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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又中邪了?

  麵前的宅院混雜著一股子腐朽的氣息。


  四周老樹掩映,門前荒草沒膝,外牆的石頭上布滿了斑駁的蒼苔,被上了鎖的大門上油漆陳舊。


  唯有院牆內隱約可見的閣樓房屋可窺昔日繁華。


  “這就是林家宅院。”


  王發發神情惋惜,輕聲說道,“三年前韻繡閣因為窩藏朝廷重犯而被滿門抄斬,這院子也就荒廢了下來。後來一位大商戶買下了這座院子,但半年前又搬走了。”


  “什麽重犯?”陳牧有些好奇。


  王發發說道:“三年前太後前往西苑避暑時,遭遇了一位刺客,而且還差點刺殺成功。”


  刺客!


  還差點成功?

  聞言,陳牧心下震驚不已。


  太後身邊高手如雲,這都差點能刺殺成功,那這刺客實力得有多橫啊。


  或許是看出了陳牧所想,王發發笑道:“刺客確實很強,但能刺殺還是因為太後身邊出了內奸,不過坊間還有一個傳聞,說太後去西苑避暑是一場陰謀……”


  陰謀?


  陳牧大概明白了什麽。


  請君入甕……


  故意引來刺客嗎?

  當然這些都是上位者的棋局,他這個局外人沒必要去探究太多。


  “雖然最後刺客抓住了,但還沒審問出結果就死在了獄中,不過冥衛最終還是查出了幕後策劃者。”


  “是誰?”


  “這個我也不知曉,估計也就冥衛高層那邊才能查到,屬於機密。”


  王發發苦笑著搖頭道。“唯一確定的是,那幕後之人躲在林家,導致林家被牽連,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陳牧忽然問道:“那位林夢媛小姐你了解多少?”


  “她?”


  聽到對方提及此人,王發發詫異的看了陳牧一眼,說道:“當時這丫頭可是出了名的京城一枝花,才貌雙全,有不少王孫貴族和才子名人對她頗為仰慕。可惜啊,最終因為殉情投河自殺了。”


  “她是為誰殉的情?”


  陳牧好奇問道。


  能被這麽一位京城名姝看上,那男子得有多優秀啊。


  王發發歎了口氣:“謎啊,民間有種種猜測,卻沒有一個對得上號的,唯一的線索就是她留下的一句話‘最恨薄情郎’,就連她父母都不曉得到底是為誰殉情的。”


  不知道是為誰殉的情?

  陳牧眉頭深深皺起。


  這情況有點類似於柳香君,該不會又是什麽和尚吧。麻蛋的,最近這些和尚怎麽一個個的六根不淨了。


  尤其是那個紅塵和尚,整天就知道惦記別人的老婆,碧蓮不要!

  “確定是自殺的嗎?”出於本能,陳牧問道。


  王領班很肯定的點了點頭:“林夢媛這個案件沒有任何問題,那丫頭確實是跳河殉情的。”


  ……


  兩人翻牆進入院內。


  鋪地的青磚縫隙間,雜草叢生。


  踏進內宅,滿目的荒煙蔓草,塵封已久的門扉窗欞上,木質半朽,鎖鑰鏽蝕。


  “你說這宅院曾被一位大商戶買下,半年前又搬走了?為什麽要搬走?”


  陳牧揮手驅散一些蚊蟲,疑惑詢問。


  王發發隻說了兩個字:“鬧鬼。”


  陳牧腳步一頓。


  陣陣涼風吹來,吹得他發鬢飄飄,莫名的一股寒意從腳底緩緩延伸到了脊背。


  恍惚間,他又想起被鬼新娘帶入棺材時的場景。


  嘔人的血腥味。


  冰涼的手指。


  腐爛的屍體。


  摻著刺骨的柔媚聲音。


  “大人?”


  見陳牧神色有異,王發發有些疑惑。“怎麽了?有什麽發現嗎?”


  “咳咳——”


  陳牧反應過來,幹咳了兩聲笑道,“沒事,想起來一些事情,我們走吧。”


  麻賣批的,身為二十一世紀青年還怕個錘子的鬼。


  要是那鬼新娘敢來,老子讓她放產假!

  王發發接著說道:“當時是鎮魔司昊天部處理的案件,但奇怪的是他們並沒有找到任何怨靈妖鬼,還特意蹲守了幾天,依舊沒有收獲。”


  “所以沒有?”


