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白雪非白!
或許是因為『天外之物』的異變,使得觀星壇變得極不穩定,白纖羽和鬼新娘離開所屬區域后,原本迷宮式的路段幾乎雜糅在了一起。天幕不再是澄澈的繁星,而是灰敗一片。透著一股腐破的氛圍。她們也看到了唐胭一家人及少司命。見少司命有些虛弱,白纖羽心頭一緊,忙上前查看。「我們也是碰巧遇到了她。」唐胭解釋道。「當時我們看見紫兒姑娘昏迷在地上,一旁是神女。見我們來,神女便離開了。」「是神女對你動的手?」想起之前神女黑化暴走的情形,白纖羽眼底浮現出一縷陰霾。少司命卻搖了搖螓首,抬頭怔怔望著灰沉沉的天幕,彷彿又看到了那巨大的雙魚幻影,如點漆般的瞳孔里韻溢出些許憂傷。少女雖然性格孤僻清冷,但心思卻很聰慧。她已經隱隱猜到了自己的異常。甚至在意識到自己瀕死的那一刻,明白薛采青可能和她是同一類人。更直覺,陳牧現在就和薛采青在一起。她能活下來,除了神女及時相救之外,更大的原因是陳牧……是她的情人將她從生死線上拉回。見少女不說話,白纖羽有些無奈,美眸看向冷寒:「你有遇到明蓉兒嗎?」這男人從進入觀星壇時,便和她們分別了。起初白纖羽覺得可能是隨機分開,但後來想了想,意識到可能是明蓉兒那女人在中間搞鬼,故意將冷寒拆散。畢竟那女人表面極怨恨冷寒,但恨有多深,愛有多深。顯然她對冷寒的情到了入魔的程度。冷寒看了眼妻子唐胭,動了動嘴唇剛要說什麼,忽然天幕中映出一種炫目的紅光,彷彿是一個發光的傷口。紅光緩緩擴大,伴隨著像猛烈的山崩似的隆隆滾動聲,斜若穿過整個天空。噼啪!還未等白纖羽眾人反應過來,紅光盡頭陡然發出一聲可怕的、震聾耳朵的霹靂。下一刻,天空竟碎裂了。就像是一面無邊際、巨大的鏡面,被人從背後用巨錘砸破。地勢劇烈搖晃,出現了一道道深淵鴻溝。叫楠楠的小女孩腳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被的少司命一把抱在懷裡。「怎麼了?」白纖羽內心升起不祥預感。這時,一道身影從遠處疾掠而來,正是剛剛談論的明蓉兒。只見女人嬌顏一片焦急惶恐,快步掠到冷寒面前道:「快跟我走!」「你幹什麼!」唐胭面色一變,攔住她。明蓉兒看了眼白纖羽眾人,跺了跺腳急聲道:「觀星壇要塌了!你們如果不想死,快跟我離開這裡!」什麼!?聽到這話,眾人面色一變。白纖羽抬頭看向天幕,那一道道裂痕被灌入了無數的寒氣,而地面裂開的縫隙之內,也出現了強大的吸扯之力。「快走!」顧不得思考觀星壇崩塌的原因,白纖羽拽起少司命的手臂。其他人也紛紛跟上。明蓉兒對路況很熟悉,很快便帶領眾人來到了出口位置。地面裂縫越來越大,天空中的星辰早已被神秘力量吸走,此刻的觀星壇就像是一個漏風的麻袋。「小心一些,如果被吸進去必死無疑。」明蓉兒提醒道。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她將唐胭和小女孩楠楠擋在了最後。在即將臨近大門的時候,明蓉兒眼中閃過一抹寒芒,悄悄捏了一道法訣。隨即,唐胭手腕上的法鐲突然爆開。這手鐲是白纖羽等人進入觀星壇前明蓉兒給他們的,說是危機時刻可以用來定位,她好前去救援。但手鐲在觀星壇內,並沒有起到作用。此時看來,顯然又是女人的詭計。因為有靈氣護體,唐胭手臂並無大礙,但因事發太過突然,整個人不可控的朝著地面裂縫墜去。