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際遇
那個被我當成好心人的,因我突兀的一抱受到了驚嚇,忙使勁的甩著腿,用雙手推搡我,將我從他的腿上抖掉,還說我是神經病,說什麽真是好心沒好報。
那個人頓覺晦氣的匆匆從我身邊跑開了,我看著他跑掉的身影,再一次陷入了絕望。這一刻,我想到了紅姐的話:人活著就得認命。或許這就是我的命。
我偷偷瞟了一下遠處的陳四,我看見他皺著眉瞪著我,但我知道他站在那麽遠肯定聽不到我剛才說了什麽,應該隻是覺得我剛才的行為有點兒過激了。
我怕被陳四看出來我剛才那一刻不計後果的動機,失去求助信心的我,又繼續乞求過往的人群施舍給我點兒錢,我對他們說我好餓,真的好餓。
我苦苦的哀求,還是見到了效果,我破鐵盆裏的錢漸漸多了起來。我暗自慶幸我今天不用挨打,還可以換到一個饅頭吃。
還未等我徹底踏下心來,一隻白淨光滑的屬於孩子的手,伸進我的鐵盆裏將那裏麵的錢抓在了手中。
我還以為是來了賊,如護食的狼一樣從地上站了起來,驚慌的想要從他的手裏搶回我的錢,我害怕自己沒了這些錢會被打,焦急的肯求他快點把錢還給我。
男孩一隻手抵著我的脖子阻止我向他靠近,另一隻手卻將錢高高的舉起,鼻翼中發出清晰的嗤鼻聲,他說我不是說自己餓嗎?這些錢足夠吃飽了,幹嘛還在這沒有廉恥的繼續跪地哭要。
我對他吼說用不著他管,讓他快點兒把錢還給我。可男孩依舊用戲弄的眼神看著我,就是不將錢放下。
這時一個很溫和好聽的聲音在我們耳邊響起,“逸飛,人家已經夠可憐了,幹嘛還要戲弄她?快把錢還給人家。”
我從沒聽過這麽溫暖的聲音,忍不住放棄搶奪,尋聲看向緩步走到我們兩個人中間的男孩子,他和那個叫逸飛的家夥穿的差不多,一身西裝,白色的襯衫,紮著黑色的領結,鋥亮的黑色皮鞋,讓年紀雖不大的兩個男孩子,看上去格外的有型。
他們兩個人都是高高瘦瘦的,皮膚白皙,眉毛濃黑,高高的鼻梁,嘴唇紅潤。不過逸飛是屬於那種棱角特別分明的男孩子,若是不笑的時候,就很自然的透出一副冷峻。
而說話聲音特別好聽的,臉部線條則是特別的柔和,對著我淡淡一笑,那一刻仿佛一道眼光在我的眼前綻放開來,我眼前的血紅色,因為他而呈現出了光彩。
男孩手裏拿著一塊特別好看的蛋糕,雙手捧著遞到我的麵前,笑著對我說:“吃吧,我剛才聽你說餓,剛剛在蛋糕店買的,我覺得比起錢,這個此刻對你更需要。”
我怔怔的看著男孩手中的蛋糕,還是第一次有人送我這麽漂亮的東西,它在我的眼中不僅僅是一份食物,更是在我母親死後,我闊別已久的溫暖。
我已經記不起我有多久沒有被人關心過,我甚至都快忘記,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做關懷。在我對這個世界隻剩下麻木和承受的時候,這個男孩和他手中的蛋糕,又點燃了我可怕而不真實的向往。
我猶豫著,而那個叫逸飛的卻突然抓起我的手,將那塊蛋糕從男孩的手中搶過來,簡單粗暴的塞進我的手中,對我不耐煩地說:“讓你吃你就吃,女生怎麽都這麽矯情。”
可是當逸飛發現我的手特別髒時,嫌棄的將他搶我的錢扔進鐵盆裏,對那個男孩伸出手,“把你手絹借我。”
男孩掏出一條潔白的手帕放到逸飛的手中,逸飛用手帕擦起了手,等他擦完了,微揚起下顎,將那條手帕扔在了我的身上,“被你弄髒了,我們不要了,送給你了。”
那個被叫做逸飛的說完就對男孩說,“天宇我們走吧,他們還等著我們呢。”
天宇對著逸飛點點頭,看向我的時候依舊禮貌的笑著微微頷首,便轉身跟著逸飛走了。