  王發發搖頭:“至少沒發現,後來那商戶受不了了,便搬家了,這院子也就荒廢了下來。”


  “這樣啊。”


  陳牧倒是放下心來。


  鎮魔司的昊天部實力還是很強的,既然他們沒發現,極有可能是人為惡作劇。


  這種情況以前在大戶宅院裏經常發生,無非就是家產內鬥。


  而且昊天部真的沒發現,到時候鈞天部的頂尖獵魔人也會出麵,畢竟天子腳下,豈容妖魔鬼怪橫行。


  想到這裏,陳牧徹底放鬆了心情。


  彎曲的廊廡,兩人來到了一座人工開鑿的池塘前。


  果然如陳牧所說,半年沒有清理過的池塘早已被綠藻覆蓋,散發著一股子腐臭味。


  浮萍雜草中可見一些死魚翻肚飄著。


  “先做個假設。”


  陳牧捏著鼻子站到一處欄杆前,淡淡道:“如果杜鵑是被人推下去的,這個位置最有可能。如果是自己跳下去的,應該是那個位置……”


  陳牧指向靠門走廊一側。


  那裏有一處台階。


  池塘兩麵都被茂密的樹木雜草掩蓋,邊角還有一座假山,能活動的空曠區域隻有這兩處。


  以地形區域來看,台階那邊隻能容納一個人。


  就算有人側著身子將她扔進水裏,位置也會有所改變,而且女人身上肯定有淤青和傷痕。


  可惜陳牧在驗屍的時候沒看到,說明沒有掙紮痕跡。


  當然,這是個妖魔修行橫生的年代,說不定是杜鵑中了迷魂術,或者受到蠱惑等等。


  就看繼續調查的結果,再下決定了。


  王發發盯著池塘,問道:“倘若真如大人所說那般,杜鵑被撈上來後附近的地麵肯定是濕的,而且這地不易擦幹,時間也較短,必然有痕跡。”


  “沒錯。”


  陳牧打了個響指。


  他來到台階前,蹲下身子摸了摸周圍地麵:“不出意外,被撈上來後,杜鵑應該躺在這裏。”


  “所以,從位置對比來看,她可能是自己跳下去的。”


  王發發成立了第一個假設。


  陳牧觀察著周圍環境,指著大門說道:“這條路通往大門,那麽來第二個假設。杜鵑是準備回去的,但半途中又跳水,為什麽?”


  “被人威脅?”王發發皺眉。


  陳牧點頭:“有這種可能,也或者女人當時的心情很絕望,看到池塘後陡然萌生了死誌。”


  氣氛沉重起來。


  雖然都還是假設,可如果成立,這案情就愈發撲朔迷離了。


  一個普通婦人出現在這座荒蕪的院子裏,然後跳水溺亡,是情感受損還是其他原因?

  “下去。”陳牧盯著池塘,忽然開口。


  “啊?”


  王發發有些發懵。


  陳牧開口道:“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在水裏找到女人不小心殘留的物品。”


  “這水……”


  望著發臭綠油油的池塘,王發發一副哭喪臉龐,咬了咬牙,最終還是脫掉衣服,隻餘一件內衫下去了。


  總不能讓上司陳牧下水吧。


  “多找找看。”


  陳牧吩咐了一句,便繼續調查其他地方。


  周圍並沒有發現其他異常情況,甚至連腳印都沒發現,基本都是雜草,很難留下。


  他按照心中的推測,開始進入屋子查看。


  接連探查了四個屋子後,陳牧來到了一間還算是幹淨的臥室。


  陽光從破損的窗戶間投入,倒也不顯得那麽陰森。


  幾件殘缺的家具東倒西歪。


  陳牧來到一張床榻前,光束斜劃而過,將淩空飛舞的細小灰塵映照得清晰可見。


  床榻上布著一層灰塵。


  但陳牧細細查過之後發現有一些摩擦過的痕跡,四周有壓痕,說明這上麵放過一個軟墊之類的東西。


  “歡愉過的味道……”