原本抱在懷裡的女兒,也受到了裂縫的吸扯之力,朝下墜落。「夫人!」冷寒神色大變,下意識想要撲去。可明蓉兒早先一步點住了他的靈闕穴道,使得冷寒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看著妻女落向深淵。情急之下,少司命玉足輕點,於電光間抓住了小女孩。但在救唐胭時,地面又轟隆一聲裂開了大縫,直接將她震飛到了一側。好在鬼新娘甩出了一條長紅絲帶,纏住了唐胭的腰部,將她及時拽住。然而下一刻,無數火球以鋪天蓋地的方式疾沖而下。正接應二人的白纖羽無奈,只能幫鬼新娘和少司命抵擋,一時無暇顧及到明蓉兒。「放開我!!」望著處於危險中的妻女,冷寒目眥欲裂。明蓉兒帶他朝著觀星壇出口大門而去:「你救不了她們的,我早就告訴過你,這輩子你只能有我一個女人,你也只能陪著我!我能給你一切,無論是榮華富貴或是權勢地位……」瘋狂的女人無疑是最可怕的。日日夜夜堆疊的恨與愛,早已消磨了她的一切理智。女人完全無視男人的喝罵,直到察覺出對方的體溫忽然莫名升高時,下意識望去,臉色瞬然起了變化。只見冷寒面龐湧起病態般的紅,全身微微腫脹。顯然對方打算強行沖開穴道。「停下!」明蓉兒伸手一指摁在對方的丹田處,厲聲道。「你瘋了不成,這樣下去你會死的!快停下!」女人已經無法阻止。還沒等她解開對方的穴道,冷寒周身暴起一層血氣,強行掙脫了明蓉兒的鉗制,沖向了自己的妻子。此時的他渾身染血,紅眸之中唯有愛人。遭到反噬的明蓉兒噴出鮮血,連忙追了上去:「冷寒你給我站住!你會死的!快回來!」如暴雨般的火球拖著長長的尾焰,將這片世界渲染成一片火紅。黑色的火海從縫隙中蔓延而出。一道道由虛空裂縫生出的龍捲風將眾人包圍,強大的撕扯之力好似要扯碎眾人的靈魂。slkslk.原本就因為雙魚祭祀而虛弱的少司命,體內的氣力已經到了極限。當一連串如排炮似的又低又長的轟鳴聲響徹耳畔,再加上懷中因看到母親受困而哭喊掙扎著的小女孩,少司命終是沒能堅持住,倒在了地上。不過那小女孩,依然被她死死抱在懷中。冷寒幾乎是以赴死的決然之心進入了代表著死亡的裂縫深淵之內,抱住了妻子。唐胭看著幾乎辨認不出模樣的丈夫,內心絞痛,泣聲道:「夫君,你太蠢了,你不該回來的。」「你若不在,我獨活又有什麼意思。」冷寒擠出一絲笑意。唐胭看著在少司命懷裡哭泣叫喊著的女兒,又望著地獄般的天空,喃喃道:「夫君,這一切我做夢的時候好像夢到過,這就是我的宿命啊。曾經的我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拆散了那麼多的家庭,善惡到頭終有報,我該為那些血債償還的……這就是我的命。」男人此時也明白他們夫妻走到了生命末路,倒也沒有太多的傷悲,摟住妻子說道:「那我和你一起償還,這輩子若不夠,下輩子接著還……」唐胭搖著頭淚流滿面。破敗如地獄的天幕上,掛起了一根根葉脈狀的銀線,光焰不斷閃爍。與地淵吸扯力抗衡掙扎的紅色絲帶終難以堅持到最後一刻,於輕微的裂帛聲中,直接斷開。「幫我照顧好楠楠!」唐胭拼著最後的氣力,聲嘶力竭般朝著白纖羽喊道。當滔天的黑色火海席捲而來,這對原本相忘於江湖的夫婦徹底被吞沒進去,燃盡了最後一縷生機。鬼新娘望著斷裂的紅色絲帶,嘆息出聲。「冷寒!!」被烈焰擊成重傷的明蓉兒倒在殘缺的地塊上,一臉的不可置信。女人腦口悶氣得像要爆裂而開,心劇烈地絞痛。