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我可憐的小妖娥抬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審視我的小**眼神兒,然後悠悠歎了口氣,似有無盡哀愁般,伸手替我撥去滴落臉上的雨水說:“哥,你得吃藥了。”

  是的,我也覺得自個兒不正常。

  這大下雨天,又打雷,又爆閃的,完了還是在海拔這麽高的地兒。我跟人妹子說什麽暖體之類的話,這簡直太2逼沒邏輯,色膽包天沒下限了。

  該死的唐卡,你丫賠我節操!

  我咬了下舌頭,刺痛讓我為之一醒。

  我送給任玲一個吃了藥的正常眼神,然後我看正在爭執的驢友。

  大雨中。

  梅子跟大紅姐一條戰線,堅持要回去,等雨停了再穿過這條路段。

  鐵兵,大剛的意思是就擱這兒,臨時搭個帳篷,跟大雨死磕。

  病老人費老的決定很堅絕,要迎著風雨大踏步前進!

  我們這支隊伍出爭執了,這支敢跟劫匪叫板的強大隊伍,居然也出現了矛盾,這,這簡直太不要思議了。

  世界沒有永恒如一團結的隊伍。

  而正是這種突發事件,才會對隊伍形成一種考驗。

  我們到底該前進還是後退?

  不知為何,我心裏突然浮現一股強烈的危機感。

  它就像有人拿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一般,讓我十分的害怕,卻又挪不動雙腿。

  我木然,挪著腦袋,去看站在不遠處的小女巫和三位康巴大漢。

  他們筆直站在雨中,一動不動,另外,小女巫的手中拿著一串類似念珠似的東西在不停地撚動,她閉了眼,口中在默默嘀咕著什麽。

  彼時,我又看大剛哥和鐵兵。

  他們倆人好像跟費老達成了協議。

  接著我就聽大剛哥吼著:“老娘兒們!跟著摻合什麽?出門在外,聽男人的沒錯!走!我們繼續走!”

  大紅姐哭了。

  捂了臉,嚶嚶地哭著。

  梅子上前,扶了她,低聲勸著什麽。

  就在這時,在我們來時方向,突然傳來一聲汽車喇叭的聲音,然後我看到一輛改裝的切諾基,從我們身邊呼嘯而過。

  大概是因為雨太大,這條路段又格外兇險,所以切諾基沒有停,而是有個麵色凝重的中年人,拉開車窗,格外憂心地看了我們一眼。

  我知道,大概是因為車裏沒有空位吧,所以他愛莫能助。

  突然,幾乎在切諾基跟我們擦肩而過的同時。

  我耳中轟的一下,就聽到一股子仿佛地動山搖般的巨響。

  接著,大地在急劇顫抖。


  可見地麵的石子都在微微一移動,並改變了原有位置。

  我抬頭,兩側陡立的高山上,煙雨彌漫,根本看不清任何的東西。

  我又一次領教了大自然的力量。

  上一次,是高原雷暴,而這次呢……?

  我慌了,我六神無主般,轉頭,一把拉上任玲撒丫子要跑。

  然而,就在我轉身的一剎那,突然有隻手,死死攥住了我的胳膊。

  我扭頭,看清,手的主人,正是小女巫。

  她的目光格外的自然,淡定。

  真正擁有那種山崩雷劈,不變聲色的強大氣場。

  說實話,我被震攝了。

  原本慌亂的心,一下子就鎮定,我木然地站在原地,腦子裏一片空白,任憑轟轟的巨響在耳邊浮現。

  五秒後!

  轟……

  更大的一聲巨響傳來。

  大地在急劇顫抖,我一個不穩,幾欲跌倒,接著,我又緊緊拉過任玲,讓她跟我蹲在了地麵上。

  扭頭望去,大剛他們一行數人,也蹲下了身子。

  可忽然,有一條身影,如驚弓的鳥雀,撒丫子往路的前麵飛跑。

  保利,是洪保利!

  我正要出聲阻止。

  就看到強巴低低吼一聲,接著這個身高近一米九的大漢,如離弦的箭,飛一般掠過雨幕,幾乎眨眼功夫,就將保利死死撲倒在地麵。

  就在兩人趴倒公路的一剎那。

  天地雷動。

  我蹲在地上,捂著耳朵,感覺心髒都要跳出嗓子眼兒了。

  五分鍾後,當一切靜止,我抬起頭,觀看四周,我看到了一副讓我無比驚訝的畫麵。

  塌方了!

  無數的巨石混雜著泥土從山崖傾泄而下,而塌方的位置,它居然是一前,一後兩處!

  這也就是說,無論我們怎麽走,是繼續向前,還是扭頭向後,我們都有可能遇到無法抵擋的滾滾石流。

  但是我們,極罕見地沒有走,我們停下了。

  就是這一停,這一個猶豫,讓我們與死神擦肩而過。

  我們駐足的地位,前後距離兩處塌方,隻有不到二十米遠。

  這也就是說,哪怕我們再多走幾步,多退幾步。

  都有可能深埋石堆裏。

  這……

  已經不能用幸運來說了,這簡直就是奇跡。

  三分鍾後,當我們從震驚中回過神兒。

  我突然聽到攥我手臂的小女巫極吃力地對我說了一句話:“悶八、救人!”


