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牛吃嫩草
“什麽意思？”暮雲朝白了青鸞一眼，“看樣子……你恨不得我與大公主打起來？”
“沒沒沒，我可不是這意思。”青鸞趕緊擺手，“我隻是覺得……今天的郡主對大公主太客氣了，有點不適應。”
“公主也是你能在背後議論的，不怕被人聽到了掉腦袋？”敲了敲青鸞的腦袋，暮雲朝一本正經道，“以後沒事少去招惹大公主的人，”
“哦。”青鸞癟了癟嘴，隨後有些不甘心的問，“那以後大公主的人欺負到我們頭上，我們也不能還手麽？那，豈不是太憋屈了……”
“什麽時候是大公主的人主動欺負你們？”暮雲朝挑眉，“若真是他們先動的手，我倒是不反對你們以牙還牙。”
青鸞聳肩：“她們雖然沒有主動欺負我們，但每次都是她們在挑釁在先啊。”
“人家挑釁人家的，我們做好我們自己的。”暮雲朝輕嘲，“雖然我們不在乎，但總歸是要些名聲的。”
“哦。”青鸞點了點頭。
青鸞這樣子，一看就是沒把她的話聽進去，暮雲朝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這四個丫頭啊，哪都好，就是脾氣臭，嘴巴直，不懂得控製情緒，不過這也怪她自己以前太縱著她們——這四個丫頭的性格和上輩子她自己簡直如出一轍，飛揚跋扈並且愛惹是生非，惹得人見人嫌，到哪兒都是仇家……
想到上輩子因結仇太多，最後牆倒眾人推，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眼睜睜看著一個個親近的人為她而死，暮雲朝心頭沉重。
正了正臉色，暮雲朝耐心的和青鸞講道理：“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做人太過招搖就會被當成活靶子。這皇宮太大，人心太深，我不過是一個父母雙亡寄人籬下的郡主，雖然得寵一時，但不見得寵一世。
人生不會一直一帆風順，我總會有落魄的一天，如果你們不改一改這愛惹是生非性子，到時候別說我護著你們了，我可能自己都護不住……”
青鸞不知暮雲朝為何突然說這般深沉的話，她趕緊抬頭，以為暮雲朝思念亡父亡母心中傷感，剛想張口安慰暮雲朝“不會的，太後和皇上那麽寵郡主，郡主怎麽會落魄”，但話到嘴邊，青鸞看著暮雲朝冷靜的雙眼，突然住了口。
青鸞覺得——她們的郡主好像和以前不一樣了……郡主似乎長大了，她的眼裏不再如從前那般純淨熱烈，取而代之的是冷靜和睿智，隱隱之中，似乎還有一絲傷痛……
郡主是被人欺負了嗎？她天生就該是神采飛揚的，怎麽會突然說出這些話來？
青鸞忍不住問道：“郡主，你獨自在蒼冥山三年，是不是受了什麽委屈？”
“想什麽呢，有誰能欺負到你家郡主頭上。”暮雲朝若無其事的笑了笑，重生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暮雲朝並不打算把自己重生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是不是三皇子這三年對郡主不好？”青鸞生氣的捏緊了拳頭。
“他？他是這些年一直都對我不好。”暮雲朝淡笑。
青鸞一時噎住，拳頭緊握。
“你這麽生氣做什麽？”暮雲朝笑著拍了拍青鸞的肩膀，“天涯何處無芳草，以後不要常在我麵前提他，我喜歡上別人了。”
“啊？”青鸞目瞪口呆，有些結巴道，“這，這麽快的？”
青鸞驚了，別人不知道她們家郡主有多喜歡三皇子，她們這些從小伺候郡主的人難道還不清楚麽？從小郡主就老愛跟在三皇子身後跑，哪怕三皇子一直不鹹不淡，郡主也從不灰心……怎麽喜歡了三皇子十多年，郡主突然就移情別戀了？
“呃，”青鸞勉強消化了一番這個消息，又好奇問道，“那郡主現在喜歡誰？”
一旁乖乖巧巧的小宮玨聞言也瞪大眼睛豎起耳朵聽，暮雲朝看他這般模樣，覺得他可愛極了，蹲下身又滿是愛憐的將宮玨抱在懷裏，笑著摸了摸小宮玨漂亮的眉眼，說：“這還問嗎，我喜歡的當然是小玨兒～”
青鸞與小宮玨皆愣住！
隨即，小宮玨一臉歡喜的抱住暮雲朝的脖子，小臉蛋蹭了蹭暮雲朝的肩膀，奶聲奶氣的說：“小玨兒也喜歡朝朝姐姐～”
青鸞：……這，這算什麽喜歡？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種喜歡，要知道，郡主比十八爺大十年誒！
