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舍不得

  父女倆人一直以來都是最聊得來的朋友。


  對萌萌來說，司佳明是最好的父親，是可以談心交流的最佳對象。所以有什麽心裏話，她都願意與司佳明說，而不願與那個視她為小棉襖的媽媽說。不是萌萌不愛自己的媽媽，而是萌萌一直覺得媽媽太能嘮叨了，青春期的孩子最怕的就是聽大人的嘮叨。雖然那些嘮叨是為了他們好，但是，孩子們還是希望自己去體會生活，而不是被大人告知生活。在這一點上，爸爸做的顯然比媽媽好太多了，所以不隻是萌萌，很多的孩子都很喜歡與爸爸談人生，談理想，就是因為爸爸沒那麽多的嘮叨，能言簡意賅的交流。


  對司佳明來說，萌萌是他最值得驕傲的孩子。過去的一幕幕躍入腦海，那個“腦癱”的診斷，那個老專家的論斷，康複中心工作人員的意見建議，妻子女兒的不斷努力，訓練中的一幕幕，孩子點點滴滴的進步，直至最終康複成功，孩子得以健康的成長，並一直走到今天。在當時，萌萌被稱為康複中心的奇跡，現在萌萌則是他們家的驕傲，相信當年為萌萌做康複的老師們，雖然知道萌萌的康複效果很好，也不會想到萌萌會有今天。雖然，她這個大學上的有點勉強，但相對於其他的孩子，相信萌萌真的是那裏麵的佼佼者了。


  司佳明與萌萌聊著今天在大學校園裏的所見所聞，直感慨現在的大學校園與他們過去的校園相比真是天與地的區別了。現在的大學生也與過去沒法相提並論，每個孩子都是家裏的驕傲，每人臉上都洋溢著青春的色彩。哪像以前啊？想起當初自己上大學時，可是自己背著行李一個人去報到的，學校裏也有新生接待處，但給你個號自己找班級，什麽被褥什麽的，全是自己從家裏帶的，吃喝國家會給點補助倒是真的，雖然現在沒有了，但現在的孩子哪還會計較那個呀，家裏給的都吃不了，誰還會在乎國家補助什麽的呀。


  司佳明借著那點酒精的作用，不停地與萌萌談論著，全然不顧天已經快黑了的事實。萌萌雖然很喜歡與爸爸聊天，但今天的爸爸似乎變得有點羅嗦了。所以，萌萌坐在那裏開始還很認真的與他交談，後來慢慢的也就失去耐心了。


  “爸爸，你今天還回去嗎？”冷不丁的，萌萌問他爸爸道。


  “車票都訂好了，怎麽能不回去呢？傻丫頭，怎麽？舍不得了？”司佳明有點醉意朦朧的笑道，全然沒聽出萌萌話裏的意思，也或許是裝著沒聽懂吧，真的很想和女兒多聊會啊！明天就要放孩子一人在這裏了，怎麽能讓人放心呢？


  “是啊，爸爸，我舍不得了，怎麽辦？明天起我會想你們的，不對，我好像現在就有點想了。怎麽辦？”萌萌本來是用著調侃的語氣說的，誰知說完後，眼裏竟還真的變的有點模糊起來了。


  看著萌萌的表情，司佳明也抹了一把臉，開口道：“萌萌啊，想我們了，就往家裏打電話就是，我的手機你也知道的，是全天候，你媽媽的、家裏的也都會對你全天候的。對了，今天我看到校門口有個移動營業廳，好像專門為你們學生準備了學生卡什麽的，我沒仔細看，你明天有空去看看，換個這裏的卡，那樣打電話就便宜多了，但千萬別忘了告訴我們號碼哈。”


  “哦，我知道了，可是怎麽辦卡啊，我又沒辦過。”萌萌一聽要自己去辦卡，好像有點為難了。


  “傻丫頭，明天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要不我們現在就去辦個？”司佳明是既想萌萌自立又怕孩子受累，當人家爹真心是不好當啊！

  “算了吧，還是明天我自己去看看吧，和宿舍同學一起去。”萌萌聽爸爸這麽說，也知道爸爸的用心，不就是希望自己能自立嘛！然後又像是想起了什麽，笑眯眯的對司佳明說道：“哎，爸爸我忘了告訴你了，我們宿舍有個同學就和我的名字一字之差，她叫司佳琪，你說巧不巧，嘿嘿。”


  “是嗎，那你們可真是有緣啊，以後要好好相處知道嗎？”司佳明聽了也樂嗬嗬地囑咐道。


  “那是當然。這還用你說嗎？”萌萌很開心地道。


  “嗬嗬，你啊。”看著女兒，司佳明寵溺地伸手點了下萌萌的額頭，然後又端起酒杯小泯了口酒，接著說道：“在這裏，你一定要好好與同學相處，知道嗎？都說現在的大學生生活很亂，你一定要自己把握自己，家裏不會缺你的錢的，爸爸媽媽掙的錢都是給你們花的，你隻要好好學習就好，知道嗎？也別想著打工什麽的，沒那個必要。”


  說到後麵，司佳明的聲音低沉了下來，真的很不舍得啊，寶貝了近二十年的女兒就這麽放在自己眼不能及的地方，可是那又該怎麽辦呢？為了她的將來，隻能寄希望於她自己了。鳥兒長大了，總要單飛的，孩子大了不由爹啊！

  司佳明又不知不覺的開始再次叮囑萌萌了。


  “嗯，我知道了，我會的。”


  聽著爸爸不厭其煩的囑咐，萌萌心裏又開始翻白眼了。唉！每天都是這樣。


  最近幾天，在家裏好像就沒別的話題了，就是一遍一遍的囑咐，一遍一遍的交代，“不能……不能……學習……學習……”。好不容易換個話題吧，他們還是能給轉回來，哎呦，上個學咋就這麽羅嗦呢？

  雖然心裏這麽不情願，但麵上，萌萌還是很乖順地答應著，想想自己待會兒送走爸爸後，真的就要一個人在這裏生活了，心裏也變的有點酸酸的，她使勁點著頭，聲音也有點哽咽了。


  “我都知道了，爸爸，你和媽媽就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看著萌萌的表情，聽著萌萌像是敷衍似的保證，司佳明心裏真的酸極了，孩子大了真的不由爹啊！一滴淚沒忍住流了下來，他趕緊端起已空了的酒杯佯裝喝酒，借機擦掉了那滴淚。放下酒杯，司佳明再次用手抹了下下巴，從兜裏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說道：“唉，時間真快啊！現在都快七點了，好了，萌萌，現在天也快黑了，我也該回去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宿舍吧。”說著，拿起包就站起身來。


  萌萌並沒有注意到父親的眼淚，隻自顧自的在那裏神傷了，聽司佳明說要送她回宿舍，趕緊站起來，邊拿好東西邊回道：“不用了，爸爸，還是我先送你去車站吧。”


  “那怎麽行，你一個女孩子家的，先回宿舍，我自己坐車走就是，快走吧，聽我的。”說完，司佳明率先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