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情愫暗中生
“小姐,還疼麽?”蘊兒心疼不已,手下都不敢使力。
杜秋搖搖頭,拿過一盒茉莉白脂粉,用粉撲蘸著輕輕在紅腫處拍了拍。她沒有太多時間去傷心害怕,相比自身的感受,她更在意母親的擔憂。
蘊兒接過杜秋手上的脂粉道:“我來吧小姐,我看的清楚些。”
杜秋想了想說道:“今日之事,現在起隻當沒有發生過。回到家中也不能叫母親看出來,千萬不能。明白麽?”
蘊兒點頭應了。默然片刻又道:“都怪我,若我一直跟著小姐,小姐就不會受委屈了。”
蘊兒自六歲起便陪在杜秋身邊了,兩人從小情同姐妹。雖說蘊兒比杜秋年長一歲,心智卻不及她沉穩,任何事都習慣交給杜秋做主。七年前家中變故,母親帶著一些家眷仆役來到潤州落腳,其餘的全都給了銀子遣散出去了,隻留下蘊兒一人幫著照顧她們母女生活起居。蘊兒善於持家灑掃,廚藝也是一絕,將這個小小的三人之家打理的井井有條。兩姐妹一個聰穎慧黠,一個心靈手巧。杜秋與母親也從未將蘊兒當做下人看待,有什麽好吃好穿的,姐妹二人都是同用同享。
此時聽得蘊兒如此責怪自身,杜秋隻得牽出一抹看似無瑕的笑,故作輕鬆說道:“哪裏就怪你了,何況我還好好的。你這樣哭喪著臉,沒事都讓母親看出有事了。”才說完,餘光一掃就見妝台旁站著一個人,再一看,竟是方才救過自己的淮安郡王李錡。
杜秋忙起身領著蘊兒屈膝行禮道:“民女杜秋攜侍女蘊兒參見郡王爺,王爺安好。”這時她也才想起竟還未謝過他救命之恩。
李錡吩咐了平身,上前了幾步坐下。一時之間都是默默,杜秋有些尷尬的對蘊兒道:“蘊姐姐,端杯茶給王爺。”氣氛這才稍稍緩和了些。杜秋又一次屈膝下去道:“方才多謝王爺救命之恩,民女失禮了。”
夜宴之上的遙遙一見,她像是九天嫡仙降至凡塵。明明是那樣紙醉燈謎的宴飲,卻因她的出現而清淨無塵,紅燭燈盞下隻看得見她一人在忘情舞動。花圃之中他們第二次相見,卻是在她飽受驚痛與恐懼之時,那時的那張已然洗去濃妝的臉上寫滿驚怒憤恨與屈辱。甚至不畏李錡天潢貴胄的身份,不顧禮儀憤然離去。
短短一個時辰之內,這是他們第三次見麵。此時李錡已看不出杜秋的喜怒之色,她的麵上竟一絲波瀾也無。方進來時,還聽得她語出輕鬆安慰自責的侍女。他仔細的盯著她,想要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一些害怕或者緊張,可是一分也無。除去臉頰上紅腫的指印痕跡,在無其他。
那紅腫的跡象即便用脂粉遮蓋,也還是看的清楚。李錡心底又泛起一陣微痛,怒氣也隨之而來,他定要嚴懲那個狂徒!
杜秋見李錡正看著自己出神,便有些窘迫。掩唇輕輕咳了一聲,他卻還是目光不移。杜秋抬眼,卻看見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冷然,像是想起什麽讓他憤怒的事。
杜秋隻得再次輕咳一聲,出聲說道:“不知王爺此時尊駕光臨有何事要吩咐民女。”
李錡這才如剛從夢中醒來一般,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失態,隨即輕聲說道:“你也坐。”
見杜秋還似詢問一般看著自己,又道:“此前花圃之事你受委屈了,本王會替你做主。”
他言語簡單,聲線中透著皇族出身的貴氣,卻也不失一個長者的溫和,還有些不難察覺的柔情。他不想讓麵前的女子因著他的身份,而與他恭敬對答,故而盡量收起自己平日裏自矜身份的冷傲。
杜秋聽得這話才放鬆下來,她抬眼打量著李錡,從服飾、發冠到眉眼,細細的看了一遍。他著一身湖藍色對襟常服,繡了團蝠的花色。發上玉冠色澤通透,劍眉挺立,深沉的雙眼……正看著自己。
瞬時臉上如火燒般發燙,一向自詡沉穩的杜秋也有些慌亂了。