她臉上蒼白而憔悴的顏色,如她的靈魂突然在一瞬間破碎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願喜歡我……」明蓉兒聲音里滿含著哭聲,全身傷心地抽搐著。這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的結果,往日那藏在心底的種種情感回憶,小心翼翼的爬上心頭,又化為一把劍扎進心臟。她拼力捶打著地面,朝著裂縫爬去。「壞女人!你還我爹爹!還我娘親!」早已哭成淚人兒的小女孩從少司命懷中掙脫出來,不知從哪兒撿起了短刃,刺進了明蓉兒的身體。明蓉兒卻彷彿不知痛楚,依舊往前趴著。濺出的鮮血落在了女孩小臉上。小女孩愣愣的站在原地,如失了魂一般,而後又昏了過去。隨著長長的刺目的血跡拖出,明蓉兒終是無力再動,失神望著破碎的天空,喃喃自語:「好美……那天你若是救了我,那該多好啊。」她目光看向了鬼新娘,費力的抬起手臂。鬼新娘走到女人身邊。待俯下身後,明蓉兒動了動無血色的唇瓣,輕聲道:「不要……不要告訴他……有我這樣一個……娘親……我……我不配……」「好。」鬼新娘神色黯然,輕輕點頭。「謝謝……」明蓉兒露出一絲苦澀的笑,緩緩閉上了眼睛。——穿過火海,陳牧和薛采青來到了夜妖世界的最深處。這是一片沙漠。巨大破敗的宮殿被掩埋在黃沙之中。遠處還有一具具身穿盔甲的骸骨如標槍般站立著,其中便有雙魚國御林大將軍南錚。這個地方陳牧曾經來過。當時他和夏姑娘被困於夜妖世界內,無意間來過這個地方。「知道這宮殿里住的是誰嗎?」陳牧目光複雜。薛采青想了想,給出了一個答案:「白雪兒?」「白雪非白。」陳牧唇角扯出一道嘲諷,走到被藤蔓纏擾的宮門前,將手掌放在藤蔓上。那堅不可摧的藤蔓隨著釋放出的『天外之物』,逐漸萎靡、乾裂……化為一堆齏粉,被風吹散。陳牧推開厚沉的宮門,入眼處是一棵參天巨樹。最讓人驚訝的,便是吊在樹上的七個藤蔓牢籠,裡面竟關押著葫蘆七妖!看到陳牧后,葫蘆七妖先是驚喜,隨即又著急的喊叫起來。可因為嘴巴都被禁術給封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我就說嘛,怎麼突然不見了人影。」陳牧笑道。「敢情已經被抓到了這裡啊。」他走到關押葫蘆老二的藤籠下,仰頭故意嘲諷:「不是去尋找你們心目中的女神了嗎?怎麼一個個的被吊在了這裡。雪兒女神呢,是不是去找救兵準備來幫你們了?」面對陳牧調侃,葫蘆七妖皆是一臉尷尬與澀然。陳牧長嘆了口氣,目光看向落有上百台階的白玉宮殿,揚聲道:「出來吧,躲躲藏藏的沒啥意思。咱們今天就了結一下恩怨,看看傳言中世上最善良的白雪兒公主,究竟有多善良。」四周靜悄悄的,無一絲異響。這片區域彷彿被塞入了一個真空袋裡,連空氣都凝滯如膠水。見半天無應聲,陳牧笑道:「差點忘了,你其實是個死人。行,那我就親自去瞅一眼棺材,如果屍體保持完好,我不介意做點別的事情。」說罷,陳牧邁步踏上台階。腳未落地的下一秒,上方赫然出現了一道身影。是一個白袍女人。這女人正是之前出現在白纖羽和鬼新娘面前的那個。同時,周圍又出現了四個白袍女人,將陳牧和薛采青圍住,不留任何退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五個白袍女人身形一模一樣。當她們取下兜帽后,所露出的美麗容貌竟也是完全一致。