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難以啟齒
洛天宇說著，劃的速度就快了起來，不過快到岸邊的時候，也能看出洛天宇有些累了，氣息變得粗重了一些。
洛天宇跳上岸，很快的又到售票口換成了那種腳踏船的票。
換了船，洛天宇倒是顯得一臉的輕鬆，笑著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我，然後從那個袋子裏，拿出一瓶飲料給我，他自己也開了一瓶，咕咚咕咚的一下子喝了大半瓶。
“剛才累了吧？”
洛天宇一笑地道：“剛才就應該聽你的。”
洛天宇掌控著方向，而我隻是跟著他隨意的用腳踩踏著。
我們離開岸邊很遠，洛天宇才終於停了下來，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看著周圍的一片湖水和遠處岸邊熙熙攘攘的人群，“蘇陌今天謝謝你能陪我來。”
洛天宇側過頭來的看著我，“我知道讓你來，你不情願，也知道你對我不隻是討厭，不過強人所難的事情，我以後會盡量避免的。”
我看著洛天宇說話的表情和樣子，“你怎麽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
洛天宇聽了我的話，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怎麽了？哪裏不對嗎？”
其實我也說不清洛天宇哪裏奇怪，或許是我從我認清他以來，洛天宇給我的印象都是很強硬的吧，他的陰暗、危險、跋扈已經在我的心理根深蒂固，而此時的樣子，很難讓我和平時的那個他聯係在一起。
我對洛天宇直言我此刻的想法道：“好像哪裏都不對。”
洛天宇抿著嘴的笑了一下，“我在你眼裏是不是已經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
“是的！”
洛天宇深吸了一口氣地對我說道：“蘇陌，其實我承認最開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妹妹，為了她，我對你做了很難被原諒的事情，後來我為了自己的野心，想要利用你，以至於我在你的心裏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但是我現在真的很後悔，甚至在心裏罵了自己無數遍。你每次罵我變態的時候其實都沒錯，我是有些心理上的問題，我當初將你帶回家裏的時候，便不是出於心善，而是別有用心。”
洛天宇說著閃爍的眼睛微微抬起，看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讓人很難質疑的真誠，“可是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也許是日久生情，也許是你是除了我媽和我妹妹，唯一在我生命裏出現的和停留過最久的女人，那段時間每天麵對你成了我的一種習慣，你說要離開的時候我突然就很不習慣。我不願意承認自己喜歡上了你，因為我心裏上沒有辦法接受一個和別的男人有過關係的女人，當然我現在說這話沒有歧視你的意思。”
麵對洛天宇的這番話，我打斷他道：“別說了！”
明明就恨的討厭的關係，這種思想也已經成為了我的一種習慣，恨和討厭，可以讓我們兩個人在同一屋簷下相處的雖不愉快卻能自然，可這樣的一翻話又算是什麽？
“蘇陌，我也是鼓起很大勇氣才說出的這番話，請你再不想聽也讓我說完，因為這對我來說並不容易。”
如果這是在岸上，我想我會立刻走開，可我此刻卻被困在這片湖水中央，無處可躲，也無處可逃。
“蘇陌我不強求你在心裏將以前的所有都翻過去，可我希望我們能有一個新的開始，就算是給我一次機會，如果說將來不管我怎麽做，你也沒有辦法從心裏上接受我的話，到那時我願意還你自由。”
我不禁認真的看著洛天宇，“你真的會放我走？”
“是，如果你還是對我無感。”
“總該有個期限吧？”
洛天宇咬了咬嘴唇地看著我，“兩年，最長不會超過兩年。”
“兩年？”我不禁深吸了口氣，幾天對我來講都是一種漫長的折磨，居然要兩年。
可我心裏明白，若是我得不到洛天宇手裏的東西，我就永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相比於無期，至少這也是一個有期徒刑。
盡管我心裏並不願意，可是我也沒有必要在這種時候和地方和洛天宇在所謂的時間上討價還價。
洛天宇拿出一些零食遞到我的手裏，然後自己也打開了一袋薯片，吃了幾片地時候對我說，“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吃這種食品，我小的時候我媽一直不讓我吃這種東西，其實也蠻美味的。”
洛天宇還是第一次主動的提起了他的母親，他如此自然說出來，似乎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一樣。
我有意的試探性問道：“你想她嗎？”
“誰？”
“伯母。”
對於我的稱呼，洛天宇看似苦澀地一笑，“常常會想，很溫柔，很慈愛，很優雅，她會插花，會刺繡，喜歡坐在落地窗前靜靜的看一本書，她總是能說出許多至理名言，她是我印象中最為高貴的女人，無人能及。”
洛天宇說道這裏的時候突然就皺起了眉頭，手中的食品袋慢慢的在他的手中攥成了一團。他的眼睛凝了神，話音落下，我們周圍的空氣似乎也受到了他情緒的影響。
我想那不堪的一幕應該是又浮現在洛天宇的腦中了，我沒有打斷他，而是靜靜看著他忘了周圍的一切。
突然洛天宇轉過頭來眼神帶著一點兒空洞的看著我，“你上次醉酒的時候說過，你曾親眼看見你母親吊死了，你應該最能理解我曾經的心情吧？”
洛天宇的話讓我不可避免的想起了我母親死時我想救卻救不了的情景，“那時候我母親還活著，在我麵前活活吊死的。”
洛天宇將頭轉了回去，看著波瀾不驚的水麵，“我母親也是，我看到她一點點的斷了氣。”
聽到洛天宇的話我是震驚的，畢竟他母親死的時候和我不同，我那時候還小，即便沒有我爸的阻攔，我也沒有力氣去救下我媽，可是洛天宇那時候也是個成人了，怎麽能眼睜睜的看著。
洛天宇聲音有些空洞地說道：“我媽當時做了讓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抬不起頭來的事情，她整日以淚洗麵，已經沒有了活下去的念頭，她的精神上受不了壓力，選擇了尋死的路，我整日看著她過的痛苦，也怨她為什麽不能做我心目中的好母親，所以那天，我看著，卻沒有上去救下她。”
洛天宇說到這裏的時候雙手開始有些抖了起來，不自覺的看著我問，“我算不算一個殺人犯？一個對自己母親都見死不救的殺人犯？”
雖然我對洛天宇母親的事情已經了解了，也能明白洛天宇當時的心情，可是眼看著自己母親死去，卻不管的行為，我真的不能理解，也無法說出安慰他的話來。
我看著洛天宇依舊帶著詢問的眼神，我想這或許就是程夢惜說的洛天宇一直隱瞞沒有說出口的部分吧，畢竟眼睜睜的看著不管的行為，確實讓人難以啟齒。
我沒有選擇安慰洛天宇，而是對他說道：“雖然人不是你殺的，可是即便伯母做錯了什麽，犯的也不是死罪，她生你養你一場，你這樣做也覺得心裏有愧吧？你到底是接受不了伯母曾經做錯的事，還是不敢麵對不堪的自己？”
洛天宇的眼眸閃動了起來，最終將頭轉到另一側，卻在背對著我的一瞬，掌心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看著洛天宇的情緒稍微穩定一些的時候，我對洛天宇說道：“你應該很久沒去看過伯母了吧？這麽多年過去了，去看看她，給她上柱香，親口和她說聲對不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