我看著天宇的背影,第一次,在我的心裏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這個感覺很奇怪,讓人忐忑,讓人歡喜,還讓人頃刻間有了某種不切實際的期待和幻想,隻是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這種感覺就叫做一見鍾情。
他們兩個走出了十幾米遠,那個叫逸飛的突然掉頭跑了回來,站在我的麵前依舊用輕蔑的眼神看著我,說他最看不起明明有手有腳,四肢健全的人,不靠自己的勞動吃飯,偏偏在這裏踐踏自己尊嚴的人。
逸飛說完這句話就又跑著追上了天宇,然後我看著他們兩個人一起坐進了路邊停靠的一輛黑色豪華轎車裏。
我低頭看著手中漂亮的蛋糕,它好看的讓我舍不得吃,手裏攥著天宇的手帕,這手帕的材質特別的柔滑,我發現在手帕的角落裏繡著幾個小字,可是我不識字,便將手帕疊好,小心的揣進了懷裏。
陳四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看著我手中的蛋糕一下子就從我的手裏搶了過去,我不敢抱怨,哪怕是一點兒的不滿我也不敢顯露,然後低下頭繼續乞求路人的施舍,等我感覺到陳四走時,才微微抬頭,看到他津津有味的吃著我的蛋糕離去。
這一天的錢要了不少,回去的時候呂偉竟多給了我一個素菜包子,我捧在手裏吃的特別香。雖然我還想吃,但是我沒敢再要。
我沒用陳四押著,自己乖乖的向房子裏走,穿過那條長長的走廊,關著的房門裏,傳出讓人臉紅卻毫不收斂的呻吟聲,叫喊聲。我的眼前立刻就浮現出昨天紅姐給我看的碟片。
而那些開著門的,我不知道應該叫阿姨還是姐姐合適,她們靠著門口坐著,眼睛向外張望,我知道她們是在等來男人。
我剛要經過一個關著房門的房間,就聽到裏麵突然傳來了謾罵聲,然後房門一下子被踹開,我看著彩鳳光著身子站在門口,指著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大罵著,“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出來嫖不帶錢,耍我是嗎?”
彩鳳這一嗓子,把那些沒有接客的女人都吸引了來,而那老頭卻滿不在乎的坐在炕上點了一根煙,“你剛才不是叫的挺舒服的嗎,咱兩扯平。”
彩鳳氣的用手掌不停的拍打那老頭的身上和腦袋,“你個不中用的老東西,我舒服個屁,你快點兒給錢。”
站在我身邊的一個女人,用手肘碰了碰我,讓我去找陳四來。
我聽話的出去找人,我隻知道剛進大院的幾間房是呂偉他們幾個人的,但是具體哪間對應的誰我並不知道,我當時年齡小,被人囑咐點兒事情就有些心急,剛好聽到一個房間裏有響動,就忘了敲門,直接把門給拉開了。
眼前的景象把我嚇的釘在了門口,我看見呂偉竟然和另一個跟在他身邊的班軍,做著碟片裏男人和女人才幹的事。呂偉趴在桌子上,屁股撅的老高,聽到有響動,忙轉過頭來,明明還特別享受的臉,在看到我的時候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班軍提上褲子,一個大步邁到我跟前,揪起我的脖領子,一把把我拉進屋裏,甩在呂偉的麵前。
呂偉提好了褲子,蹲下身子,用手掌使勁的拍打我的臉頰,咬著牙問我,“死丫頭,你剛才都看見什麽了?”
我整個身體都在抖,抖的像個篩子,想到今天早上的紅霞,我渾身都冒出了虛汗。
呂偉拍打我臉頰的手突然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將我從地上一點點的拎起,我的腳離開了地麵,我無法呼吸,我的腳不停的來回蹬著,就像我媽死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