「傀儡……」陳牧若有所思。「果然跟我猜測的一樣,那些世面上出現的白雪兒,除了那位王后假扮外,其他都不過是傀儡。」他朝著白玉宮殿比了個中指:「膽小鬼!」旋即,陳牧直接喚出『天外之物』,不過十個回合便將這些高級傀儡全部擊殺。「天外之物真是厲害。」宮殿深處響起一道幽幽的女人聲音。陳牧笑道:「主要還是我厲害。」「你的確厲害。」女人毫不吝嗇讚賞。宮殿內的黃沙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吸走,破敗的宮殿變得嶄新了許多。在大殿之上,一團黑霧緩緩降臨。黑霧淡去,出現了一個渾身穿著黑袍的女人。女人容貌絕美,面色卻極為蒼白,像是白紙一般。她的一頭秀髮同樣呈白色,每一根彷彿都透著光澤,給予了一層別樣的魅力。可女人卻帶有一股極暗黑的氣質,周身漂浮著死亡的氣息。腳下更是搖曳著一朵黑色蓮花。「白雪非白。」陳牧感慨道。「若是讓那些崇敬你的人們看到這副模樣,怕是一整年都睡不好覺了。」「世人喜歡自己臆想出完美的聖人,卻不知這世上本就無完人。」女人淡淡道。陳牧打了個響指:「說的沒錯,可惜你也代表不了白雪兒公主。」「你說我不是?」女人蹙眉。陳牧道:「是,但也不是。你只是白雪兒的另一人格罷了,說直白一些,你是白雪兒的黑暗面。」「哦,看來你已經了解了很多內情。」女人微微一笑。陳牧點頭:「沒錯,通過這些天的遭遇和一些得到的線索,我明白,真正的白雪兒其實早就死了,現在就躺在棺材里。而這些年人們所看到的白雪兒,是她臨死前所凝化而出的黑暗面。」「你心目中的白雪兒,應該是怎樣的。」女人問道。陳牧沉默片刻,開口回答:「如果把『聖母』一詞作為褒義詞,那麼白雪兒,真正配得上這個稱號。她的的確確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她不忍看到人間疾苦,不忍看到生離死別……她會為了一隻瀕死的鳥兒尋遍醫生,她會為了一隻死去的魚兒傷心許久……她的性格天生就注滿了善意,無論多麼骯髒暴虐的人,在她面前都會無地自容……可她畢竟是人!看慣了世間的惡,看久了世間的怨,品味了世間的苦……她的內心會不可避免的沉澱下黑暗的情緒。也許是因為承受了太多的黑暗情緒,她的生命也在疲憊中緩緩凋零。就像是一朵潔白的花兒,落在了泥土中,終究是要被人踩進去,踩成碎片。在她生命終結的那一刻……她的不甘、她的不舍、她的不願凝化成為黑暗面,重新孕育出了另一個白雪兒、但因為她的特殊體質,哪怕是黑暗面……也依舊很善良。只是這種『善』,建立在『惡』的前提下。」「惡?」女人嗤鼻一笑。「不知道你口中的『惡』是什麼?是幫窮人脫困?幫病人健康?幫惡人改過自新?」「活死人林!」陳牧吐出四個字。女人沉默了。陳牧道:「活死人林是你建造的吧,你和大炎前皇帝合作,將一些犯人拿來做實驗,又拿無辜的百姓做實驗。除了『活死人了林』外,你還製作了很多蠱蟲,比如東洲發生的屍人事件,所中的蠱毒便是你煉製的!」女人笑了:「那你知道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嗎?」「為了救更多的人。」「沒錯,所以你覺得我是惡人,還是大善人?」「我不會去評判你的功過,我也沒資格去評價。」陳牧搖了搖頭說道。「我這人很自私,你只要別惹到我,我是不會理你那些爛攤子的。」