年長的那個，當然，在他之上的幾個公主都出嫁了。太子晏無宸和小皇子晏寧安都是皇後所出，穆王的生母似乎隻是一個份位很低的妃嬪。
隻見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男子帶著幾個人正朝他們走來。男子雖有束發，可是左邊的頭發被他放了下來，遮住了半隻眼睛。他的右臉，覆蓋著半塊麵具，整個右臉被遮住了隻餘一雙眼睛在外麵。
傳言，穆王很美。秦瀟兮也難得相信了那個傳言。而如今證明，傳言是對的。
不少少女紅了臉，頻頻暗送秋波。穆王恍若未聞。
穆王何止是美，而且還是陽剛的那種美。秦瀟兮看著他那純粹的墨色眸子，隻消一眼，她就隱隱約約明白了些很重要的東西。
她記得，前世她隻見過哥哥和亞父的眸子是純粹的墨色的。別人的眸子雖然很像黑色，可是不純粹，再看久一點，總能看到別的顏色。這一世，她隻見過那個人的眸子是純粹的黑色.……
墨色的眸子平靜無波，就好像皇上的那樣。可不一樣的是，皇上的平靜也許是因為洞悉一切，而穆王的平靜則是因為看不到他在乎的東西。
眸光轉了轉，秦瀟兮移開目光，心裏已經有了思量。穆王的身後，確實跟著幾個人，其中一個，便是大哥，還有一個，是……
走到離皇上還有幾步之遙的地方站定，穆王彎腰行禮，態度謙和恭敬。
難怪大哥明明就離穆王那麽近，卻也看不出穆王就是那天以相思無涯的人的身份出現在他麵前的家夥。
周身的氣質，差別太大了。穆王給人的感覺是雖然冷漠，但對待特別的人還是謙和恭敬的，而且穆王周身的氣場有所收斂。但那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淩傲於萬物之上的孤傲，肆無忌憚，肆意妄為，氣場全然外放，也不怕別人知道他是個高手。
若不是有五年相處的基礎，她也看不出來，畢竟她不太願意相信那個人竟然有這等身份。
總算是明白了，那個人留給她的最新的一封信，那句話的意思。他說，她今日可以肆無忌憚，想要折騰誰就折騰誰，他能保護她。
看到來人，坐於高位上的人麵色柔和下來。還真別說，晏致是真有點兒害怕他這個向來獨來獨往的兒子連出席宴會都不願。
沒想到不僅來了，還特別高調地來。
秦瀟兮好奇地打量不一樣的穆王，驀然看到，男子輕飄飄甩過來的眼神。
她秒懂，看向那個也刻意變了氣場的黑衣人。
“為什麽你們主上今日沒來？”她刻意裝出驕縱任性的樣子，竟也沒有起身。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所有人看到她用著不敬的語氣對那個明顯出自相思無涯的貴人說話，都不約而同地覺得心涼。
然而，下一麵發生的事，讓他們對自己的眼睛產生了懷疑。
隻見那個站在穆王身後，卻依然在氣勢上隱隱壓穆王一頭的人，對著那個坐得端正的小姑娘微微頷首，竟是在行禮。
“小姐，主上現下在相思無涯處理事情，很快就能過來和小姐玩了。主上吩咐屬下帶給小姐一樣禮物。”黑衣人不緊不慢地說。
布滿傷痕的手捧上一支精美小巧的短蕭。短蕭也是用紅玉製作的，它的一頭係著紅繩。
秦瀟兮疑惑地看著他。
黑衣人道，“主上會帶著琴來教小姐吹簫的，隻要學會了吹簫，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小姐了。”
眾人聞言，心裏有了寒意。若是他們之前還能安慰自己說她的紅玉有可能是因為丞相太疼愛她送她的，那他們現在就確定了她身上帶著的紅玉皆出於相思無涯。而且，來自相思無涯的人都尊稱她一聲小姐，她怕是不簡單啊。
秦瀟兮毫不客氣地拿過短蕭，把它係在脖子上。“下次等他來，我會謝謝他的。”
黑衣人頷首，默默退了半步，沒有說話，心裏在鄙夷自家主上的行為。竟然利用他給小姑娘立威，真的是……物盡其用啊.……
不過……這個小姑娘的身價，估計會瞬間飆升。畢竟，她坐在了太子殿下身邊，而且身上佩戴的所有飾品都來自相思無涯。
穆王始終沒有多話，他率先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秦世塵和黑衣人也分別坐到了座位上。
“小娃娃，想不想知道你的手鏈在哪裏？”正主到了，宴會也快要真正開始了，晏無宸壓低了聲音問。
“想！”
“那待會兒你可要多看你二姐姐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