“郡主……你認真的？”青鸞嘴角抽搐。
“怎麽，我和十八爺不般配？”暮雲朝笑著問。
“呃，也不是不般配，就是……”青鸞撓了撓頭，欲言又止。
她覺得，郡主美貌無雙，怎麽會喜歡上十八爺一個六歲的小屁孩，郡主應該是開玩笑的吧？
“既然不是不般配，其餘的話便不必說了。”
暮雲朝擺了擺手，她自然知道在他人眼中，她比宮玨年長多年，與宮玨不般配，但隻要未來小宮玨長大願意和她在一起，什麽流言蜚語，什麽於理不合，她都不在乎。
見暮雲朝目光堅定，青鸞不好再接話，隻是目光一直逡巡在暮雲朝與小宮玨身上，心道：
郡主這樣子不像在開玩笑啊，哇塞，郡主這是要老牛吃嫩草啊！天呐，小十年的嫩草！郡主這養丈夫都從娃娃抓起了嘛，果然不愧是郡主才能幹出的事！
青鸞砸吧砸吧了嘴，目瞪口呆著。
沒有再管目瞪口呆的青鸞，暮雲朝抱著小宮玨進了采雲宮大廳，直到禦膳房的人送來晚膳，青鸞這才如夢蘇醒，趕緊跟進去搶晚飯吃。
吃完晚飯，青鸞這個大嘴巴子就忍不住向其他三個人分享了這個消息，其他三人聽完皆瞠目結舌。
“郡主應該是逗你玩的。”白鳶微微勾起唇角，一臉的不以為然，“郡主怎麽會喜歡十八爺？郡主風華正茂，十八爺還是個六歲孩子，郡主所說的喜歡應當不過是姐姐對弟弟單純的姐弟情罷了。”
“就是就是。”火鳳啃了一大口梨附和道，“喜歡郡主的人一抓一大把，雖然沒幾個容貌家世能比上三皇子的，但再怎麽著，郡主也不會喜歡一個小屁孩啊～”
“我倒是覺得如果郡主喜歡十八爺也不錯，他們隻是年歲相差的大了些，其餘的方麵，十八爺模樣生的好看，性格好，身世好，又格外喜歡郡主，若是十八爺以後長大，肯定是個能心疼郡主的人。”難得的，朱雀居然讚同。
“話說，三皇子這人真是矯情，郡主掏心掏肺喜歡他多少年了，他還是那副不鹹不淡的模樣。”青鸞皺著眉頭憤憤不平。
“就是！”其他三人紛紛認同。
“既然郡主現在對三皇子無意，那我們以後見著了三皇子也別像以前一樣客氣，省的三皇子老覺得自己了不起。”白鳶冷冷說
其他三人紛紛點頭。
“下次我們看見三皇子就當沒看見！”火鳳提議。
“可以。”
……
就這樣，四個人同仇敵愾的聊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就在四個人哈欠連連的時候，采雲宮的門被敲響了。
“誰啊。”輸了石頭剪刀布的火鳳不耐煩的起身開門。
門才開一條縫，她便看見了站在采雲宮門外一襲紫衣，氣質矜貴的三皇子宮闕。
“框”的一聲，火鳳馬上把門關上。莫名其妙被拒之門外的宮闕一臉疑惑，但他想著可能是開門宮女沒看清他是誰，於是再次上前敲了敲采雲宮的大門。
但這次……足足二刻鍾過去了，也沒人理他。眼見沒人給自己看門，宮闕皺了皺眉，以為又是暮雲朝和他鬧脾氣，皺了皺眉頭，直接飛身翻進了采雲宮院內。
這一進來，可差點沒把宮闕死個半死，他在門口被晾了半天，這些采雲宮的丫頭卻坐著小椅子圍著小桌子嗑瓜子？
眼見宮闕翻進來了，朱雀四人麵麵相覷，但誰也沒打算理會宮闕，就一動不動坐在小石凳上繼續嗑瓜子。
眼前這些人視自己為無物，宮闕皺了皺眉頭，問道：“你們郡主呢？”
……再一次的，沒人理會宮闕。
宮闕忍不住冷聲道：“是你們郡主指使你們這麽做的？她又在弄什麽花樣？”
四人聞言大怒，剛想回嗆，便聽得暮雲朝懶洋洋的聲音：“對，是我指使她們的，我不弄什麽花樣，就想氣氣你～”
暮雲朝一邊說著一邊懶洋洋的走了出來，與往日紅衣張揚不同，今日的她一身素靜的月白錦衣，頭發簡單的用木簪束起，臉上還帶著慵懶淺淡的笑意。
宮闕微微蹙眉，下意識問了一句：“今日怎麽不穿紅衣？”
他記得暮雲朝最喜紅色，從小到大的衣物皆是紅色，曾經她和宮明月還曾因為穿紅衣的事大打出手過。
“每天都是紅色，膩味了。”暮雲朝輕描淡寫的笑笑，揚了揚潔白如雪的手腕，“我突然覺得白色更適合我。”
宮闕聞言心裏有些不舒服，他總覺得暮雲朝意有所指，說的不止是衣服，於是淡淡道：“我覺得，還是紅色更適合你。”
“嗤。”
要他覺得做什麽？
暮雲朝笑了笑，直截了當的問：“你今日這麽早來我院子做什麽，有什麽事麽？”
“……”宮闕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們既已回京，國子監的功課自然不能再落下，父皇怕你遲到，所以讓我來帶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