「你是想說,我惹錯了人?」女人絳唇挑起。「你說呢?」陳牧抬起蠕動著黑色液體的手臂。「我這人沒啥志氣,就是喜歡女人。我女人如果受到了生命威脅,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你做了些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現在……咱們把恩怨了結一下吧。」「可以,我願意用生命來向你賠罪。」女人回答的很意外。陳牧皺眉,環顧四周:「莫非這裡還有機關法寶不成?」女人搖頭:「都沒有,在臨死之前,我想請你見證一個奇迹。」「奇迹?」陳牧心中莫名不安。女人漂亮的眸子韻著些許彷徨與釋然:「人間太苦了、人與人永遠都在鬥爭,我曾經極希望這世間可以永遠太平。我無法控制疾病,但我可以不讓他們自相殘殺,可以讓他們放下仇恨,放下憤怒和暴虐……讓這個世界真正的和平。」「不可能!」陳牧斷然否定。「你所幻想的永遠不會實現,有人就有慾望,有慾望就有爭鬥,除非你殺了世上所有的人。」「看來你也知道重點在哪兒。」女人笑意溫柔。「有人就有慾望,有慾望就有鬥爭。貪婪、憤怒、色慾、懶惰、暴食、嫉妒、傲慢……這些都是人的慾望原罪。可如果我把這些都抹除了呢。人間沒有了慾望,就不會有戰爭,不會有燒殺搶掠,不會有欺辱**干。不會有親兄弟為了爭奪房產而反目成仇,不會有父母為了生兒而賣女,不會有官員因為貪財而搜刮百姓……只要沒有了慾望,這個世界將一片和平。」陳牧愣愣望著冷靜卻燃燒著癲狂的女人,一股極致的冰寒從心底竄出,冷徹全身。消滅慾望!這女人的想法無疑太過瘋狂了。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面頰一陣觸涼。抬頭望去,竟然下雪了。潔白的雪花如染著世間最美的純潔,一瓣一瓣的落下,將所有的骯髒掩埋在純白之下。「陳牧,你很幸運,將親眼見證一個太平盛世。」女人張開雙臂,望著紛紛洒洒的雪花,笑容燦爛又瘮人。「雖然死了很多很多的人,但我至少成功了。白雪落下,人間一切慾望皆會消散抹去,一切的罪惡也將不復存在。」饒是陳牧推測了一切的可能性,也被眼前這一幕給震驚住了。隨著白雪飄落於地面旋即融化,陳牧明顯感覺到自己的情緒和性情被抽離,被篡改,被抹去……他漸漸的不再對薛采青和其他女人抱有色慾之心。即便現在對方脫了衣裙在他面前,他也不會有任何慾望的波動,對方在他眼裡只是一個普通的物件。不止是觀星壇,在外界……也有白雪開始落下。雙魚國、大炎等等。無論城市小鎮、無論山川河流、無論荒野隱地……白雪毫無徵兆的落下,落在了每一個人的肩膀上。正準備搶奪財物的山賊忽然對財寶失去了興趣。正準備對少女用強的公子哥,也突然沒了興緻,放開了少女。正準備回家造孩子的夫妻……在白雪之下也漸漸的對彼此失去了熱情,兩人如陌生人一般相互問好,無任何親密。想著多賣一些木柴為家中孫兒添件新衣服的老漢,茫然四顧后,失去了一切興趣。青樓里的客人們也紛紛離開了。街上的小攤們在白雪之中紛紛收起……那些攤主不再對金錢有慾望。剛剛上任的年輕知府望著制定好的利民政策,突然間,那滿腹的雄才隨著白雪一併沒入土中,無任何抱負的慾望。所有的人在這一瞬間,全都被剝奪了慾望。這一刻,天下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