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我男人
我十二歲那年,我爸被人誘惑,沾了賭,從那以後他就越賭越輸,越輸越賭,本就隻有幾畝薄田的家境,越發的家徒四壁。
我媽整日以淚洗麵,他們的爭吵也越來越多,直到有一天晚上,我爸帶了兩個滿身泥垢的男人回來。
其中一個我認得,是村東頭的光棍,因為瘸人又醜,一直沒有娶到老婆,而另一個我在我爸的賭桌上見過一次。
那天晚上,我媽正坐在炕上給我補衣服,我爸進屋二話不說,一把就將我從炕上抱下來,走到了屋外的窗根底下。
緊接著我就聽見我媽大聲的質問他們要幹啥,再後來就是她痛苦的哀嚎聲。
我擔心我媽,死命的想要掙脫我爸的桎梏,可我爸卻將我抱的死死的,還用手捂著我的嘴,不讓我出聲。
我聽到屋子裏傳來兩個男人的粗重的喘息聲,我媽帶著哭腔的罵著:“王大川,你不是個男人,你就是個畜生。”
王大川是我爸的名字,我媽的哭聲讓我揪心的疼,眼淚從我眼裏落下,我瞪著我爸,不知道他到底對我媽幹了啥。
過了好一會兒,那兩個男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邊出來邊提褲子,臉上帶著意猶未盡的快感。
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瘸子醜陋的嘴臉,他站在我和我爸麵前,抹了一把口水,“王大川你娘們可真夠勁,以後你輸我的都用你婆娘還。”
瘸子說完,就和另一個人哈哈笑著從我家走了。
我爸終於鬆開了我,十根手指在自己的頭發裏來回的抓扯著,我趕忙跑進屋裏,卻一眼看到我媽赤裸著身子,蹬掉了腳下的板凳,像一塊破布一樣的將自己吊在了房梁上。
我嚇的大哭著去抱我媽的腿,大喊著我爸,讓他快來救救我媽。
我爸聽到我的喊聲急忙跑了進來,可是他在看到我媽的樣子以後,卻突然杵在門口不動了。
我求他快點兒救我媽下來,可是我爸卻突然將我拽到他身邊,死活不讓我靠近我媽,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媽從掙紮到一動不動,最後身體像蕩秋千一樣的在房梁上蕩來蕩去。
這是我一輩子的噩夢,直到現在我還會經常夢到我媽死時的樣子,然後自己一身冷汗的從夢中驚醒。
我媽被我爸草草的埋了,因為她死前被人玷汙過,說她身子不幹淨,我爸連祖墳也沒讓她進,墳頭都沒有一個。
這件事以後,我爸就染了酒癮,整日喝大酒,原本對我挺好的父親,也開始在喝過酒以後,對我拳腳相加,我的生活從最初的貧窮又蒙上了一層永遠都不會褪色的晦暗。
轉年要播種種田,而我爸卻把買種子的錢也都換了酒,眼看著別人家忙碌起來,而我家的地卻還荒著。
終於在一個灰蒙蒙的傍晚,我爸帶著一個我從沒見過的男人來了我家,那人三十出頭的年紀,長的文質彬彬的,樣子還不錯,穿了一套中山裝,看上去還很體麵,我爸指著眼前的男人告訴我,以後這個人就是我男人。
我爸把我賣了,換成了當年的種子,也換成了他的酒錢。我當時沒有猶豫的跟著這個男人走了,隻想著快點兒擺脫我爸,可是我卻不知道,另一場噩夢的序幕又在我眼前拉開。
我爸給我找的男人叫賀利明,是隔壁村的,家境還算殷實,他曾經有過一房老婆,可是據說去年得病死啦。
賀利明整整比我大了二十歲,他把我帶回家以後,我聽到他爸和他小聲交代,說我年紀還小,讓他等兩年再碰我,於是那一晚我被安排了自己住一個房間。
我睡到後半夜的時候,就感覺到自己的身上傳來一股涼氣,一隻冰冷的大手,透過我的衣服,在我的身上摩挲著。