  一瞬間,我渾身打了個冷戰。

  那輛切諾基!

  剎那,我顧不上許多,扯嗓子吼,救人啊!

  我們動起來了。

  每個人,包括五十多歲,身患癌癥的費老在內,都撒開丫子往道路的前方跑。

  我們繞過遍布公路的一大塊,一大塊碎石,跑上石堆,然後在前麵將近四十米遠的地方,看到了一輛被砸翻的切諾基車。

  車子,外麵,正對石流方向,被砸出一個很大的坑。

  車,四輪朝天,已經翻倒。

  我們跑過去時,還有稀碎的石子,從上麵不停地往下掉。

  我一把拉過任玲,要把她交給小女巫,可任玲卻一甩手,掙脫我,跟著一起去了車旁查看詳情。

  “快……救……救我……”

  切諾基副駕駛上,那個拉開車窗看我一眼的中年大叔,正吃力地探出頭,想往外鉆。

  我急忙說:“別亂動,看身體是否被什麽東西卡住了。”

  與此同時,車的前後擋風,被大剛哥拿了一塊石頭盡數敲碎。然後,他首先從後排座,抱出來一個哇哇哭的十多歲女孩兒。

  我這邊檢查大叔的情況,還好,身體沒被什麽東西撞到,僅是頭部撞破了,流了不少血,但這無所謂,頭皮血管豐富,一點口子,就會出很多血。

  任玲跟我,兩人合力,把大叔拉起來。

  這時,我又聽駕駛室方向傳來一記哈啊的大吼。

  接著嘣!

  駕駛室變形的車門,居然讓三個康巴大哥給硬生生掰開了。

  神力啊!

  我吐了下舌頭。

  二十分鍾後,雨漸停的時候,我們合力,一共從車裏弄出來五個人。

  這是兩家人。

  一家帶孩子了,另一家沒有帶。他們是要開這輛改裝的切諾基,自駕遊去拉薩……

  這時,對麵山上還有碎石。

  我們就借用這輛車,做屏障,坐在車的另一側,然後我開始挨個給他們檢查傷勢。

  還好,基本都沒什麽大傷,隻是司機大哥的小臂骨折了,我做了個複位後,從車裏扯出兩個破舊衣服,弄了個簡易的包紮。

  “哎,哎……這有人,受傷了。”

  剛做完包紮,我聽到大剛哥站在一塊石頭上,朝來時路方向揮手。

  不大一會兒,又有六七號人,陸續過來了。

  接著,在十五分鍾內,人越聚越多,大家一起幫忙,或扶,或抬傷員,將這兩家人,抬離了現場,然後又抬上後麵的車裏,有三輛車,自告奮勇,帶他們前往距離這最近的巴塘醫院。


  雨完全停了。

  忙碌大半天的我們,坐在一輛奔馳suv的旁邊,啃過手裏的牛肉幹,喝了兩口隨身的水後。大剛哥逗他媳婦:“老婆,現在,走不走啊。”

  大紅姐撲哧一樂:“行啊!這回,聽你的。”、

  大剛哥嘿嘿一笑,起身說:“那咱們,走起。”

  “走起!”

  我們撲打下身體,然後,由費老帶頭,直奔前方行走。

  雨後高原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新的泥土味道。(說白了,就是土腥味兒。)

  老天爺挺給我們麵子,這一路走來,沒塌。

  偶然有小碎石,大家互相提醒,基本也都躲過去了。

  最艱難的五公裏過後,兩側的路況明顯好些了,很少再見有什麽東西,從山頂上掉下來。

  我們走的很慢,很慢,因為是一個大上坡。

  同時,這附近的高山景致非常漂亮。

  尤其雨後,我們居然還看到了彩虹。

  這期間,沒人提那場救了我們命的吵架事件。但我想,我們彼此心裏一定奇怪,為什麽好端端的幾個人,就吵上了呢。尤其是大剛哥跟大紅姐這對,他們平時連紅臉都沒有,為什麽呢?

  這個大上坡走了將近十多公裏。

  快天黑的時候,我們來到了傳說中川藏線上的溫泉山莊。

  其實,所謂山莊無非是建在河邊的幾個小房子罷了,條件簡陋的要死。跟徐公子的溫泉山莊,真心沒辦法比。

  但好在,這裏能提供住宿,並且還有溫泉可以泡。

  剛到了門口,老板就一臉驚異地看著我們。

  “這下雨,你們還敢走這條路?”

  好嘛,這一句話,勾起了大家心裏的一堆話出來。於是,接下來,眾人顧不上問什麽價錢之類的東西,開始七嘴八舌地說起發生在公路上的那起塌方事件。

  最後老板總結,這條路,但凡是老驢友,碰到下雨天基本都不敢走,因為太危險了。我們一行能毫發無損,且在兩道泥石流中間存活,簡直不是奇跡,而是有如神助了。

  老板滔滔不絕,可當他看到跟隨我們來的小女巫時,他不說話了。

  我嘿嘿一樂,我問過價錢,開始組織人泡溫泉。

  我也不知道,我為啥這麽興奮。因為,我忽然好想看小女巫泡溫泉的樣子……

  我太邪惡了!

  這絕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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