  雖然很淡,但陳牧還是能在床榻上嗅出了靡靡之味。


  很明顯這裏發生過一場男女歡愛。


  那麽可以有第三個假設:杜鵑在這裏與別的男人發生過關係。


  陳牧跪在地上,目光如掃描機般掃視著床榻底部,來來回回數次後,他又在床頭仔細觀察。


  床頭與牆壁縫隙間布滿了蛛網,灰塵很厚。


  “奇怪啊,被放置了這麽久,這床榻已經出現了質量問題,如果動作激烈,必然會留下痕跡……”


  陳牧眯起眼睛,喃喃道,“可床下沒有任何摩擦過的痕跡,就連有些不穩的床頭都沒有在牆壁上鑿下印跡。”


  陳牧俯下身子,眼睛幾乎貼在床榻上。


  卻沒找到半根女人的頭發。


  許久之後,陳牧輕吐了濁氣,自言自語:“說明他們的動作幅度極小,而且自始至終兩人隻有一個姿勢——女在上。”


  這就有意思了。


  拋開其他妖術不談,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說明是杜鵑主動和男人發生關係。


  為什麽?

  從她的家世背景和夫君感情來看,她沒必要出軌啊,而且也不像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


  是受到了脅迫?


  如果隻是單純的脅迫,女人的身體上以及這房屋內必然有掙紮過的痕跡,但並沒有。


  那就是其他方式的脅迫。


  比如對方掌握了女人的什麽秘密,使得女人不得不委身,主動和男人歡愉。


  以上若都不存在,那就隻能是偷情了。


  畢竟人不可貌相。


  陳牧在屋子裏緩緩來回踱步,大腦不斷運轉思索著。


  昨天上午,查東慶和杜鵑夫妻二人還很正常,出去擺攤,但下午兩人便分離。


  杜鵑來到了這個院子。


  傍晚查東慶去酒館。


  假設杜鵑真的偷情,而查東慶無意間看到杜鵑,於是心情低落的他跑去喝酒,杜鵑無顏麵對,選擇自殺……


  等被情夫救起時,杜鵑已經沒有了呼吸,與之前陸舞衣一樣陷入假死。


  而情夫生怕惹上事,便將‘死去’的杜鵑送往對方家中。


  又湊巧有了杜公子擄人一事。


  “不對,不對,沒這麽簡單,而且有些邏輯也對不上。”


  陳牧搖了搖頭,閉上眼睛。


  脅迫!


  對方掌握了夫妻二人的秘密,對杜鵑進行脅迫,萬般無奈之下杜鵑隻得答應。


  查東慶對此無能為力,隻能去酒館喝酒解悶。


  被男人脅迫後的杜鵑認為無顏再麵對丈夫,最終跳水溺亡,而脅迫一方顯然沒料到杜鵑會自殺。


  杜鵑假死後,對方將她送到屋子,打算撇清楚關係。


  “脅迫的那一方究竟是什麽人?又掌握了什麽秘密?迫使查東慶夫妻二人乖乖就範。”


  “目前看來,得繼續調查,查查昨天下午東慶夫妻和什麽人會過麵。”


  陳牧輕吐了口濁氣,緩緩睜開眼睛。


  在眼簾睜開的刹那,一張女人的臉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他的麵前,直勾勾的盯著他。


  “臥槽!!”


  完全沒有一絲心理防備的陳牧嚇得當場跳了起來,渾身汗毛炸起。


  如同踩了尾巴的貓。


  倉促後退之時,被散落的椅子絆翻,一個仰翻栽了過去,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女人麵色愕然,顯然沒料到陳牧有這麽大的反應。


  難得看到對方如此驚懼狼狽的一幕,女人憋了半響,撲哧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的花枝亂顫,眼角都迸出了眼淚。


  望著哈哈大笑的女人,陳牧驚魂未定,心跳加速,惱怒道:“雲芷月,有你這麽嚇人的嗎?你特麽瘋了是不是!”


  沒錯,出現在房間內的女人正是雲芷月。


  女人一身月白色勁裝,裹得黃金比例完美的身材曲線畢露,纖美的玉足踩著一雙蠻紅勁靴。


  配上紮起的長馬尾,不自覺散發出幾分英氣。


  即便長相很普通,但僅憑著身材與氣質,走在大街上足以引來不少男人的目光。


  女人忍著笑意將陳牧拉起來,拍了拍對方身上的塵土,笑著說道:“陳大捕頭,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膽小如鼠了,跟個女人似的。”


  “大姐,你突然冒出來,是個人都害怕啊,尤其這地方以前還鬧過鬼。”


  陳牧沒好氣的埋怨道。


  “哦——”


  女人刻意拉長了聲線,微眯的眸裏掠過一絲少女似的狡獪,“原來咱們的陳大捕頭怕鬼啊。”


  “胡扯!”