我被這股涼意驚醒,我的眼前出現了賀利明的臉,他的臉看上去不再文質彬彬,整張臉透著一股被欲望侵蝕過後的扭曲。
看到我醒了,他不但沒有收手,反而更加的肆無忌憚,那些輕微的摩挲變成了貪婪的捕食。
他冰冷的大手,像是攻城略地一般的摸遍了我身上的每一寸肌膚,我所有的掙紮和叫喊都變成了他迫不及待的欲望,我身上的衣服全部被他粗魯的扯下,他整個人赤條條的壓在了我的身上,粗野的掰開我的雙腿,一個挺身衝向我的身體,可是什麽都沒有,那一瞬間他整張臉扭曲的如同來自地獄的野獸嗜血般的瞪視著我。
賀利明大口的喘著粗氣,一雙赤紅的眼睛像是要將我生吞活剝了一般,他利落的抽出褲子上的皮帶,那根皮帶在他的手上,如同洪水猛獸般毫不留情的抽打在我赤裸而單薄的身體上,如火焰炙烤一樣的疼痛,將我的皮膚撕扯開,一道道長長的血痕,如一條條長長的血色大蟲,遍布我的全身,我抱著雙腿,蜷縮在一起,直到我被打暈了過去。
直到我長大了,我才懂得,原來賀利明的那裏出了問題,他在一次事故中,早就失去了身為一個正常男人的能力,而也是這個原因,讓原本文雅的一個男人,成了一個暴虐而心理扭曲的惡徒。
之後的日子,他又對我嚐試了好幾次,可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而每次我都換來一陣毒打,我的身體,除了臉,滿身的傷痕,舊痂沒退新痂又起,有幾次,我甚至連床都起不來。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夜裏,賀利明喝了很多酒,我顫顫巍巍的給他端了一盆洗腳水。
然而他如餓狼一樣的眼神又一次閃爍起來,我的心驟然的揪在了一起。因為每次他露出這樣的眼神,我麵臨的都將是一頓毒打,我害怕的隻剩下顫抖。
水盆中的洗腳水,在我顫抖的手中蕩起了漣漪,賀利明看到我的樣子,惱恨地就將我手中的水盆掀翻,濺了我一身的水,濕漉漉的衣服緊貼在了我的身上,我胸前微微鼓起的兩團東西,再次激起了他的怒火,他又一次將我按到在地上。
依舊什麽都沒有,醉酒的賀利明猛地從我身上站起來,沒輕沒重死命的踹我,口中大罵我是一個沒用的賠錢貨,還質問我是不是因為他沒把我玩爽,所以才哭哭啼啼。
那一刻他的臉像惡魔一樣的烙印在了我的心裏,他回身去抄起立在一旁的一根燒火棍,聲色俱厲的揚言說要用那東西讓我好好爽一爽。
我實在被打怕了,我能預料他將會對我又是怎樣的一通折磨,我隻知道我不想死,更不想這樣的死,我踉蹌的爬了起來,抗拒著身上抽空所有氣力的疼,驚恐的衝出家門,頭也不回的一直跑一直跑。
大雨讓揚灰的泥土變得泥濘,我渾身濕透滿身泥漿,腳上的一雙破布鞋也在奔跑中歸於了泥土。可我不敢回頭,不敢停留,我怕他們輕易的追上我,我怕自己會被活活打死。
我不停的穿梭進樹林裏,荒草裏,苞米地裏,反正隻要能隱匿身形的地方,我都會像隻無頭蒼蠅的跑進去。或許是因為賀利明喝的太多了,也或者是因為當天的雨太大,到最後,賀利明的腳步聲在我的身後越來越小,直到我的身後一片死寂。
我終於跑上一條遠離村莊的鄉土路,我身上趟水的衣服,讓我在大雨中瑟瑟發抖,雨水順著我淩亂的頭發流下,模糊了我的視線,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讓我深陷在無盡的恐懼和迷茫中,那一刻我想到了死,或許隻有死了,才是我所有痛苦和悲涼的盡頭,我終究停下了奔跑的腳步。
一道刺眼的燈光從遠處疾馳而來,那一刻我的眼睛被燈光晃的完全睜不開,那燈光離我越來越近,一瞬間我似乎看到了母親在向我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