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東苑郡王妃
規矩也並不難學,不過就是些與高位說話的儀製,行走時的步姿,坐姿,用餐、穿衣、發飾的儀製。
比如與李錡同行時,身為妾位便要與他錯開一步,不能平行而行。而王妃便可與之同行。再者與高位說話時,要自稱“妾身”,而不能以“我”自稱。與王爺說話也要自稱妾身。
因著王爺吩咐過拜會王妃的時辰快到了,荀珍便隻草草教了其餘禮數,唯將拜見王妃的禮儀再四教習杜秋。杜秋自然是不敢含糊,一點點耐心學了。
這一趟行禮跪拜的禮數學完,杜秋已是累到直不起腰來。荀珍道:“娘子可坐著歇歇,奴婢替您重新梳妝。”
說到梳妝,杜秋心中便想起一層,略一沉吟便鄭重了語氣道:“發髻隨意梳個尋常的即可。隻那山茶花摘了去了罷,找幾件簡單的珠花簪發即可。金簪也不要,找個素銀發釵插髻。”
荀珍略有些為難道:“發髻可另梳個別的,茶花也可摘去。可這金簪.……不如娘子您自己挑一個戴吧。”說著便將妝台上妝奩盒子底部的抽屜拉了開來,請杜秋挑選。
這妝奩盒子裏滿滿一盒的珠寶首飾,件件璀璨奪目。也難怪荀珍會這樣為難,這裏麵又哪有一件是銀質的首飾。杜秋伸手翻了半晌,才挑出一支純金並無任何寶石鑲嵌的水滴型簪子,隻末端垂下一縷細碎金流蘇吊一顆小指大的珍珠。簡約雅致,倒也大方。比之方才帶的赤金如意茶花流蘇簪要低斂很多,應是挑不出錯了。
趁著荀珍認真替她梳妝的時間,杜秋心下思索了片刻,隻作隨口道:“郡王爺與郡王妃夫妻三十餘載,定是恩愛非常了。想必王妃也是很好相與的罷。”
荀珍忙著梳發髻,自然是無心多想,便也隨口答道:“奴婢瞧著王爺是很敬重王妃的,王妃待人很好呢,也不苛責咱們做奴才的。而且咱們王妃是王爺的母親周夫人的親侄女呢,”邊說邊刻意湊在杜秋耳畔輕聲竊笑著說道:“據說他們自小便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呢。”
她這樣有趣的動作,也惹的杜秋忍不住笑了起來。麵上還在與她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王府中一些無關緊要的事,心裏卻在細細分析了。荀珍答的含糊,也並未提到李錡夫妻二人如何恩愛,隻說敬重。且二人有著姑表親緣,那當初的大婚也未必是兩情相悅的心甘情願。無論如何,王妃既不嚴苛對待下人,那一定是親厚賢良的。如是想著,心底也暗暗出了長長一口氣。
梳妝妥當,又重新擇了件煙青色的連身裙換上,披了淺煙色的薄衫。杜秋心思細膩,連腳上穿著的茶花軟底鞋也換成了一雙尋常花色的繡花鞋。
這才與荀珍一道出了門。她本想等著蘊兒回來,也帶她同去拜見王妃。可想了想便也算了,一則蘊兒要學的下人規矩異常繁瑣,回來還不知時辰幾何。然而最要緊的是她想到蘊兒性子太直,若是不注意間說了什麽話見罪於王妃,那可真是得不償失。再就是她一個侍妾,去給王妃請安還帶這許多侍女,不免叫人閑話詬病。
王妃所住的東苑是整個王府中規製僅次於李錡自己所住的意書齋的,在就是杜秋所住的清秋苑次之。這些話自是荀珍在路上說給杜秋的,杜秋聽完這些,本已鬆快下來的心頓時又緊繃起來。
李錡的盛寵厚待自然是好的,可如此一來她便更加惹眼了。王妃何等身份,住所自然是要極盡規製之內的奢華。可她隻是個侍妾,即便有李錡的傾心相待,她心下也是惶然的。清秋苑那樣的別院,之前還聽荀珍說起過。說有位側妃秦氏,美豔非常,在此之前很得李錡青眼寵愛。她見李錡將清秋苑修葺的如此精致華麗,曾侍寵向他求遷居此院。
一向嬌寵秦氏的李錡當即惱怒,還嗬斥秦氏不夠安分。此後便不在踏足她的住處,直到現在還在冷落。
剛聽荀珍說起這事時杜秋還暗暗有些自得,現下一點點想明白,卻有些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