  陳牧嘴角扯出一道不屑。


  雲芷月也不在乎男女之別,伸手勾住他的肩膀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上次那個鬼新娘是不是給你留下心理陰影了。”


  “瞎扯什麽呢。”


  陳牧故作掩飾,轉移了話題,“你怎麽來了,不是說要很長時間才會見麵嗎?這麽快就想我了?”


  說話間,他一隻手順勢朝著女人纖細如柳的腰間探去。


  “滾蛋!”


  雲芷月白了一眼,將其推開,“誰會想你這家夥,我還巴不得你趕快被妖怪給吃了,或者被太後給斬了。”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現在腳踏兩隻船還好好的。”


  陳牧微微聳肩,內心卻很暖。


  這女人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擔心他。


  雲芷月也懶得鬥嘴,環視了一圈屋內說道:“你跑來這地方做什麽,陰氣這麽重,不怕被鬼新娘纏上?”


  “陰氣很重?你說這房子?”


  陳牧一臉凝重。


  “對啊。”


  “不可能,這地方以前鎮魔司的人探查過,都沒有發現任何問題。”陳牧搖頭。


  “陰氣是這幾天才籠聚的,說明這地方做過法事。”


  雲芷月淡淡道。


  陳牧一臉正色盯著她:“你確定?”


  “嗬,不信就算了。”


  女人轉過身子,紮在腦後的長馬尾差點抽到陳牧下頷,小聲嘀咕道,“幸好我來的及時,你這家夥總是莽莽撞撞的。”


  陳牧臉色陰晴不定。


  如果這屋子做過法事,那不就是一起普通的刑事案件了。


  顯然杜鵑一案背後有著更大的陰謀。


  “你還能查到這房間有其他奇怪的異常嗎?”陳牧問道。


  “我先看看。”


  雲芷月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最終站在了床榻上,輕嗅瓊鼻。“這床上有一股怪怪的味道。”


  “咳……”


  陳牧拳頭抵在唇邊咳嗽一聲,道,“那個是理想的味道,以後咱們談理想的時候你就體會到了。”


  “什麽亂七八糟的。”


  雲芷月一頭霧水,想了想說道,“我用陰陽術查看一下,你離遠一點。”


  “好。”


  陳牧退後到牆角。


  女人雙手如蝴蝶般捏出一道道手印,一道道陰陽法印憑空呈現,圍繞著她旋轉。


  “這身材絕了。”


  望著女人苗條動人的嬌軀,陳牧舔了舔嘴唇,笑著問道:“美女,你怎麽知道我在這兒,該不是跟蹤——”


  “大人!”


  門外忽然傳來了王發發的叫喊聲。


  陳牧皺了皺眉,走出房門,看到渾身濕漉漉的王發發站在外麵,手中握著一團布。


  “有發現了?”陳牧問道。


  “大人,我在池塘裏找到了這個東西。”


  王發發滿臉欣喜之色,將手中的布團遞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女人身上掉的,你看看。”


  陳牧拿過布團,緩緩展開。


  當布團展開後,他瞳孔瞬間收縮,脊背泛起絲絲刺骨寒意。


  是一方手帕!

  純白色,邊緣處裁織著金色絲線,仔細一看,竟是林夢媛大小姐親自編織的。


  怎麽回事?


  為何杜鵑身上會有林夢媛的手帕?


  或者說,這不是杜鵑身上的,而是林夢媛以前的手帕,隻不過恰巧掉進水裏?

  “大人,您剛才……和誰說話呢?”


  王發發小聲問道。


  緊皺著眉頭的陳牧側開身子,指了指屋內的雲芷月:“我一個朋友,陰陽宗的,之前在青玉縣幫我查過案子。”


  說完後,卻不見對方回應。


  陳牧抬起頭來,卻看見王發發一臉古怪的盯著他:“怎麽了?有問題嗎?”


  “大人……”


  王發發望著空蕩蕩的屋子,緩緩開口,“屋裏……好像沒人啊。”


  陳牧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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